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一月初一,凌晨3点左右,在云阳镇发生一起火灾,着火的是位于云阳镇西北方向的一户农家,根据消防传来的资料,起火点是侧屋,由于烟花炮竹引起,并且有多处燃点,共造成两死一重伤,两名死者分别叫孙有利、孙凯,重伤者叫余燕燕,目前还在市人民医院抢救中。根据地方和我们调查的资料显示,孙有利和孙凯是父子关系,余燕燕是孙凯的老婆,也就是孙有利的儿媳妇。但是根据法医的资料显示,烧死的两具男尸,年龄和孙有利、孙凯相符,但是并非父子关系,而且三人在起火前都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因此怀疑这起火灾并非意外。”依旧是老周做总结阐释的工作,“而根据孙有利周围的邻居及云阳镇上的人反映,孙有利一家三口是三年前才搬到云阳的,平时就做点小生意,也不固定。而每年过年,孙有利父子都会在镇上摆摊卖各类烟花爆竹,起火的侧屋就是他们临时用来放货的仓库。他们目前住的房子是租的,屋主叫陈荣,现住在水阳县水岸人家小区,据陈荣反映,他们是四年前在水岸人家买的房子,然后就举家都搬到了水阳县,孙有利父子是经云阳镇的朋友介绍,说想在云阳做点小生意,才租住的他的房子,租赁合同一次签了5年,租金是年付的。合同上登记的身份证是孙凯的,查过了,陇域省盛通县玉华村人,身份证上的照片也跟周围几个邻居核对了,应该是一个人。”
“案子现场大家也都看见了,先是一场大火,接着消防队的一场“大雨”,哎!”老周突然想起技术时的那句话:水火就是他们的大敌,此生死磕到底。“水火交加之下所剩无几,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了,在医院抢救的余燕燕在起火前也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昏迷,判断应该是吸入的量少,在着火后清醒过一次,凭着本能爬向门口,被最先发现火灾的农民救了出来。”
老周的话还没说完,王国学的手机就响了。
“余燕燕死了。”王国学挂了电话就撂下这么一句。
“哎!都烧成那样了,活过来也得寻死。”老周叹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情况的人也没了。”
“根据最先发现余燕燕的农民反映,当时余燕燕就爬在院子里,他是叫了家人一起撞开院门进去才发现的。”老周停了一会接着说。
“死的两人居然不是父子,我怎么觉得这家人跟《红灯记》里李铁梅家一样。”严勇说出了所有人的疑虑。
“那主屋的门应该不是锁着的吧,余燕燕还能爬到院子里,我感觉那门应该只是关着,搞不好还直接开着也说不定。”果子觉得除了严勇说的那个最大的疑点,还有一点就是农村人家主屋的门都是特别厚重的木门,依照余燕燕当时的情形,就算只是关着没锁估计都很难推开,那门很有可能开着一条窄缝,正好容得下余燕燕瘦小的身体爬出来。
“有三种可能,第一:起火的原因纯属意外,三人一氧化碳中毒是因为自己家中燃烧炭火取暖而忘了熄灭造成;第二:放火的人就是这三个人其中之一,目的为了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抱着一家都死的念头。第三:他人所为,凶手应该是想先利用炭火使三人昏迷,然后再造成炮竹着火的假象,旨在毁尸灭迹。”张绍武说道。“如果是第三种,那凶手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孙家一家三口去的,很有可能这个凶手第一天晚上就已经住在孙有利家里,并且是熟人。”
“不一定吧,也可能是借宿的什么陌生人吧,搞不好看上什么贵重财物了,起了歹心。”严勇觉得亲朋好友没这么狠吧,除了日本鬼子估计只有不共戴天的仇人才会这么做。
“我比较赞成张副的推断。”队里就只有果子一个是农村的,所以他比较了解农村人的习俗。
“为什么?”严勇和水货一起问。
“孙有利家虽然烧的比较干净,但是从房屋的布局架构上可以看出孙有利家的房型是有主屋和侧屋之分的,农村人的主屋一般都是一个客厅连着1-2个卧室,我看那孙有利家位于院子北侧的应该就是主屋,户型也是客厅连着小卧室,西面应该就是敞卧,东边估计是一个带着门的次卧,而在院子西边是侧屋,也就是他们放货的地方,看户型应该也是小套间,就是一间屋子带一个小卧室,孙有利父子都是死在主屋的敞卧的炕上,那说明孙凯当晚是和他爹睡一起的,那么他媳妇余燕燕应该是一个人睡在次卧,除非凶手是女人,如果是男人那应该是和孙有利父子两都睡在敞卧的炕上,头一天晚上搞不好就在敞卧炕上一起喝酒,喝完就都睡在外面了,所以必须是相熟的人,不然不会允许睡在主屋的炕上的。侧屋的炕你们也看到了,都好久没用过了,炕上即没有烧剩下的棉被之类的残渣,炕洞里也没有烧过取暖的痕迹。”果子说出他的判断。
“不错,果子进步不少。”张绍武点头赞许。
“现在的关键是,一、两名男性死者,到底是不是父子,二、现场有没有其他人。”王国学总结性发言。
“换句话就是,两具男性尸体到底是不是孙有利和孙凯。还有就是当天晚上有没外人在孙有利家。”张绍武补充说明。
“难道不会是半夜有人潜进去杀人放火吗?就算是从里面都锁上了,我觉得要进去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水货明显对现在农家的屋舍不熟悉。
“潜进院子里是比较容易,但是要想进屋就不可能了,现在的农民家虽然大多数还是从里面以门栓的形式锁门,但是基本上都是横栓加顶栓,孙有利家大家也都看见了,明显主屋大门后面有两个烧剩下的门栓残渣,所以从门口一定是进不去,就算能翻进院子,也进不了屋子,除非他们昨晚忘了上门直接就那么睡了。窗户就更不可能了,你看孙有利家主屋就两个窗户,都在紧靠着炕的墙上,而且都是铁架子封死的,那么大点格子,除非是耗子,能钻进去。”
“那也不能说一定不是外人所为吧,法医不是说三人被烧死前都已经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吗?会不会是孙有利父子两喝多了,忘了把屋里的炭火灭掉,或者就是忘了上门了,结果把自家人闷死了,凑巧又遇上潜进来放火的。或者就是张副说的第二个可能,根本他妈就是三个人里有一个不想活了,所以拉着全家陪葬。”严勇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大过年的遇上这事,他巴不得这起火灾纯粹是个意外,早点了事,回家还能过个好年。
大家也都听出了严勇话语中的不快,但是谁叫他们是干这一行的了,往年发生这种火灾,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意外,其实他们也希望今年的也是一样。
“我觉得第二和第三种可能性比较大,这种意外加失误引起的火灾就跟中彩票一样,几率太小了。如果按照第三种情况,假设凶手是其他人,那么第一天晚上就已经在孙有利家里了,应该是趁着三人熟睡,点燃屋里的炭火,而后将主屋的窗户和大门都关上,然后放火,翻出院墙,离开。”老周将案发经过初步叙述了一下。
“过程基本是这样,但是还有三个疑点。”王国学也比较赞成目前的分析。
“第一:孙有利一家为什么要一次性签租五年?这个不合逻辑。第二:起火点为什么在侧屋?第三:余燕燕尸体的位置,如果余燕燕因为吸入量少中途清醒而爬出屋子,那么我想她第一时间应该是远离火场,爬向大门求救,但是为什么她是转向东墙爬去?”张绍武看完消防的资料就一直在想这最后一个问题,根据消防和技术探查的结果显示,起火的时候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左右,最先发现火灾的农民反映,当时大概是三点二十左右,可据目击者反映,当时已经烧到主屋,到了火势无法控制地步,他们撞开大门后,发现余燕燕头朝东,脚朝西,可是大门的位置是在南角。
“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毁尸灭迹,大可不管侧屋,为什么一到要在侧屋点火,难道只是为了利用侧屋的烟火放火?”这次换王国学来补充说明。
“我觉得凶手就是为了造成炮竹着火的假象才从侧屋点的火,用烟花铺设了好几个着火点,然后利用一氧化碳可燃性这点,所以才会这么有把握。”水货和果子这点意见比较一致,认为张绍武的第二个疑点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怎么感觉这个凶手很专业啊,从容不迫的,还知道利用一氧化碳,布局很缜密呀!”严勇觉得自己的专业知识搞不好都不如这位。
王国学和张绍武两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租房时间那个确实有点问题,徽州市区的人租房都是一年一签,乡镇上的更是月付型,怎么还孙有利这么狮子大开口,一次签5年租约的,何况他还是生意人,好像他们知道自己做的生意一定会呆到那么久。”严勇猜的不无道理。
“做的生意一定会呆那么久?”张绍武听到严勇的最后一句话,反复嘀咕着。
“我们调查了,孙有利父子两这几年做的生意都不固定,刚来那年据说卖了半年的竹子类型的编织物,什么簸箕、竹篓、箩筐之类的,基本上都是开着三轮车到云阳镇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去贩卖。第二年卖的都是些小日用品,就是毛巾、衣架之类的,好像主要是在赵家村和延平村(位于云阳镇西南角)这两个地方,一直到年底的时候,才又开始在云阳镇摆摊卖爆竹烟花。今年一年据说都在云阳镇摆摊卖水果,不过大多数都是他媳妇余燕燕在弄,孙有利父子俩很少见到,有几个镇上的人反映说,孙有利父子都很少在家,有时候两三个月才看见一次,家里经常都只有媳妇一个人,水果摊也是余燕燕隔三差五的才摆一次。不过有一点很固定,就是每到年底的时候,孙有利一家必然会进购一大批烟花爆竹在镇子上卖。”老周一听到张绍武嘀咕就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所以我就很奇怪嘛,这种做生意的方法,完全就是游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感觉就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赚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严勇嚷嚷起来。
“对啊,我也觉得孙有利一家这生意做得感觉另有目的似得。”小田也赞同严勇的意见,果子也跟着点点头。
“你说他们是不是以做生意打掩护,其实做别的什么事情,得罪了比较狠的角色,然后才被灭门。”严勇始终觉得孙有利这家生意做得有点不靠谱,前两年的生意根本就是在周边的乡镇上做,完全没有利用云阳镇南大门这个地理位置的优势,所以一定不是单纯的只做表面上这些小买卖。
“很有可能,但目前的关键点还是这两具男尸到底是不是孙有利父子。”张绍武知道大家的假设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考虑到这个案子背后恐怕有更复杂的故事,如果真是,那就……
“严勇,你连夜带着小田和小郭跑一趟盛通县。”王国学开始布置工作:“老周和我去云阳镇及周边乡镇,烟花和关系那边就交给你了。”
“好。”张绍武心里清楚,这个烟花恐怕是案子的关键点。
“领命!”严勇虽说心中不快,但是一旦工作安排下来,也绝对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