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帝末路:我非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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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子乔升仙遗玉佩(3)

婉儿闻听此言,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两片绯红。她低下头去轻声道:“王爷取笑了,我不过是有点儿冷……”

平素,在武三思的眼中,婉儿或干练,或冷漠,或精明,或妩媚,但却从未有过这般娇羞的小女儿状。此刻,武三思不免醋意大发。他暗自切齿道,那个姓沈的小御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他暗地里给婉儿下了什么迷魂药。不行,我一定要把婉儿抢回来。她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的!

这时,他二人已经来到了长廊下。婉儿弯腰将手中的伞支在地上,正要起身时,不想,武三思从她身后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婉儿大惊,不由得尖叫起来。

武三思一边吻着她细白的脖颈,一边低语道:“想死我了,小乖乖。”

婉儿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但随即便放弃了抵抗,任凭武三思那两只肮脏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任凭它们翻转过她绵软的身体,任凭它们撩去披在她肩头的沈南的那件外衣,将它粗暴的撇在地上。

没有了沈南的温暖,婉儿感到一阵浸透骨髓的寒。她想要高喊“不要!不要!”但是,她没有。她不能得罪武三思,至少现在不能。武家虽然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但是他们的势力还在。再者说,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娼妓,怎么可能再做烈女?想到这里,婉儿感到万分的绝望。

但,婉儿毕竟是婉儿,只绝望了三分之一秒,便想到了挣脱的方法。她抬起一只玉手,挡住武三思袭来的臭嘴,好似万分遗憾的说道:“哎呀,王爷,真是不巧,我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您给盼来了,可是……一会儿我还要去见皇上呢。”

一听到“皇上”二字,武三思刚刚的霸气便荡然无存了。他急忙停下来问道:“这么晚了,姑妈叫你过去做什么?今早上我上的那道奏折,姑妈可看了?”

婉儿一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边道:“看了。”

“可说了什么?”武三思紧张的问道。

“什么都没说。”

“那,可有什么表情?是笑了,还是怒了?”

婉儿道:“既没有笑,也没有怒。”

武三思急道:“怎么这样啊,总该有个态度吧?”

婉儿狡黠的一笑道:“没有态度就是态度啊。”

武三思眉头一动,说道:“姑娘的意思是……?”

“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枉猜的?”婉儿稍顿了一下又道,“王爷可还记得皇上是哪天登基的吗?”

武三思不明白婉儿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他回道:“当然记得了,是载初元年(公元690年)九月九日。”

婉儿点头道:“那王爷可还记得载初元年九月三日,也就是皇上登基的六天前,侍御史傅游艺率领关中百姓九百余人上表,请求改国号为周这件事吗?”

武三思道:“当然记得了。”他心中暗道,我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事就是我大哥武承嗣一手策划的,我也曾参与其中。

婉儿道:“对于傅游艺之所请,起初,皇上不也是没同意吗?可然后呢?当皇上宣布不批准傅游艺等人请愿后,立即又有百官及宗室、外戚、远近百姓、四夷酋长、沙门、道士共六万余人上表支持傅游艺等人所请,甚至,连当时的皇帝李旦也上表请赐姓武氏。”

武三思点头道:“是这样的。”

婉儿又道:“两天之后,群臣又上言,有凤凰自明堂飞入上阳宫后飞去,另有赤雀数万只飞集朝堂。如此三请之后,皇上才于九月七日同意了皇嗣及群臣之请,并于九日御则天门城楼宣告革命,大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天授’。如今,王爷不过只上了一道奏折,有什么可急的?”

武三思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听姑娘一席话真是醍醐灌顶啊!我这就回去,再找一些大臣来,大家一同写奏折,也来他个三番五次、此起彼伏。”

婉儿心中暗道,当年皇上登基前的那些个请愿、祥瑞,多是出自武承嗣之手,其心思之缜密,布局之周全,声势之浩荡,真是令人叹服。与武承嗣相比,这武三思真是差太远了。他遇事往往只能得其一,不能得其二,而且毛躁性急,难成大事。难怪皇上始终都不看好他,更别提要把江山送给他了。看来,武承嗣死后,武家是真的没人了。

见武三思抬脚就要走,婉儿又急忙提醒他道:“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劝皇上自己登基,再怎么‘闹腾’都不为过,而这一次则是劝皇上选继承人。皇上虽说是年事已高,但从来都不服老。对于立储之事,王爷您若表现得太急切了,皇上心里肯定不受用。她肯定会想,我还没死呢,你这么急做什么?王爷可别忘了,当初魏王(武承嗣)谋求太子之位时就是因为太急于求成了,最终把皇上给惹恼了,不但没有立魏王为太子,反而还将帮其请愿的王庆之也给杀了。”

婉儿也是希望李显能继承大业的,所以她不想让武三思把事情搞砸。她以为,武三思拥立李显之事可以多上几次奏折,多旁敲侧击几次,但却不可搞得铺天盖地的令皇上生厌。而且,武三思和太平公主刚刚拜会过李显便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皇上难免会怀疑李显不够安分,有什么异图。这是婉儿不愿看到的结果,因而少不了苦口婆心的为这个不开窍的武三思分析一番。

武三思一听这话,便犯了难,说道:“哎呀,怎么这么麻烦,这个度我可把握不来。”

婉儿笑道:“其实还有个最捷径的办法?”

“什么方法?”

婉儿压低了声音道:“劝皇嗣辞让。”

武三思闻听此言,忙道:“姑娘可有办法联络皇嗣?”

婉儿抿嘴笑道:“我哪有那个胆量啊?私自联络皇嗣,可是要掉脑袋的。这事你该去求太平公主。”

武三思脱口而出道:“姑娘不知道吗?今早上太平公主突然病了,高热寒战,周身无力。今天她都没进宫来给姑母请安,哪里还有力气去皇嗣那?”

听了武三思的这番话,婉儿不由得恍然大悟,哦。原来太平公主和武三思早已达成了同盟。一个正面进攻——给皇上上奏折;一个迂回包抄——劝皇嗣让位。不想,这边武三思如期上了奏折,那边太平公主却病倒了,游说皇嗣的事也便只能搁浅了。公主得的不是什么大病,最多不过三五日就好了,可偏巧这个武三思是个急脾气,见皇上那边没有回复,便急急可可的跑到我这里来探听消息了。

武三思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点子花花肠子已被婉儿洞悉,他依旧顺着自己的思路道:“姑娘不要自谦了。你在宫中这么久,肯定有很多的心腹,若想跟皇嗣通个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话倒是不假。早在武明空还是李治身边的小昭仪的时候,武明空就开始有意识的在宫中贿赂收买一些人做自己的眼线,已达到足不出户便可监控宫中一切活动的目的。随着武明空地位的不断提升,她的“特务网”也逐渐由宫廷蔓延到官场,从洛阳城蔓延到各个州县。婉儿从十四岁起便至武明空身边效力,掐指算来,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在这二十年里,婉儿既是武明空的秘书又是她的亲信。武明空所有的眼线,婉儿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吧,但起码也十知八九。

武明空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尤其是东宫那边的)时不时的就会来汇报下工作,她们汇报的东西大多无关紧要,比如皇嗣今天吃了几碗饭,有没有显露出怨望。对于这些人,除非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武明空从不亲自接见,只让婉儿作中间人,代为传话。一来二去的,婉儿与这些眼线也都熟识了。倘若这些充当眼线的宫女太监们一不留神犯了什么小错,婉儿也会设法为他们在其上司那里说说情。婉儿是武明空面前的红人,那些宫官们巴结她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驳她的面子。如此,时间久了,婉儿身边也便有了一帮对她感恩戴德的“死党”只是,谨慎的婉儿从来都不会指使这些“死党”为她自己做私活。因为,婉儿总觉得,精明又多疑的武明空肯定会对自己留一手的,不可能把所有的特务资源都与自己共享,说不定她还专门在自己那里也安插了眼线,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婉儿苦笑道:“王爷,您也太高抬我了,我一个小小的宫人,哪里来的什么心腹?而且,就算是有,我也没那个胆子去指使他们联络皇嗣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武三思见她这话堵得严实,知道她不会去冒险,因而焦急道:“那该怎么办啊?难道就只能等着了?”

这一瞬,婉儿想到了沈南,这个独一无二的打着“友谊”的旗号时常出入东宫的人,这个时常出入东宫却没有被女皇惩处的人,岂不是一个沟通东宫内外最好的“信使”?而且,不仅如此,沈南还时常以御医的身份出入李显的府邸,沟通王府内外也完全没有问题。这偌大的宫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象沈南这样一举两得的人物了。想到这儿,婉儿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但是,她并不想把这条连接东宫以及李显府邸的线透露给武三思。这么好的一条线,她还要自己留着呢。而且,在利用这条线的同时,她还可借机亲近沈南,岂不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一举两得?

于是,婉儿道:“王爷您也别太着急了,再等等吧。太平公主也没得什么大病,左不过三五天也就好了,她和皇嗣是兄妹,这事由她出面最好。再者说,您若背着她去找别人,让她知道了,说不定她还会埋怨您呢。”

武三思一想,也是啊,此事宁可晚几天,也不能得罪了太平公主啊。于是,他道:“姑娘说的很是。既如此,我就不耽误姑娘了。”他说完便告辞而去,只留下婉儿和那件仍匍匐在地上被斜雨打湿了的青色袍衫。婉儿默默的将它拾起,轻叹了一声,也走了。

注解[1]:晋平公,姬姓,晋氏,名彪,公元前557~前532年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