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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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新郎官身染怪疾病(2)

沈南摇头晃脑地咏道:“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而后又道:“也就是说,美女的秀色便宛若那盘中的佳肴。吃佳肴可以导致‘饭醉’,望美色也可以导致‘美人醉’。”

俗话说的好,再丑的女人也会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所以,臧夫人对沈南的这番奇谈怪论那是深信不疑,并且还因被面前的这位年轻俊秀的御医当众夸为“秀色可餐”而娇羞不已。

众宾朋听到“美人醉”一词时,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臧夫人。待看到老态毕现的她故作忸怩娇羞之态,都不免在心中窃笑。

那张易之觉得沈南的话纯属是一派胡言。他道:“‘美人醉’?我才不信呢。这青庐之中这么多的人,怎么别人不‘醉’,偏偏他‘醉’了?”

沈南道:“正所谓‘此人之肉,彼人之毒。’就拿小麦来说吧,小麦本为五谷之一,饮食之必须,大多数人吃了都无事,但却有个别的人一食用小麦便喘憋、恶心、腹胀、起疹子,严重的甚至还一命呜呼了。我们CHINA国人称这种现象叫‘过敏’。”

张易之颇不耐烦的说道:“你就直接说‘李迥秀对我母亲过敏’就好,何必费这么多口舌。”

沈南笑道:“呵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说少了怕大家听不明白。”

“一派胡言!”张易之咬牙切齿道,“李迥秀又不是没见过我母亲,上一次见时怎不见他突然昏仆?”

沈南不由得一愣,心中大呼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上一次,李迥秀见到臧夫人时并没有突然昏仆,而是先喝了点儿酒,然后才慢慢的睡去。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刻,沈南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段文字,一段在N多年前他上大学时读过的文字。他不由得暗喜道,哈哈,书到用时方闪出,妙哉妙哉!于是,他道:“过敏都是这样的。第一次接触过敏的东西时,往往不会出现过敏症状,但会在体内产生出一种叫做‘抗体’的东西。以后再接触时,抗体就会发挥作用,引起症状。而且,症状一般会越来越重。”

听沈南说得云山雾罩却又头头是道,张易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臧夫人道:“这过敏之症该用什么方法治疗?”

沈南道:“这是先天的,也没什么治根儿的办法,贵在预防吧。”

“如何预防?”臧夫人又问。

沈南道:“对小麦过敏的人,避开小麦就不会发病;对美人过敏的人,避开美人,便可相安无事。”

臧夫人跺着脚急道:“我们是要做夫妻的,怎能避开?”

沈南低下头去,望着仍仰躺在地上的李迥秀,摇头叹息道:“若不能避开,他便只能是一睡再睡了。”

臧夫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傻了眼。

此刻,李迥秀的父亲走上前来问道:“沈御医,现在可有法子让迥秀醒转过来?吉时已到,他若不醒转过来,如何拜堂成亲啊?”

不想,这边沈南还未作答,那边臧夫人便绷着脸说道:“都这样了,还拜个什么堂、成个什么亲啊?难道你让我嫁给一个活死人吗?”她说完掉头就走。

臧夫人回到自己的七宝帐中,先是愤愤的将自己头上的金簪银钗全揪下来扔到地上,而后又想到自己守寡十几年,今日好不容易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却不想又得了这般不得亲近的怪症,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喊了一声“我的命好苦啊”然后便匐在象牙床上放声大哭。

张易之走上前去劝道:“母亲莫哭,这个李迥秀不中用,咱们以后还可以再找旁人。”

臧夫人抽泣道:“若旁人也有这般怪症呢?”

张易之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臧夫人直起身来,气呼呼的说道:“怎么不可能了?”而后又道:“今天为娘我可是出丑出大发了。都已经进了李家的门了,却又跑回来,别人还不笑话死我?”臧夫人说完便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张易之恨恨道:“都是那个沈南搞的鬼。我才不信他的那番狗屁过敏论呢。”

臧夫人一听这话,急忙抬起那张梨花带泪的脸来说道:“我倒觉得那个沈御医说的挺在理的。你不懂医理,不要胡乱的猜疑人家。”俄而,她又赞叹道:“为娘我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年轻帅气、才华横溢的御医。”

张易之听出了她母亲话里的爱慕之意,因而嬉笑道:“莫非,母亲您看上这个沈御医了?”

臧夫人低头扭捏道:“至少,他是与我碰过面的,绝不会有那般怪症。”

张易之虽然不通医理,但始终怀疑沈南是在有意的戏弄他们母子。因而,他想,既然你戏弄我,那么我也便整整你。过些日子,等今天这事凉了,我便去求皇上,让她把你配给我母亲,嘿嘿,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抗旨不遵。

二日之后,便是圣历二年(公元699年)的元正。这一日,万国来朝,大献方物。自贞观四年(公元630年)三月,文皇李世民被拥戴为“天可汗”之后,大唐天子一直扮演着代天理物的万国之主的角色。但是,武明空称帝之后,其国际声望远不及她的前两任丈夫。于是,为了提高声望、增强威势,好大喜功的武明空于证圣元年(公元695年)九月五日颁下敕令“藩国使入朝,其粮料各分等第给,南天竺、北天竺、波斯、大食等国使,宜给六个月粮;尸利佛誓、真腊、诃陵等国(俱在南海)使,给五个月粮;林邑国使给三个月粮。”以此方式引诱万国来仪。今年元正,武明空更是效仿当年的隋炀帝,在端门外,定鼎门(隋为建国门)内,连亘八里,列为戏场,纵百官及各国使臣观之。

是夜,端门外是丝竹震耳,歌舞升平,端门内也是羽爵无算,穷乐极宴。席间,武明空赏羌煮貊炙于群臣。“羌煮”是指古代西北游牧民族羌人的涮羊肉;“貊炙”则是指古代东胡人留传下来的烤全羊。鲜嫩味美的羌煮貊炙,最适合在这隆冬腊月里食用。

武明空抿了一口夜光杯中的葡萄酒,一抬头,看见坐在阶下的臧夫人用象牙筷子夹了一片貊炙,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嚼着,一脸痛苦的表情。武明空很是诧异,问身边的张易之:“你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易之忙道:“这几日,家母因婚事不顺而烦心不已,上了点儿火,口生烂疮,痛得吃不下饭去。”因又趁机说道:“微臣正想求陛下宣沈御医给家母看看病呢。”

武明空纳罕道:“宫中这么多御医呢,你为何偏要沈南为你母亲诊治?”

张易之撒谎道:“前日婚礼之上,沈御医曾于青庐之中给李迥秀诊病。家母见李迥秀那般世人闻所未闻的怪病,沈御医都能寻出病根儿并且娓娓道来,因此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便也想让他给自己诊治诊治。”其实,张易之是想让沈南与他母亲多接触几次,以免日后沈南再以“过敏”为由抗婚。

武明空也是个过来人,知道这臧夫人喜欢年轻美男,猜她八成是看上沈南了。不过,她也不捅破,只是微微一笑道:“都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却原来,这外来的医生也比本土的更会瞧病啊。”

第二天一早,沈南遵旨来到迎仙宫的一间偏殿里为臧夫人诊治。

沈南刚刚接到旨意的那一瞬,也颇感意外。要知道,沈南在这宫里住了一年多了,这还是头一回给皇上及李显以外的人看病,而且看的还不是头晕证。

医学需要实践,没有哪个人能够靠死读书而成为大医家的。平素,沈南除了读些医书外,便是死皮赖脸的跟着那些御医去出诊。不过,那也只是看、只是学,远不如亲自上阵提高得快。所以今天,沈南很高兴能有一个“试验品”主动送上门来,他决定仔仔细细的给她瞧瞧,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张易之母子。

沈南推门而入的时候,殿中只有臧夫人与张易之二人。那张易之一见了沈南,便道:“哎呀,真是不巧,皇上唤我去徽猷殿呢。”

沈南也未细想,便道:“令堂又没患什么大病,你不在也无妨。”

张易之笑道:“那就有劳沈御医了。”说完,他便走出了殿门。

张易之一走,殿中便只剩下沈南与臧夫人这对孤男寡女了。不过,沈南倒也没有那些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更何况,臧夫人的老、丑,令沈南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她的性别。

坐在桌边的臧夫人笑吟吟的说道:“沈御医请坐。”于是,沈南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臧夫人的对面。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沈南于是先望了望臧夫人的面色。臧夫人的脸上涂了厚厚的妆粉和胭脂,遮挡住了她本来的面色。

臧夫人见沈南在打量自己,故作娇羞的低下头去,说道:“沈御医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好不好?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老妖婆突然发出了林志玲的声音,令沈南感到不寒而栗。他慌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是在望您的……”

他想说“我是在望您的面色”可是不等他说完,臧夫人便道:“今天,我化的是赵飞燕所创的‘慵来妆[7]’。沈御医以为如何?”

沈南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酸倒了,他急忙转换话题道:“您哪里起了烂疮?张开嘴巴让我看看。”

望口疮之部位、数量、大小,周围粘膜以及基底部的颜色,也算是望诊的一部分。沈南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但臧夫人却掩口娇笑道:“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沈南见她如此扭捏,便只好舍弃了望诊。望诊之后应是闻诊。闻诊,顾名思义,就是医生通过听觉和嗅觉,了解由病体发出的各种异常声音和气味,以诊察病情的方法,包括听声音和嗅气味两方面的内容。听声音,发嗲肉麻;嗅气味,浓香刺鼻。因而,沈南便不得不把这闻诊也舍弃了。闻诊之后是问诊。于是,沈南道:“除了口生烂疮,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臧夫人模仿着病西施的姿态,微蹙着眉头,手捂着胸口,说道:“别提了,自从前日婚礼上得知李迥秀有那种怪病之后,我便感觉心中烦热不已,茶不思、饭不想、夜也不能寐。唉,沈御医,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易之的父亲走得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十余载……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二十余载。自从我怀上易之之后,那老家伙就没再碰过我,整天和那些舞姬歌伎、小妾宠婢混在一起。”

如果说,刚开始时,臧夫人一直是在为了讨沈南的欢心而矫揉造作的话,那么说到此处便全都是真情的流露了。臧夫人长叹一声,说道:“人常道,女为悦自者容。象我这种没有‘悦自者’的女子又能为谁而‘容’呢?想当年,我刚嫁进张府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朵云裳仙子(即百合)。只可惜,再鲜艳水嫩的花,也经不起二十余载的无人浇灌啊。”

听了臧夫人的这番话语,沈南暗道,唉,又一个怨妇。“又一个”那“上一个”是谁呢?“上一个”就是孟霞。

那晚,在沦落人酒吧里伴着哀伤的音乐喝了一顿苦酒,孟霞有些醉了,沈南也有些醉了。出了酒吧的大门,孟霞挥舞着自己的水桶腰,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那辆停放在停车场里的红色沃尔沃。沈南上前阻拦道:“你都醉成不倒翁了,还敢开车呀?”

孟霞瞟了沈南一眼,说道:“什么‘不倒翁’,我这叫‘弱柳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