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没胃口,想不起哪里吃。闲着也是闲着,便到菜市场转了一圈儿,菜是丰富,五花八门,红的绿的,黑的白的,叶的茎的……没几样想吃。入夏人易瘦,原因不外两方面:一是暑气叫人食欲不振,胃和舌尖双双委靡;二是出汗多,消耗大。
东逛西逛了一阵儿,关于即将到来的这顿饭,仍然毫无头绪,直到仰头看见“老王手擀面”,于是打定主意,要做一顿冰冰凉冰冰爽的面条儿——凉面可以袪暑,是夏天里提振食欲的最佳食物之一。便跟老王称了两块钱的面条,老王在这个市场待了五六年,老吃他的面,混成了老熟人,他一边招呼顾客,一边称重,熟练至极,一把抓出去八九不离十。“老王手擀面”是个小门脸儿,两口子共同经营,夫妻分工明确,累活重活诸如和面擀面由老王包办,称重之类的轻活由他老婆执行。夏天里,屋内无风扇,两口子眉头上全是汗珠儿。老王的面,比别处贵几毛,仍然供不应求,时时有七八人排队。面做出了名,全市场第一,又劲道,又有嚼头,大家排队买面时都不免夸他几句。
光有面当然不够,还要有菜,简单一点,来一根黄瓜,四五个西红柿,一把油麦菜。纯粹的凉面,虽然也好吃,但只有搭配了蔬菜,才够有营养,色彩上更缤纷,亦给人更多食欲。
做凉面的步骤,其实非常简单,把面条煮熟,捞进凉水中(凉白开当然好,如果嫌不够凉,可事先将凉白开在冰箱里冻一下,温度自行掌握),轻搅几回,充分浸透,将水倒掉。觉得不够凉,依前再来一遍,还是嫌不凉的人,放进冰箱冻它个两分钟。然后把黄瓜拍了,西红柿切成小块,油麦菜斩成三段,和凉面一起放盆里,加入适量生抽、镇江香醋(特别强调,一定是镇江香醋才好吃)、盐,充分搅拌,即可。像我这等重口味,还要加蒜泥或青辣椒,吃凉面没蒜泥,简直要我命。最后再滴几滴香油,清新香气一时扑鼻,又是满眼的绿、红、白相间,蔫蔫的食欲自然瞬间苏醒,想要端起来,立马干掉一大碗。想想,酸、咸、鲜、凉、香各种味觉在舌尖相聚,夏季暑热一扫而净。
其实,吃凉面不必过于拘泥形式,也不妨大胆创新,DIY自己喜欢的风格,比如,你喜欢吃日料,加芥茉进去也未尝不可,清凉芥茉面,味道刺激,吃得清爽;如果你喜欢吃西餐,亦不妨加点蕃茄酱,吃起来会否有一种食意面的感受?
夏天是吃凉菜的最佳季节,一来夏天本来是食材旺季,菜品丰富;二是夏天的菜多数皆可凉拌,拌出来都不难吃。爱吃茄子,咱来道蒜泥茄子;爱食苦瓜,就做个凉拌苦瓜;爱吃好多菜,那就弄道凉拌沙拉……过夏天的口号应该是:把一切都凉拌!
我个人体会,吃饭这件事,得不停换花样儿,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不免会厌倦。凉拌菜好吃,老吃也不行。天热得太厉害,连做凉菜的心情也没有,那就食瓜果。食天瓜果也多,品种丰富,应有尽有,太甜的,不甜的,沙瓤的,脆生生的……总有一款适合你。
西瓜是消夏必不可少的上品,亦是最为普通之物。近几年吃西瓜,普遍不甜,估计是化肥上得猛,发育不完全,光合作用不足所致。尚记得小时候,鲁西南农村种西瓜,全都靠自然熟,不急不迫慢慢等待,虽然漫长,却也愿意等待那甜得让人变傻的好瓜。家乡有一种笨西瓜,生长周期高达四十余天,瓜特别沉,最小都要长到三十斤,轻轻拍,发出沉闷闷的“嘭嘭嘭”,稍一用力拍,“啪”地一下裂开了,流出鲜红的汁水,那西瓜叫真甜,吃完之后,嘴巴和手都发粘,若不洗手,不舒服劲儿会跟你一整天。离开家乡后,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西瓜。
读邓云乡先生的《云乡话食》,他说旧时北京,用辘轳现绞冰凉的井水浸瓜吃,“吃起来真是嚼冰咀雪,满口既凉又甜。”我家乡虽无辘轳,但亦能体会到老先生所讲的那种惬意,我们村里有井,小时候与伙伴们一起偷了瓜,汲一桶清凉井水上来,把瓜放桶里,等凉透了小伙伴们分食,特别美味。后来,水井废弃,开始使用人力押水井,那水也凉,依旧可以冰镇西瓜或者啤酒。现在农村都换了自来水,水温差强人意,不够凉,冰不出那个好吃的程度。哎,乡村现代化了,冰凉和清爽也已远去,冰箱里冻出来的,永远都没有那种美好的感觉在。
城里人吃西瓜,多喜欢放冰箱,待冻个冰冰凉,再剖开来吃掉。那个凉的程度不好把握,过凉了,吃着是舒服,但容易拉肚子,老吃可能会落下病根。所以说,井水才是最好的天然冰箱。冰得恰到好处,冰得自然清新。
最近,因入夏关系,我的主食大更改,之前是馒头、面条、黄桥小烧饼,现在是煮毛豆、花生和玉米,皆为夏季时令食品,最适合这个季节吃,健康、自然,又营养丰富。偶然市场上见到荸荠、菱角,也都买来一试,都是小时所爱,脆生生亦有消夏功效。若是周末,煮个银耳羹是好享受,银耳性平、味甘淡,有滋阴、润肺、养胃、生津、益气、补脑、强心之功效。不但适宜于一切妇孺、病后体虚者,且对女性具有很好的嫩肤美容功效,亦是消夏之至优选择之一。
实在热得透不过气时,当然要吃冷饮,现在各地的大中小城市,冷饮店开得遍地,皆为消暑好地界。昂贵如哈根达斯,中等消费如满记、许留仙、鹿港小镇、鲜芋仙,低廉如抹了蜜皆为一时之选,南罗鼓巷有个大名鼎鼎的文宇奶酪店,天天排队,人满为患。其实,还有一个神秘的老字号亦值得一去,它叫做“三园梅园”。
天热人躁,务请寻找消夏好方法,将炎夏变成享受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