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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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过尧山离乡人动乡愁(1)

却说沈南他们一行人出了洛阳城,沿着官路,快马加鞭的向南行进。除了在沿途的馆驿中食宿外,他们既不考察地理,更不游山玩水,只是一味的赶路。沈南虽然觉得无趣,但也不敢造次,毕竟,乔知之的那个人头还系在自己身上呢。

二日之后,一行人来到一座绵延的大山前。他们于山前的馆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起身,将车马弃于馆驿处,徒步上山。如此一来,沈南便又兴奋起来。

沈南对徐彦伯道:“骑了两天的马,屁股都磨破了,今天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然后,他望着眼前大山壁立,异峰如塑,怪石纷呈的雄美之景,问道:“彦伯兄,这是什么山?”

徐彦伯道:“这是尧山。”

“尧山!这居然是尧山!哈哈!尧山!”沈南突然手舞足蹈起来。

周围的人不知他因何如此兴奋,都用异样的目光瞅着他。

却原来,自出宫以来,虽每到一处,沈南便会向徐彦伯询问“这是哪里”“那是哪里”但因为古代的地名与今日完全不同,所以即便是问了,沈南也还是稀里糊涂。可是这尧山,沈南却是知道的。

尧山地处伏牛山东段。而这伏牛山东西绵延八百余里,属秦岭山脉东段,西北-东南走向,西北接熊耳山,南接南阳盆地,东南遥接桐柏山,为淮河与汉江分水岭。沈南的故乡镇平就在这伏牛山的南边,沈南怎会不知?

沈南心下盘算着,过了这尧山便到了南召了。南召是张三丰的故乡。沈南当初之所以会学习太极,就是受了这位“近邻”的感召。到了南召,再向西南行差不多四十公里便到了他的家乡镇平。沈南想,虽然回不了自己真正的那个家,但是若能看看家乡一千多年前的景象,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他运足了丹田之气,对着大山兴奋地高喊:“哦——!回——家——喽——!”

徐彦伯诧异道:“沈老弟,你怎么到了这尧山这般兴奋?还说是‘回家喽’?”

沈南故意摇头晃脑地说道:“彦伯兄,你是兵部的职方员外郎,掌天下地图,难道不知道这尧山是尧的裔孙刘累立尧祠纪念先祖的地方吗?我沈南虽从外邦而来,但也自认是炎黄子孙,由尧舜禹、夏商周,一脉相传而来。今日来到这尧祠之所,当然便如回家一般了。难道,彦伯兄没有这种感觉吗?唉,怪哉!真是怪哉啊!”

“哈哈!”沈南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连忙又道:“开个玩笑,彦伯兄别介意啊。”

徐彦伯摇头叹息道:“沈老弟虽然是在说笑,但说的也在理。”徐彦伯心里感叹,自己为官多年,一直奉行“谁掌权我便依附谁”的投机型的为官之道,早已把尧舜之道抛到了脑后。当年,孟子认为,人皆可以为尧舜。而大多数的人之所以做不到,不是“不能”而是“不为”徐彦伯心里想,纵观当今朝廷之官,还有几人肯为呢?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罢了。他想到这里,便又于心底默默的长叹了一声。

此刻,那沈南早就欢天喜地的跑到前边的一处瀑布前。那瀑布高悬数十丈,直泻而下,奔腾飞流,激越之水声似虎吼雷鸣,声传数里之外。沈南站在瀑布前,高举着双臂,大声催促道:“快走啊!今天我一定要登上这尧山的最高峰!”

徐彦伯闻言,急忙阻拦道:“沈老弟,赶路要紧,不可贪玩。”

“啊?什么?你说什么?”那沈南故意装作是水声太大,听不真切似的。他心想,好不容易到了这么一个好去处,怎么说也要来个深度游啊,不管他了,多走一步是一步。于是,他便不再理会徐彦伯,转身朝山上跑去。虽然,最终,沈南还是被徐彦伯派去的一个士兵给追了回来,但是,在这青山绿水间行了一日,沈南还是感到无比的欢畅。

金乌西垂之时,他们才出了尧山;残月初升之时,他们才来到馆驿。此刻,沈南也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些东西,便倒头睡下。

第二天一早,徐彦伯凭着官府的勘合向馆驿要来了车、马,一行人便又启程出发。奔波了几日,沈南早没了骑马的兴致,但他也并不去乘自己的那辆马车,而是不由分说的挤进了徐彦伯的车里,坐在他的对面。

与沈南相处了几日,徐彦伯虽然觉得沈南的有些个行为太过孟浪无理,但也并不讨厌他,反而觉得他这样子很是率真可爱。他现在似乎有些懂了,为什么皇上会对沈南关爱有加。大概,她也是把他当做是在令人窒息的惨烈的权力斗争外的一口沁人心肺的清新空气吧。

徐彦伯一见沈南脸上那谄媚的笑,便知他肯定有事相求,但他却佯装不知,只是闭着双眼假寐。

沈南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见徐彦伯始终不肯睁眼,急道:“我说彦伯兄,这大清早的,你睡个什么觉啊?”

徐彦伯依旧闭着双眼回道:“最美不过回笼觉。”说完便又“睡去”

沈南急得站起身来,坐到徐彦伯旁边,一边推搡着他,一边道:“快醒醒吧,路边的美景,怎可错过?”

“这向城县(即今之南召县)我来过上百次了,有什么可看的?”徐彦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南忙问:“出了这向城县,咱们去哪里?”

“去内乡县。”(内乡县位于南召县的西南边,位于沈南家乡镇平县的正西边。)

沈南满脸堆笑、轻言细语地说道:“彦伯兄,咱们可否顺路去一趟镇平县?”

徐彦伯突地睁开豹子圆眼,纳罕道:“镇平县?镇平县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沈南急道:“你可是职方员外郎啊,怎么会连镇平县都不知道?镇平县就在向城县的南边偏西一点儿,它可是大名鼎鼎的玉雕之乡啊!”

徐彦伯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可是涅阳县?”

沈南猛醒,原来唐时的镇平县唤作涅阳县。他忙点头应道:“对啊对啊。”

徐彦伯摇头道:“从向城县到涅阳县再到内乡县,明明是绕远了,你居然还说是‘顺路’。”

沈南嬉笑道:“虽然绕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是很远嘛,误不了事的。”

徐彦伯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非要去涅阳县?”

沈南眼珠一转说道:“据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我们沈家的祖先就是涅阳县人。所以,这次既然已经走到涅阳县边儿上了,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吧?”

听了沈南的话,徐彦伯摇头叹息道:“沈老弟,实不相瞒,此刻你即便是去到了涅阳,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一番‘千里无鸡鸣,白骨蔽平原’的凄惨景象。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沈南瞪大了眼睛,惊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

徐彦伯缓缓地说道:“涅阳一带的地势北高南低,从北到南呈阶梯型分布着山地、丘陵、平原,高低落差达五百多丈(1537米)。而且,涅阳境内有赵河、沿陵河、潦河等大小河流十三条,自北向南而行。如此地貌,水患必多。实际上,自隋朝始,涅阳县已多次被涅水淹没,往昔之胜景早已不复存在。”

闻听自己的家乡被洪水蹂躏,虽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但还是让沈南倍觉伤感。他本想去千年前的家乡游历一番以解思乡之苦,却不料,家乡竟是满目萧条、昔非今比。他突然想起席慕容《乡愁》里的那句诗——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他于是轻叹了一声,而后轻轻地哼唱起小时候他奶奶经常为他唱起的那首《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像是为了配合沈南缠绵的乡愁,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把原本就不甚平坦的道路搞得泥泞不堪。但是,他们一行人却没有因雨水的突然光顾而稍事休息,那些骑兵们只是把蓑衣披上便又继续赶路了。

雨下了三日,沈南也便在马车里混混沌沌的睡了三日。第四天的清晨,沈南被一阵清脆的鸟鸣惊醒。他一个激灵的坐起来,发现有一缕明洁的晨光破窗而入,一片薄薄的尘埃正在这光影中翻飞。

他急忙下了床,跑到窗前,推开窗子。昨夜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此刻,绯红的朝霞托起一轮金乌,为西南边那片晨雾缭绕的山峦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纱衣。那片山峦便是道教名山武当山,沈南他们昨晚休息的馆驿就建在这武当山的山脚下。

沈南迫不及待地披上衣服,跑到隔壁徐彦伯的房间门口,轻敲着房门,嬉笑道:“彦伯兄,太阳都晒到你的老臀了,你怎么还不起?”

屋里的徐彦伯其实早已穿戴整齐,此刻正坐在床边思索着什么。他听到沈南的声音,不禁莞尔一笑。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说道:“沈老弟,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南兴奋道:“今天要爬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当山啊,怎能睡懒觉?”

虽然武当山距沈南的家乡镇平不远,但之前他从未来过。上大学后,他也曾访过诸多名山,如,泰山、华山、黄山、崂山,等等,但却从未去过河南境内的这座有太岳之称的武当山。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怪癖”总觉得“名胜”都在远方,不辞劳苦的跋山涉水的去追寻,却忽略了那些近在咫尺的美好。对山如此,对人亦如此。

沈南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说道:“再者说,在马车里窝了三天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徐彦伯急忙叮嘱道:“咱们要赶路,不可贪玩误事。”

沈南连忙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催大家起床吃饭吧。”

徐彦伯无奈,只好催促起众人。早饭后,一行人便又徒步出发了。

雨后山色鲜。

大雨过后,山上的泥土都被冲刷干净,一片片树叶鲜亮青翠得如同翡翠一般。在那葱绿中,不时的可以看到几朵不知名的山花,带着未干的雨珠,娇艳可人。

“武当”之名最早出现在《汉书》中,汉末至魏晋隋唐时期,是求仙学道者的栖隐之地。至宋代,道经始将传说中的真武神与武当山联系起来,将武当山附会成真武的出生地和飞升处,为它以后的显荣尊贵打下了基础。入明以后,由于统治者对真武的尊崇,武当山被封为“太岳”、“玄岳”成为“天下第一名山”明朝的历代皇帝都把武当山道场作为皇室家庙来修建。唐时的武当虽没有后世的繁盛,但却更好的保持了自然天成。

此刻,沈南他们一行人吸着晨叶的清香,兜着满襟的晨阳,听着林间悠扬悦耳的鸟鸣,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舒畅的笑意。

天色将晚之时,他们翻过一段峭壁,下到一处狭长的盆地。一条碧波切开巍峨陡峻的青山。岸边柳色鹅黄,秧田遍野。远处几缕炊烟扶摇直上,似要与独霸西天的晚霞一争高下。

沈南不由得赞叹道:“真没想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居然还藏着这么一块世外桃源。”

徐彦伯道:“这便是武当山一带的地貌特色——虽高峰林立,但于悬崖峭壁间却又有很多陷落的盆地。这房陵县[1]只是其中的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