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边的四个太监以及康宁见了这阵势都惊叫着退到了角落里。李显一家七口也都惊恐得缩成一团,小忠怀里的小重茂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徐彦伯见状,急忙走上前去,挡在曹际传的面前,厉声道:“曹际传,你要想清楚,逼迫良人[1]为妻可是死罪啊!”
那曹际传不过是一时起了邪念,并没有深想后果,此刻听了徐彦伯的话,也不免有些心慌。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他大声道:“我爷爷快不行了,我没时间和你们罗嗦了!”他说完向右跨了一大步,晃过徐彦伯,举着弯刀,直扑向落儿。
“啊!”落儿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落儿前面的沈南突然转身,噌的一声将放在身后墙角的那把太极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阴霾的虚空。
曹际传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晃了眼,不由得怔住了。
见曹际传等人如此的无礼,沈南气得剑眉倒竖。他跳到曹际传的面前,把太极剑横在胸前,拉开架势,直视着曹际传的眼睛,中气十足地吼道:“我看谁敢动她一根寒毛!”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徐彦伯上前劝道:“二位年轻人,别冲动,都消消气。”
对比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力量,徐彦伯最终还是决定以和为贵。
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徐彦伯还不能确定。只进了这里屋的就有五人。这五个彪形大汉往那一站,就象是一堵结实的密不透风的墙,完全的阻挡了徐彦伯的视线,使他无法望见外屋的情形。不过,从刚刚进门时那阵噪杂凌乱的脚步声可是推断,外屋之人绝不少于十个。自己这边本有武功高强的士兵二十名,可这许久了却不见他们出现。甚至,就连在外屋把守的马彪和马彬两兄弟都一直没有声响,徐彦伯心知不妙。现在,自己这边的“壮劳力”就只剩下沈南一人了。可是,沈南绝没有以一当十的本事。虽然沈南喜欢时不时的开开玩笑,自夸一番,但,那不过就只是玩笑而已,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吹嘘的人,他曾对徐彦伯直言,他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他的武功看起来漂亮,但其实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而且,纵使沈南身怀绝技功,此刻也断不能轻易的开战。刀枪不长眼啊!哪怕李显等人被碰伤了一个小手指,他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2]。”徐彦伯觉得,此次他必须要想方设法的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李显一家人的安全;唯有如此,他才能保证自己的脑袋不被女皇搬家。
在徐彦伯看来,这些简单淳朴的山民并不一定都清楚事情的真相。他们很有可能是被曹际传骗来的。所以,若能把事情说开,说不定他们就会自行离开;但若真的动起手来,伤了人流了血,那么他们必定会因为惧怕官府的追查将我们这帮人一网打尽。
徐彦伯看得出,曹际传的父亲曹庭根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与犹豫。于是,他对曹庭根道:“依我看,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找什么孙媳妇而是给您家老爷子治病。”而后,他朝沈南一指,说道:“这位沈兄弟就是一名医生。您别看他年轻,他家可是祖传的,他祖父和他父亲都是御医,给太祖、太宗、高宗三朝皇帝看过病。”
沈南被徐彦伯夸得手心直冒汗,他心中暗道,徐彦伯啊徐彦伯,你可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真的?”曹庭根惊得瞪大了眼睛。虽然从此地到洛阳皇宫的距离超不过二百里,但是一个普通山民与皇帝的距离却是一地一天的。甚至,在曹庭根的想象中,连皇帝周围的人(包括宫女、太监、御医等等)都仿佛是住在云端似的。
曹际传道:“爹,您别听他胡扯,他是骗您的。”
“我没骗您,不信,您瞅瞅床上那药箱。”徐彦伯说着朝沈南的药箱指了指,“您别看那药箱旧,那可是祖传的宝贝。”
曹庭根一见那药箱,很是高兴。这山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个高明的医生。
刚刚,曹际传又把他从老父亲的房间里叫出来,对他说:“爹,我已经把加了‘三步倒’的山泉送到南厢房去了。”
“什么?”这一惊可是不小。这三步倒是一种捕猎用的麻醉剂——无色无味的液体(猎狗都嗅不出它的味道),若不加稀释,直接将其混进食物里,动物吃了,走不了三步便会睡去。
曹庭根急道:“你这混小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你……”
不等曹庭根说完,曹际传便道:“我这不都是为了爷爷嘛。爹,您就别犹豫了。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南厢房的那帮人就都该睡了。等他们睡着了,您就去跟西厢房的那帮人谈,他们若通情达理当然好。他们若不肯……我刚刚已经找过大姐夫了,让他把乡亲们召集起来,大家一会儿就来。到时候,咱们人多势众,不由得他们不答应。”
曹庭根跺着脚急道:“际传,你这哪是求人办事啊?你这分明就是抢人嘛。等南厢房的那帮人醒了,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曹际传心中暗道,那就不让他们醒了。但,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道:“药已经下肚,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了。即便您现在什么都不做,等南厢房的那帮人醒了,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药,他们也一样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听了自己儿子的话,曹庭根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他道:“你这不是在逼我吗?”就这样,曹庭根硬着头皮走进了西厢房,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曹际传道:“什么御医,我才不信呢,你们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
这时,站在曹际传身后的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说道:“既然他是医生,就让他去瞧瞧,若能治好姥爷的病,岂不是最好?”
这说话的人正是曹际传的大姐夫赵吉生,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就住在三里外的半山腰上。刚才,曹际传找到他说:“今日我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说是来避雨的,进了屋却如强盗一般,抢夺财物不说,他们居然还指着我爷爷的鼻子骂他是‘老不死的’。”
赵吉生一听这话,气得直跳脚。他道:“他奶奶的,天底下居然还有这般没人性的家伙!姥爷这么大年岁了,而且还病着,他们居然……际传,你别慌。你先回去稳住他们,我这就去召集乡亲们。”
不多时,赵吉生便召集了二十多名村民。大家听了赵吉生的转述,都愤愤不已,于是便都拿上家伙,冲进曹家,打算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外来的无礼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