“奇怪了,这边村子死了人,都不找专业的医生确定一下吗?万一还能救了?”果子听完阴阳师的话问道。
“这种乡下地方没有那么多手续,一切都是像这位这样的阴阳师说了算,村上人死后,下葬前的程序都是找他们办,很多时候连我们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入土了,何书记因为是个村干部,不过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我们带的医生过来说要检查一下,谁知道家属死活不同意。”支队长老刘说道。
“他们也不跟派出所报备吗?”果子继续问。
“报,但是都是事情办完了才报,有时候我们消息灵通些,在办事情的时候就知道,那时候就可以提前过来检查一下。”支队老刘继续“扫盲”。
“现在怎么办?明天一早何书记的尸体就要下葬了。”老刘说完又继续问王国学。
“技术科和法医的一会就到,下葬前必须检查清楚。”王国学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么做,一会家属和乡上的人恐怕要闹事。”老刘清楚这个村子里的人,也知道一会将会发生的事情。
“人手你来安排。”王国学还是势在必行的态度,安全方面现在只能交给支队老刘办。
老刘一听就赶紧叫身边的同事回去拉人,能拉多少就拉多少,现在调动市里武警是来不及了,而且针对的都是乡民,王国学觉得也不需要。
一队人马现在全在阴阳师家里呆着,阴阳师也没多逗留,自己还要去忙何书记那边的事情,所以叫自己家人帮忙招呼着。
王国学在法医和技术科的人来之前,喊上张绍武和老周就先去了何书记家里,毕竟是之前认识何书记,这会子按情理说都得先去烧几张纸,当然顺便打听点情况。
“大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书记的媳妇起先看见王国学和几个同事来上香就已经有点心惊,这会子看见一队的人马杀进自家院子就赶紧问王国学。
“大嫂,我们是来给何书记做个基本检查,这人死了要报备的,更何况是村干部。”王国学连忙解释道。
“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报备的,现在人还没入土了,你们就来折腾,还叫不叫老何安心啊。”何书记媳妇说着就嚎起来:“老何啊,你人还没走远了,人家就来叫你不安生了。”
别看这老何媳妇一副泼妇的样子,但是是个念过高中的人,在这村上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何书记平时很多记录记账的事情都是媳妇帮着做。
“谁也不许进去,媳妇,你去喊人。”女媳可是个地道的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的农民,这横起来谁都拦不住,何书记的媳妇原本是看不上眼这女媳的,但是女儿喜欢又没办法,现在看来倒是粗人有粗人的好处。
没多会功夫何书记女儿就喊了一堆人来,嚷嚷的就把门口给堵住了。
“乡亲们,这警察同志要把我们老何拉走,去解剖,说要查死因,我们老何是摔死的大家伙都清楚,现在要是把我们老何拉走了,那再送回来的时候尸体就不全乎了,他们这是叫老何死也死的不整齐啊。”老何媳妇这煽风点火的功夫可真对得起她的那高中学历了。
“什么?解剖?”
“又不是牲口解什么剖。”
“门都没有。”
经老何媳妇这样一说村民们立马炸了锅了,一排人直接站成一堵墙,跟支队、派出所的同事拉开架势的对着干,王国学看着也不动,心里盘算着看怎么解决。
“我们也没说要拉走解剖,这女人倒是会说。”水货一见这种女人就头大,转过头看着严勇直嘀咕。
“勇哥,你以前见过这阵势没?”果子小声的问严勇。
严勇死命的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可算是新经历。”
王国学、张绍武、老周、支队老刘外加技术科老时一起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先礼后兵,能说通最好。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很爱护你们的村支书,但是如果他是被害死的,不是自己摔死的,你们还坚持像现在一样,叫他走的不明不白,而叫杀人犯逍遥法外吗?”喊话的是支队长老刘。
王国学他们几个一致认为,现在干脆把事情挑明了,如果真是谋杀,因而刺激到了凶手潜逃,那也只能多费点功夫和时间,总比被拖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强。
“什么?被杀的?不是磕死的吗?”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刘这么一喊,果然有效果,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形松弛了很多。
“乡亲们,我来说两句。”这会子喊话的是阴阳师:“我给何书记检查过,他的头上有两个凹进去的伤,所以我觉得我们何书记是被人打死的,不是摔死的。”
“你上次检查都没说啊,怎么突然就变了。”人群中有人问了起来。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我上次检查的时候何书记刚死没多久,后面的伤口处还有很多血块,再加上比较急所以没检查出来,我今天给何书记再做检查的时候,后面的血块都是清洗干净的,所以就能摸出来。”阴阳师解释道,“相信我,我都做这行多少年了,一定不会骗你们。”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早说。”
“但是也不能把人拉去解剖啊。”看来还有人不死心。
“我们并没有说要把人拉去解剖,我们只需要复查一下,看看何书记的后脑上是不是真有两道伤口。”老刘继续喊话:“我保证我们送回来的人是整齐的。”
“哦,那可以,如果真是被杀的,那一定要重新查,毕竟人家市里来的医生更专业一点。”看来效果不错,人墙一下子散开很多,王国学赶紧示意法医和老时他们进去。
“不行。”谁知道还有最后一道门神了,就是何书记家人。女媳已经横在门口,谁也不让进。
“我说大妹子,人家也是为了给老何一个交代,你还较什么劲。”一位老大爷帮着劝。
“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我说我们老何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就算不是,我也不打算报案,我们也不打算追究,所以也不用麻烦你们了。”这明显是不想交人,看着样子就有问题
“妈!”正说着老何的大儿子就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大儿子听说父亲去世,本来是来奔丧的,可是一进院子就看见这架势,一点不像是办丧事,倒像是打群架。
“娃啊,你可算是回来了。”继续是刚才说话的老头,看样子算是村子里比较有威望的:“市里来的领导怀疑你爹是被害死的,说要把人拉走去检查,你娘挡着死活不同意,你赶紧劝劝,好叫你爹走的明白。”
“什么?被害死的?”儿子听了大惊:“妈,真是这样的?”
“哎呀,是不是你别管,只管给你爹磕头就是了。”看来这老何媳妇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妈,要是爸真的是被害死的,那一定要报案侦查的呀,不然叫老爸死的不明不白的,你都不想把杀老爸的凶手抓住,给老爸报仇吗?”儿子觉得老妈今天的举动很是奇怪:“你这么阻拦,难不成杀人犯你知道是谁?你想包庇?”
“放你娘的屁,我知道是谁我早把他剁了,还能在这耗时间。”何书记媳妇一听就火了。
“那你拦着做什么。”
“是啊,大嫂,你是有什么苦衷吗?”王国学一开始怀疑凶手搞不好就是何书记的家人,现在听老何媳妇这么一说,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言明的苦衷。
而儿子和女儿听到何书记是被害死的,已经双双跪在老何媳妇面前,求他老娘能放王国学他们过去,给父亲一个交代。
“哎!算了,算了,你们把人拉走吧,不过可千万别把我们老何弄的不齐全了啊。”老何媳妇已经泣不成声,最终做出了让步,这场大闹也算是可以收场了。
王国学以免有变,叫法医直接拉着尸体就闪人了,也不多留,反正已经都处理过了,原本的案发现场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交给技术科,看能不能从鸡蛋里挑点骨头出来了。
技术科根据何书记家人提供的线索,在正门的门槛上削下来一点木屑,本着宁枉勿纵的原则,又把全屋上下用仪器检查了个遍,折腾到晚上9点多才收队,王国学安排小郭和水货详细的询问了村里几个和何书记平时接触最多的人,还在老何女儿的引导下,砸开了何书记的私人柜子,从里面找出了一个记事本和一点“私房钱”,记事本上记录的全是卖酒花销和时间,村支队的人也一直守着不敢离开,怕再出个叉子,倒是那些乡民们,一开始图个新鲜,看着看着觉得没什么意思,都早早走了,直剩下几个实在是闲的没事做的。
期间王国学安排队里其他人把村子里的情况都摸了一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何书记是头磕在门槛上磕死的,看来大家都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老何媳妇的说法。
何书记家人除了大儿子外,其他人都是众口一词,何氏一口咬定是磕死的,说自己去串门子,老何一人在家看电视,晚上10点左右回家看见人已经躺在门栏边上了,地上全是血,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后来喊女儿女媳过来帮着抬回床上,然后又把血迹都清洗干净,问起女儿当时的情况时,整个人哭的跟雨人一样,没一句话能说完整,女媳的话等于是把丈母娘的复读了一遍。
张绍武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之前都已经套好话了,再问估计还是这样,所以叫果子和水货去询问了何书记前后左右的邻居以及何氏说串门子的村民家,看有没有发现,张绍武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何书记的死不是何氏说的那么简单,怀疑凶手不是家人就是本村人,看何氏的言辞完全是前后不一,一定有内情,只要现在查出何氏在掩饰什么,也许就能知道凶手的动机继而摸出真正的凶手来。
技术科的收队后,王国学跟支队长交代里几句,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也撤了,回到市里王国学叫果子汇报完情况后就散了,一切都要等明日法医那边的资料。
“死亡时间大概是两天前,何大功的头顶靠右外侧有三个凹进去的口子,两个深一点一个浅一点,部分叠加”严勇看完资料说道:“而且左手腕骨有裂痕,左臂及左边臀部有瘀伤,不可能吧,人不是向后倒头着地摔死的吗?怎么左屁股上还有瘀伤?”
“我估计你们看完技术科资料更吃惊。”张绍武把技术科的资料丢给老周。
“门槛木屑上没有血迹!里屋卧室炕沿上倒是有,这么看不是在门槛上磕死的,也不是炕沿上,口子对不上号啊。那是怎么死的?”老周看完确实吃惊不少。
“我估计何书记老婆知道,关键是她撒这么大慌为了什么?”王国学心想还是得请何书记媳妇来一趟才行。
“严勇你和老周跑一趟。”王国学安排严勇和老周把何书记家人全接过来,要想解决问题,还得从他家人下手,王国学之前看着何书记面子上一直对何氏比较忍让,现在结果出来就不是讲情面的时候了,这关系到提供伪证,最后照样得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不到中午老周和严勇就回来了,何书记家四口子全拉了回来,王国学和张绍武这次亲自出马,要撬开这位大嫂的嘴。女儿女婿就交代给了老周和严勇,果子和水货一边一个打杂的。
“大嫂,何书记当真是在门槛上磕死的?”王国学提示何氏想清楚再回答:“你好好想想,这可不能乱讲,否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