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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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向城县御医话猿人(3)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礼部尚书楚公杨玄感趁隋炀帝东征,中枢无主之际,以解救黎元为号召,起兵于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响应他的有十余万。继而,杨玄感率兵围迫东都洛阳。隋炀帝立即从高丽回师,派宇文述等统兵平乱。曹连三的大哥曹连一恰被编入宇文述的军中,当时刚满21岁。曹连一随着大军一起奔至洛阳,而后又向西追赶逃窜的杨玄感。不久后,杨玄感被隋军所灭。但不幸的是,曹连一也在这场平乱的战役中阵亡了。

隋代实行的是府兵制,其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闲练武,战时从军打仗。曹连三的大哥曹连一即为府兵中的一员。

按当时的规定,在府兵区中,家有三丁[2]者,选其最强健的一人,免其租调,充当府兵。曹连三的大哥已入府兵,并且已经阵亡,按理说曹家的其他人便不必再去服军役了。但是,由于当时战事频多,因而所有的规定便成了空文。

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起兵于瓦岗山的翟让在军师李密的策划下率众南渡黄河,攻陷荥阳(今河南荥阳市东)。这一年,曹连三的二哥曹连二(年仅19岁)被征入伍。随后,战死在讨伐翟让乱军的战役中。

第二年(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翟让的军队又攻破洛仓(今河南巩义市)。于是,年仅15岁的曹连三也被抓了壮丁,编入讨伐翟让的隋军中。曹连三不想重蹈两个哥哥的覆辙,于是便在一个雨夜伺机逃跑了。

当时,他虽然逃回到家门口,但却没敢进去,只是在深夜里整整的望了它一宿,便又在天亮前匆匆的走了。他一路向南,奔至伊阳南部的崇山峻岭中。在山上的密林里,曹连三刚好碰到一个叫陈莽的人。陈莽比曹连三大七岁,曾于四年前参加了杨玄感的起义。杨玄感兵败后,陈莽便和家人一起迁到了这里。曹连三与陈莽倒也投缘,于是便受陈莽之邀住进了陈家。当时,陈家尚有陈莽的老母以及一弟一妹。

转年(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曹连三听说隋炀帝已死,隋朝已是名存实亡,便跑出大山奔回了家,希望能与家人团聚。却不料,由于连年的征战,家中早已就是人去屋空。曹连三在残破的老屋中大哭了一场,然后便重返山林,在陈莽家旁边不远处建了一所房子,打算远离尘世,长居于此。

又过了一年,十七岁的曹连三娶了陈莽十五岁的妹妹为妻。一年后,他们的大女儿出生了。随后的二十多年中,他们又先后生了六个女儿,直至曹连三四十岁时才生下独子曹庭根。

曹庭根十五岁时,曹连三便张罗着给他娶了一房妻子。曹连三原本盼望着儿子能多养几个孙子,却不想,盼了这许多年也就只盼来了曹际传这一个孙子。

曹际传十五岁时也结婚了,对方是一个黝黑结实的猎户家的女孩。这女孩是曹连三亲自选的,因为看相的说她是旺夫命,能生十子。

正所谓天意弄人。曹连三一心盼望着曹家的香火能从孙子这一辈旺盛起来,却不料,孙媳妇进门后的十年间竟先后流了四胎。去年,孙媳妇又怀上了第五胎。自怀孕以来,她便整日躺在床上保胎,连吃饭小便都不曾下地。就这样过了八个月,曹连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只等着四世同堂的那一天了。可是,令曹连三万万没有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前的一次伤寒却意外的夺走了孙媳妇的性命,于是乎,那个小生命也便胎死腹中了。曹连三为此伤心不已,每每一想起那个尚未出世便见了阎王的小家伙便老泪纵横。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前日夜里,一向身体康健的曹连三突然就病了,而且一天比一天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今天一早,老人家突然道:“这辈子,我肯定是等不到四世同堂了,但若能在临死前看到新的孙媳妇进门,我便也能闭上我这双老眼了。”他说完,便又滚下泪来。

当时,守在一旁的曹庭根听老父亲说出这样的话,心中真的是又愧又急。愧的是,没能让父亲抱上曾孙子,没能帮父亲实现四世同堂的心愿;急的是,这仓促之间去哪里找个媳妇来啊?

此刻,曹际传道:“爹,刚刚家里来了三十几个前来避雨的客人,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女孩。不如,您出面跟他们提提,借一个媳妇……”

不等曹际传说完,曹庭根便摇着脑袋说道:“不行不行,这媳妇如何借得?”

曹际传道:“不过是借个媳妇,在爷爷面前演一场戏,让爷爷能安心的上路而已,又不是真的,有何不可?”

曹庭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其实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孩,想要借这样的方式把人骗过来,然后来个假戏真做。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于是便道:“唉,我看还是算了吧,说了,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曹际传急道:“您还没说呢,怎么就断定人家肯定不同意?”

“算了,别再争了,我去那边看看你爷爷去。”曹庭根说完便扭头走了。

曹际传急得直跳脚。他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又想出一个主意来,不禁自得的一笑。他自言自语道,爹,您可真是个老古板。看来,不想办法逼一逼您,您是不会答应的。

注解[1]:按照古时的习惯,北房中间一间是正厅,供奉祖先和神明,依循着左大右小的规则,正厅的左边是第一大房,给家族中位阶最高的人住;右边是第二大房,给家族中位阶第二高的人住。东厢房是主人的儿子的房间,地势比北房略偏低,西厢房是女儿的房间,地势又比东厢房略低。南面是下人住的房子,地势最低。以此来说明在家中的地位。女儿出嫁后,西厢房用来住客人。

注解[2]:

丁,即成年男子。传说古时四十为丁,到隋朝时定为二十一岁,唐天宝年间则为二十三岁,宋朝男子二十岁为丁,六十岁为老。成丁后要服徭役、纳人头税。

不说这曹际传如何使计,却说西厢房那边,李显一家七口都在里屋歇息,徐彦伯、沈南、康宁以及那四个太监各自拿了把矮凳在外屋坐下。徐彦伯找了个角落,靠墙而坐,闭目养神。而沈南却静不下来,翻出一堆吃食来,与康宁以及那四个太监一起边吃边聊。

过了半晌,一直假寐的徐彦伯突听得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豁的睁开双眼,冲到门前,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那曹际传左手举着一把伞,右手拎着一个水桶,从北面正房出来,一直奔向南面的那间茅屋。

沈南道:“彦伯兄,你放松点儿好不好,这又不是战场,你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

徐彦伯却道:“我去那边屋子看看。”徐彦伯说完便拿着雨伞出了西厢房,径直去了南面的茅屋。

徐彦伯进门时,曹际传正好从里边出来。他见了徐彦伯,只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的走了。

这间简陋的有些漏雨的茅屋平时无人居住,只是摆放了些杂物,所以竟连一把凳子都没有,士兵们只能是席地而坐。徐彦伯走进去的时候,见几名士兵正围着一个大木桶用瓷碗舀水喝。

众人见徐彦伯进来,都欲起身行礼,徐彦伯一边用手势示意他们随意,一边走到木桶前,问那些舀水喝的士兵:“你们喝的是什么?”

这时,杨顺诚走了过来。杨顺诚为宣节副尉,品级为正八品下,比宣节校尉马彪低了半级,是这支骑兵的“二当家”杨顺诚回道:“刚刚这里的主人拎来的,说是这山上的泉水,他们今天一早才打的。兄弟们喝了,果然清纯甘冽。”

徐彦伯凑上前去,用鼻子闻了闻,倒也没闻出什么异常的味道来。

“徐大人,您也尝一碗吧。”马彪拿了个瓷碗走过来说。

徐彦伯忙摆手道:“不用了。”又道:“大家都吃过午饭了吗?”

“早就吃过了。”马彪笑道:“这帮饿狼,屁股一沾地就开始喊饿了,哪还等得到现在?”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士兵道:“这里的主人可真抠门,只拎来一桶山泉,却不见拿什么野味来。”

“就是。”另一个士兵道,“这山泉能顶什么用?一泡尿就没了。还是那野猪肉啊、鹿肉啊、兔肉啊,解饱,能抗时候。”

马彪道:“行了行了,人家能在这大下雨天给咱们一块地方呆着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没听他刚才说吗?他家里有病人,他这几日光顾着照顾病人了,根本就没出去打猎。”

“我知道的,我不过是为了说说——野猪肉啊、鹿肉啊、兔肉啊——过过嘴瘾,解解馋。”

此话一出,屋子里是一片哄笑。

徐彦伯见众人都是极放松的样子,不禁蹙了下眉头。他对马彪道:“你抽两个人到那边西厢房外把守,其余的人也别松懈,大家轮流休息,要随时注意院子里的动静。”

“是。”马彪急忙应了一声。

徐彦伯一走,杨顺诚便嘟囔道:“这大下雨天的,连只蚂蚁都没有,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马彪则道:“还是小心点儿好。我和马彬(马彪的堂弟)先去西厢房那边把守,你们轮流休息。”他说完便带着马彬朝西厢房去了。

马彪和马彬到西厢房的时候,李显等人休息了片刻,刚刚开始吃午饭。两个太监把立于墙边的一把方形矮桌放到床中央,而后又将随身带着的食物一一的摆上了桌。

韦早与李显盘腿坐于里面正中,蕙儿、落儿坐在他们的左手边;裹儿、小忠以及小重茂坐在他们的右手边。

韦早招呼外屋的徐彦伯和沈南道:“乡野陋室,人多地窄,两位大人不必拘礼,都请进屋同坐吧。”

李显也忙应和道:“是啊,是啊。”

徐彦伯听了,急忙走进里屋,他正要推辞,却见沈南一边笑呵呵的说“大家凑到一处也还热闹些”一边毫不避讳的坐到床边,与落儿只相隔了一个瘦子的距离。

徐彦伯无奈,只得也走上前去。不过,他不似沈南那般放松,而是极拘谨的将臀部轻靠着床沿儿,呈半坐半立的姿态。而那四个太监以及康宁都立在床边伺候着,没有上桌。

马彪与马彬进里屋向李显等人行了个礼问了个安,然后便退出来立于西厢房外屋的门内,目不转睛的盯着外边。

这边李显等人正在吃饭,沈南突然道:“这么干吃没意思,不如咱们大家玩个游戏吧。”

裹儿兴奋道:“好啊好啊。玩什么?”

“就玩杀人游戏吧。”沈南道。

裹儿瞪大了眼睛说:“杀人游戏?没听说过。”又道:“听这名字,这游戏一定挺恐怖吧?”

沈南忙道:“一点儿都不恐怖。而且,很好学的。”他点了点人数,说道:“十三个,人数是够了。”

徐彦伯摆手道:“我可不玩。”

康宁原本是有些跃跃欲试的,但见自己的主人不玩,也便说道:“别算我了,我也不玩。”

沈南刚要说话,不想,自己身旁的落儿却先开了口。她道:“枯坐无趣,倒不如大家一起玩玩,热闹热闹,时间也过得快些。您说呢,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