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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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怀悲愤窈娘殉情(1)

原来,十二年前(垂拱元年,公元685年),武承嗣听说乔知之家有一婢女,名叫窈娘,不但长得窈窕动人,而且擅长歌舞,歌声婉若凤鸣莺啼,舞姿翩若天女下凡。武承嗣为了一饱眼福,便派人到乔家,说是要借窈娘几日,以教自家的歌伎。当时,乔知之也未多想,便将窈娘送到武承嗣府上。不料,一见到美若天仙的窈娘,武承嗣便兽性大发,当即将其霸占,其后更是长留不还。

乔知之当时四十出头,长得仪表堂堂,又颇具俊才,与那窈娘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他见武承嗣迟迟不肯归还窈娘,心急如焚,有几次便于早朝散朝后当众向武承嗣讨要,但都被武承嗣以各种理由给推托了。

那武承嗣最是个心胸狭隘的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见乔知之几次三番的来讨,心道,我现在是皇亲国戚,堂堂的周国公,别人都上赶着巴结我,送我珠宝美人。你乔知之倘若有些脑子,就该顺水推舟的把窈娘送给我。甚或,不闻不问也罢。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明目张胆的跑到我这来要!如今,朝野上下都知道我武承嗣强占了你的婢女。好,既然你不顾及我的脸面,那么便休怪我无情!

其实,不只武承嗣是皇亲国戚,人家乔知之也是皇亲国戚。乔知之的母亲是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庐陵公主。算起来,乔知之是唐高祖的外孙,与唐高宗李治以及武明空同辈。而武承嗣是武明空的侄子,便比乔知之小了一辈儿。可是,当时当权的是太后武明空。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武家的人便都发达了,其中,又以这个袭了周国公爵位尤善阿谀奉承的武承嗣最为得宠。此刻,即便乔知之高了武承嗣三四辈儿,又能奈他何?

转年,武承嗣闻听突厥作乱,便急忙向武明空举荐乔知之。乔知之的父亲乔师望在太宗一朝时曾征战塞外,功绩颇著。而乔知之本人也熟稔于边事。故而,武明空敕乔知之为侍御史,委以护军重任,远赴张掖(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中部)。那次讨乱进行得比较顺利,叛乱的仆固很快被诛身死。但是,由于武承嗣从中作梗,12年来乔知之一直征战在外,始终未能重返京都。

那乔知之虽从军多年,但并不是一个赳赳武夫,他与其父乔师望一样,留心翰墨,才华不凡。或许,象他这样的才子都有个痴情的毛病。与窈娘一别十二载,乔知之却始终未能将其忘怀。甚至,为了窈娘,乔知之的妻子亡故多年,他都没有再娶。

胡天夜雨霜,胡雁晨南翔。大雁犹能南翔,而乔知之却不能南归。夜来孤寂,却无红袖相伴,只能抚琴自娱,却常常是曲未终而泪满襟。

去年,于忧愤之余,乔知之作诗一首,并托人买通了武承嗣的一个家奴,经此家奴之手把诗稿转交给了窈娘。窈娘得此诗后,绝食三日,而后坠井身亡。

那武承嗣对窈娘并未用过真心,不过是新鲜了几日,便把她丢到了一边。而那窈娘自从被武承嗣霸占后,便郁郁寡欢,日久则忧思成疾。没多久,窈娘的容颜便憔悴了,身子也懒懒的,不复歌舞。所以,对于窈娘的死,武承嗣毫不痛惜。

窈娘所投之井乃是一口枯井,下人们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她那张曾经娇媚动人的脸早已血肉模糊,但身上并无大伤。下人们从其裙带里翻出乔知之私寄给窈娘的诗稿,交给武承嗣。

却原来,乔知之写的是一首《绿珠怨》。

石家金谷重新声,

明珠十斛买娉婷。

此日可怜君自许,

此时可喜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关,

常将歌舞借人看。

意气雄豪非分理,

骄矜势力横相干。

辞君去君终不忍,

徒劳掩袂伤铅粉。

百年离别在高楼,

一代红颜为君尽。

,据《晋书·石崇传》载,石崇有宠妓名绿珠,容颜美艳,善吹笛,权臣孙秀索求不得,于是假借诏书搜捕石崇,绿珠跳楼自尽。

,历代以绿珠为题所作歌咏甚多,或咏赞石崇重情,或惋叹绿珠命薄,不过发思古之幽情而已,而乔知之作此诗却大不一般,因为绿珠与石崇的悲剧又在二、三百年后同样发生在乔知之身上。本诗虽咏绿珠,实则借以抒发乔知之本人对窈娘的爱恋和对武承嗣的怨愤。

,诗共十二句,分三段,四句一意。

,首四句忆昔,叙述绿珠初进石家并倍受石崇的怜爱。石崇为东晋豪富,金谷园是其私家苑囿,其中蓄养了很多歌伎舞女,因为金谷园主人石崇“重新声”故以“明珠十斛买娉婷。”娉婷,原指女子体态优美,这里代指绿珠。“此日可怜君自许,此时可喜得人情。”“此日”、“此时”都是指绿珠初入金谷园;“可怜”即可爱;“得人情”得到怜爱,指受到石崇的宠爱。

,次四句指出绿珠悲剧命运的根本原因:“君家闺阁不曾关,常将歌舞借人看。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东晋士大夫不喜欢金屋藏娇,反而喜好斗富摆排场,常以家伎侑酒劝客,正所谓“不曾关”、“借人看”“意气雄豪”、“骄矜势力”明指孙秀,暗射武承嗣,他们骄纵跋扈,为所欲为,蛮横霸道,强行夺人所爱,毁灭了绿珠与石崇的爱情并夺去了绿珠的生命。

,最后四句,紧承前诗,叙写绿珠的惨死。“百年离别”指永别,“高楼”暗示绿珠跳楼身亡的悲剧结局。这一段虽是直陈其事,但语言中充满悲愤。

,此诗全写古人古事,无一句涉及己事,但由于遭遇相似,读来又字字句句不离己事,实以血泪写成,以致窈娘看后,效绿珠而“感愤自杀”

,武承嗣读毕此诗,不禁恼羞成怒,于是决意报复乔知之以雪此辱。

,沈南听罢,愤愤道:“这个武承嗣可真不是个东西!”又道:“陈兄且宽心,我这就到皇上面前帮知之兄求情去。”他说完便朝门口奔去。

,“小兄弟……”陈子昂想要唤住沈南,可沈南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陈子昂只好万分诧异的转过头来对徐彦伯道:“这个小兄弟是何人?真的可以在皇上面前进言吗?”

,徐彦伯道:“他乃御医也。”

,陈子昂有些失望地说道:“唉,一个小小的御医,有何能为?”

,徐彦伯微微一笑,心里话说,你啊,你又书生气了不是?有没有能为,不在于官职的大小,而在于与皇上的亲疏。他既然敢如此说,肯定还是有些把握的。

,徐彦伯虽这么想,但却不愿挑明,只是告辞道:“公务在身,恕不久陪。”而后便也出了大隐酒楼。

,徐彦伯走出大隐酒楼的时候,沈南早就骑着白马朝着宫城疾驰而去。徐彦伯命其余人等回洛河边静候,他自己则坐上马车去追赶沈南。

……

却说那沈南快马加鞭地回到宫门外,守城的卫兵却说什么也不让他进了。沈南让他们去向皇上通报,他们回说,皇上此刻正在上早朝,早朝散后方可禀报。沈南无奈,只得在门外坐等。不一会儿,便见徐彦伯的马车也跟了过来。

……

往日,武明空散朝归来,远远的便会看到沈南抱着电子血压计在贞观殿外等候。可是今天,殿外却空空如也。

武明空轻叹了一声,一边扶着魏富的胳膊从龙辇上下来,一边道:“每次早朝,听政决断国事,劳神不已;归来后,听沈南那小子插科打诨一番,眉头便舒展了许多。今儿个他突然不在了,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跟在武明空后边的婉儿闻听此言不由得心头一震,因为武明空居然说出了她心底的话。

只听魏富道:“我估摸着,沈御医他们也还没走远。皇上既然想见他,不如派个人把他宣回来吧。”

武明空摆了摆手道:“算了。他好不容易出回宫,就让他逍遥几日吧。”

正说着,便有一个小太监来报:“沈御医和徐员外郎在宫门外求见。”

婉儿的心底不由得一阵惊喜。

武明空惊讶道:“他怎么又回来了?”而后,她略思了片刻,又道:“先让沈南在外面等着,把徐彦伯给我宣进来。”

……

沈南在宫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武明空的宣召。沈南心中疑惑不解,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先召见徐彦伯,后召见他,也不知道这个徐彦伯是怎么打的“小报告”

沈南走进贞观殿,发现殿中只有武明空、婉儿、徐彦伯和魏富四人。沈南知道,既然要求人家武明空办事,自然要先哄人家开心。沈南觉得,自己别的本事没有,哄人开心的本事倒还有一些,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常常几句话就能哄得他的奶奶转忧为喜,继而哈哈大笑。

此刻,沈南一边疾步向前,一边大声道:“哎呀皇上,一早晨不见您真是如隔三十秋啊!我对皇上的思念有如滔滔洛水,连绵不绝,又如我这老泪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夸张的抹着泪。

武明空大笑道:“你这个浑小子,你今儿早上偷吃了多少蜜?依朕看,你嘴里的‘甜言蜜语’才真的有如滔滔洛水,连绵不绝呢,哈哈!”

一旁的徐彦伯见沈南与皇上对话竟如家人一般的热络随意,不禁有些惊讶。随即,他便想,说不定这个沈南还真能救乔知之一命。徐彦伯知道乔知之无辜,而且也不喜武承嗣的仗势欺人,因此也暗自希望乔知之能逃过此劫。

沈南继而又恭维道:“哎呀皇上,你可真会活学活用,真是聪明绝顶……”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溜须拍马了。”武明空打断他道,“朕命你去办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南知道徐彦伯肯定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武明空汇报过了,此刻武明空不过是在明知故问罢了。他眼珠一转说道:“我刚刚得了一副字,不敢自专,想拿来献给您。”

沈南说这话时,心中滑过了一丝不舍。对于武明空来说,这幅字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沈南来说,它是珍贵的,它是一位著名的古诗人写的一首著名的古诗,价值一个亿啊!不过,他想,为了乔知之的一条命,为了不辜负陈子昂的热望,他便只能是忍痛割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