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27526900000183

第183章 智太平助高戬免死(2)

那太平公主先闻听张说翻供不由得喜上眉梢,后又听说自己的母亲命武懿宗共审此案便又紧张起来。

当晚,太平公主于自己的府中设宴款待诸武兄弟。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太平佯作微醉之态。她道:“这秋燥之际最宜食用秋梨,既能润肺止咳,又能清热生津。”说完,她便命下人们捧来上好的秋梨数枚。而后,她又吩咐下人们将秋梨分别置于众人的脚下,众人无不惊诧。

太平公主的丈夫武攸暨早知公主的用意,但他却故作惊诧的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驸马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呢?”太平娇笑着站起身来,故意晃了几晃,侍立在侧的丫鬟菱儿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她推开菱儿,一边摇曳着丰润的身体向武懿宗走去,一边道:“《礼记·曲礼》中不是有一句叫‘礼(梨)不上大夫’么?”她走到武懿宗的近前,向他抛了个眉眼,娇声道:“大哥,您说是吧?”

武懿宗被这风情万种的醉公主整得心痒骨酥。他憨笑道:“公主,看来您醉得不轻啊。”

太平惊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武懿宗凑到太平的耳边,低声道:“应是‘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哦,原来是‘刑不上大夫’。”太平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而后将一只玉手搭在武懿宗的肩上,别有深意的说道,“大哥,您知道就好。”武懿宗闻听此语,不由得心头一震,这才明白了太平的用意。

第二日一早,前一晚的酒还未消,晕头晕脑的武懿宗便接到了二张兄弟的邀请函,请他过府一叙。武懿宗知他二人必将逼自己对张说用刑,心中不免有些犯难,有心不去吧,但摄于二张的权势又不敢不去。

等到了张易之的府上,张易之向武懿宗敬酒道:“此案交到郡王爷手中,我兄弟二人也便放心了。”

“呵呵,哪里,哪里。”武懿宗只得打着哈哈。

张易之饮罢了杯中酒之后,又坏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他张说的嘴硬,还是王爷您的肉刷子[2]硬!”

“呵呵,他张说又不是铜头铁臂,如何扛得住这肉刷子。”武懿宗赔笑道。

从张易之家走出来,武懿宗心中那叫一个为难。太平公主暗示他“刑不上大夫”而二张却又逼他用刑,这可如何是好?看看时辰不早了,武懿宗便不回自家,直奔宰相们平素议事的政事堂而来。

宰相崔玄暐见武懿宗进了门,故意对众宰相言道:“元忠一案非同小可,咱们必要做到公正无私,还真相于天下。”又道:“皇上既命共同审理,便是怕有偏私。咱们一定要秉承圣意,每次审理均需诸公同审,缺一不可。”

武懿宗当然知道,崔玄暐的这番话就是说给他听的。那意思就是说,你武懿宗不可私自审问张说,更不可私自用刑。要在往常,有人这般的提防他,他肯定不高兴。但是这一次,武懿宗不但不怒,反而欣喜若狂。他心中暗道,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到二张那里去交差了。他兄弟二人再也怪不到我头上来了,要怪便只能怪这个铁面无私的崔玄暐了。

几番审理下来,张说一直咬定说,他没有听到魏元忠说过谋反的话。张说因此在朝廷大臣中获得了很高的声誉,一些臣民也同仇敌忾,纷纷上书提出切谏。

其中,有一平民叫做苏安恒的也为此事上疏。这个苏安恒为冀州武邑人。两年前(大足元年,公元701年)的八月,他自称受父母的鼓舞,诣阙投匦上疏,冒死发难请女皇退位。那一次,他在请复位皇太子疏中言道:“陛下辍金轮圣神等号,即是厌倦万机之象,此谓天意也。太子以奸臣枉构,久已自新,相王推位青宫,退居朱邸,天下闻之,莫不讴吟圣代,此谓人事也。故知天意人事,钟我圣朝。大臣重禄不言,近臣畏罪不谏,使吾君有尧舜之位,不行尧舜之道。”他认为,退位是符合天意人事之举。

武明空知道,臣民中肯定有不少人盼着她退位呢。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人老了,精力不济了,是该让给年轻人了。只是,古往今来,除了传说中的尧舜禹外,又有哪个君王是心甘情愿的主动让贤的?还不都贪恋着宝位直至撒手而去吗?那些劝她退位的人全都没品尝过这宝位的好。倘若有朝一日他们登上了这宝位,也保准不肯轻易的拱手让人。因此,武明空不但不加之罪,反而还召见了苏安恒,赐食,慰谕一番,然后将他遣返。

不想,几个月之后,苏安恒再上第二疏,竟言道:“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故《诗》曰:‘惟鹊有巢,唯鸠居之。’此言虽小,可以喻大。”直指女皇是鸠占鹊巢。

武明空读毕此疏,并不恼怒,只是淡淡的一笑。她内心的强大已经不再介意那些不关痛痒的人的评头论足了。对呀,她就是鸠占鹊巢!谁叫鹊儿们没本事呢?自古以来,一向不都是胜者为王吗?我这只老鸠就是要一直霸占着鹊巢,你们能奈我何?于是,这一次,武明空对苏安恒的上疏来了个不理不问,无动于衷。

时隔二年之后,为魏元忠一案,苏安恒第三上疏,疏中言道:“臣窃见御史大夫、检校太子右庶子、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魏元忠,廉直有闻,位居宰辅。履忠正之基者,用元忠为龟镜;践邪佞之路者,嫉元忠若仇雠。麟台监张易之兄弟,在身无德,于国无功,不逾数年,遂极隆贵。自当饮冰怀惧,酌水思清,夙夜兢兢,以答恩造。不谓溪壑其志,豺狼其心,欲指鹿而献马,先害忠而损善;将斯乱代之法,污我明君之朝。”

武明空是个聪明人,至此也知魏元忠无辜,但是若不治魏元忠等人的罪岂不就等于是承认二张兄弟栽赃陷害他们么?思量再三,最终,武明空还是将元忠贬为高要尉[3],张说和高戬也流配岭南。

临行那日,魏元忠陛辞时对武明空道:“臣老矣,今向岭南,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时。”

武明空问其故,魏元忠指着侍侧的二张兄弟说:“此二小儿,终为乱阶!”说完拂袖而去。

二张闻言大恐,急忙下殿捶胸喊冤。武明空见状心疼不已,急忙安抚他二人道:“好了好了,元忠去矣!元忠去矣!”

魏元忠走了,武明空的一双小情人不哭不闹了,武明空的心也便安稳了。一贯保持高度政治敏感性的女皇并没有把魏元忠一案放在心上。她这一生制造或间接制造的冤假错案还少吗?当年权倾朝野的长孙无忌她杀得,倔强难制的裴炎她也杀得,甚至连故太子李贤她也杀得,如今她只不过是将魏元忠贬了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

注解[1]:“贤良方正”汉代选拔统治人才的科目之一。始于汉文帝二年(前178)。《史记·孝文本纪》:汉文帝下诏云“二三执政……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被举荐者对政治得失应直言极谏。如表现特别优秀,则授以官职。汉武帝时复诏举“贤良”或“贤良文学”名称时有不同,性质无异。历代往往视作非常设之制科。唐宋沿用,设“贤良方正科”清·薛福成《应诏陈言疏》:“诚法圣祖、高宗遗意,特举制科,则非常之士,闻风兴起。其设科之名,或称‘博学鸿词’,或称‘贤良方正’,或称‘直言极谏’,应由部臣临时请旨定夺。”

注解[2]:肉刷子,即铁刷,产生于唐代以前,执刑时用铁刷在犯人****的身上来回摩擦,划伤犯人的皮肉并使其血肉模糊疼痛不已,而且伤口不易愈合,尤其是在夏季,伤口处还会出现溃烂现象。

注解[3]:建县于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县东北有高峡山。据《水经注》:有“高要峡口”而得名。曾是广州都督府、两广总督府驻地,址在今肇庆市端州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