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锣鼓整天,宫女侍从忙紧忙出,不为别的,就会卫子夫就要诞下龙种,刘彻此刻也在殿门口焦急的等待。
而椒房殿内却是很沉静,阿娇已经遣退了所有宫人,她要想一个安静的氛围,虽然自己已经成功将刘陵赶出了秀女群,可是,一旦卫子夫诞下皇子,她失宠的事实也就更坚固了。
那会儿,玉疆从问来静静的走来,熟悉的点燃蜡烛,将桌案上茶水倒满。
“不是说了,不准打搅本宫的吗?”倚着窗栏的阿娇不看来人,只是淡淡的说来。
“娘娘,是奴婢呀!”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娇立马转头,当她看到玉疆的脸时,她激动的落泪了,快速跑过去抱住她,前一刻隐忍的泪在那一刻坍塌,她在玉疆的肩头肆意的哭泣。
“娘娘不想见到奴婢吗?”
抹掉眼泪,阿娇再一次看清楚玉疆,“不是,不是,本宫只是触景生情,见过你娘亲没有?”
玉疆摇头。
阿娇就拉住她,“走,我带你去见她。”
半晌没拉到,阿娇就疑惑了,转头回望才发现玉疆是那么呆滞的站在那里,“娘娘,不用了,奴婢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见了反而影响心神。”
“怎么会有一盏茶的时间呢?”
一刻不眨的看着玉疆。
“娘娘,奴婢现在已经是淮南王的妾了,这次回来是随着他回朝看看太皇太后的。”
“什么,淮南王已经……”阿娇看着玉疆曾经冰清玉洁的身子,“对不起玉疆,要你为我牺牲这些,本宫……”
“娘娘你别说了,玉疆不觉得苦,跟着淮南王身边吃好喝好,玉疆已经很满足了。”
“你真的这样想吗?淮南王可比你年长一半。”
“奴婢本来就不奢求什么,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错。”
拗不过玉疆,阿娇突然想起先前的那封信,“玉疆,你有没有写过关于奴单的信。”
玉疆疑惑,“没有啊!淮南王一直把奴婢看得死死的,奴婢根本没有机会写信。”
“那会是谁呢?”
阿娇试图猜疑。
“娘娘,奴单已经去了。”
“什么”阿娇猛力抓住玉疆,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你再说一次,奴单已经……”
不给阿娇缓冲的时间,玉疆直直就说了,“因为她杀了敏疆。”
似乎又是一个惊天霹雳,阿娇安排的棋子又死了一个,“告诉本宫,为什么要杀敏疆。”
玉疆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淮南王有个儿子叫刘迁,这个人生性好色,对下人也是动手动脚的,可是奴婢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君子,因为不满淮南王的处事,所以他把自己掩饰的很坏,敏疆就是对刘迁动了情,才惹得奴单杀戮。奴婢听人说,奴单和刘迁从小就青梅竹马,奴婢不知道娘娘为什么会安排她去。”
看到玉疆有些隐隐的不满,阿娇就抓住她,“玉疆对不起,我隐瞒了一些事,其实,奴单是本宫从小安排在淮南国的棋子,因为这次的需要,本宫才把她遣回来,转而深入虎穴的,没想到她已经动了情。”
“娘娘,奴单这次是意气用事了。”看到阿娇有些红了眼眶,玉疆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恨,她一直以为阿娇只信任她一个人,可是没想到她还是隐瞒了她。
“玉疆,你不会背叛本宫的吧!”阿娇紧紧抓住玉疆,“奴单可以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放弃本宫,你会吗?”
看着阿娇恐慌的眼睛,玉疆摇头,“娘娘,虽然你没把玉疆当真正的姐妹看,可是玉疆会尽心尽力的。”
“那你告诉本宫,你会对淮南王动情吗?或者,你会对刘迁动情吗?”
如此凛冽的问题,让玉疆一时口塞,“娘娘,奴婢承认,在这几个月里,奴婢和淮南王夜夜相惜,脑海里是有了些情愫,但是娘娘放心,奴婢还是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把随身带来的丹青墨画扔给阿娇,她看了看站在门外的侍女,那些是淮南王为保护她安全要求的,但是玉疆知道,那是淮南王派来监视她的,所以,她很小心的摊开墨画,“这是奴婢在淮南国寻了好久才找到的,它是一幅以竹子为背景的美图,娘娘可要看清楚了。”
用手指刻意指了指掩埋在竹海里的过路石,“娘娘,这个是这幅画的精髓,你可要看仔细了。淮南国富饶,难得有这样一片祥和之地。”
“夫人,该走了。”宫门外的侍女开始吹促,玉疆就快而急的将皱在指尖的布条塞给阿娇,转身回应侍女,“就来了,再等等。”
深邃看了看阿娇的脸,玉疆隐隐不舍的转身离去。
待玉疆的身影远去很久,阿娇才敢打开纸团,原来上面画着一个五铢钱的模型,阿娇细想,这大概就是淮南王私藏金钱的地方。
再次看了看墨画,阿娇不得不佩服,这个淮南王能找到这样一片清幽的地方藏东西,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那晚,刘彻便以东道主的礼仪找见了淮南王,夜里,笙箫吹起,盛况空前。
刘彻在最顶端长袖一挥,端起老式酒杯,“淮南王千里赶来,一定舟车劳顿,朕在这里敬你一杯。”
举杯狂饮,刘彻虽然表面恭敬,可谁又看到他遮掩在袖下的噬人模样。
“哈哈哈,陛下真是有心了,那会儿,陛下有机会去我们淮南国,寡人也一定好好招待陛下。”淮南王因为有实力,也不是那样惧怕天子的威严。
“那朕可要好好去看看,看看淮南王到底要怎么招待朕。”
“陛下开玩笑了,我淮南国的东西迟早都是朝廷的,做皇帝的当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是不是要淮南王坐镇朝廷,这个可能才会发生啊!”
刘彻龙颜大怒。
“陛下,开玩笑了。”淮南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久不见陛下,陛下都变聪明了。寡人还记得你小时候,躲在池塘边,连是钓鱼还是钓蛤蟆都不清楚,几年磨练,陛下果然长大了。”
恰似讽刺的话,刘彻自然明了,“当然,做陛下这么多年不是混过去,不过朕的成绩还不好,一定会在以后的日子加倍补过的,对吧!淮南王。”
知道淮南王想篡位,刘彻想自己这样的话也能锐减一下他的气焰。
“那是当然,陛下一定会干的很好,不过现在匈奴还虎视眈眈呢?倒真希望陛下能长长久久的治理国家呢?就看陛下有名有这个命了。”
“淮南王,你是老辈,朕尊敬你,可你不要把朕的尊敬当狗屁,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陛下,寡人骨头老了,说不来话了,有什么说得不对,陛下见谅。”
见淮南王和刘彻的嘴皮子战争已经打到这个地步,坐在淮南王身边的玉疆便站起身子,举起酒杯,“陛下,本夫人也敬你。”
衣袖饰脸,玉疆狂饮而尽。
刘彻就在殿上,嘲讽开来,“淮南王这是几时收的夫人啊!如此年轻,没想到淮南王还那么精力充沛。众卿家觉着呢?”
扫视地下倾坐的大臣家眷,刘彻奸笑。
众卿家及其家眷皆低头碎语,脸上轻视的表情显而易见。
“陛下真会说笑了,淮南王能这样对本夫人是本夫人的荣欣,倒是陛下不及淮南王了。”
“哦,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
玉疆扫视了一眼在刘彻身畔坐着的阿娇,又看了看抱着小公主的卫子夫,“说来,本夫人还要恭喜陛下呢?一大早就喜得公主,可是,陛下可不要只见新人哭不见旧人泪啊!”
刘彻敏感的回望,才发现阿娇一直僵硬的脸色是那么苍白。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陛下,娘娘那不是不舒服,娘娘和你走过风风雨雨,她是嫉妒你和子夫娘娘,所以在你享受这一切的时候,请看看曾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阿娇说话。”
“陛下可真健忘,奴婢在阿娇身边侍候多久了,陛下连奴婢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奴婢不敢想象,陛下是多关注娘娘。”
“你是阿娇身边的人。”刘彻走下殿,将玉疆又仔细打探了一番,恰似回忆起了什么,“是你。”
“感谢上天,陛下还记得奴婢。”
“原来你去做淮南王的妾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朕,朕可以给你安排更好的。”
看着刘彻犀利的笑颜,玉疆有些反胃,“娘娘为你做的,你永远不知道。”
转身离开。
刘彻见机,猛拉回她,“她为朕做什么,朕会不知道。”
吱呀咧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阿娇就是想要联合淮南王推到他,他怎么会不知道。
那刻,玉疆不顾身份的扇了刘彻一耳光,“本夫人应该庆幸,有个透彻的丈夫,而你呢?你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也把别人包裹的很严实,你永远不去看别人的内心,看看别人是不是真心对你。”
玉疆揪起刘彻的衣角,把他拉进自己的身边,凑上他的耳朵,“陛下,我是娘娘派去的细作,就这点上就证明娘娘要废掉你的决心并不坚毅,还有你知道吗?她为什么要废你,她是想跟淮南王一份承诺,只要篡位,她就要求和你闲云野鹤,她只是单纯的想跟你在一起,而你只看到她要夺走你的皇位,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
刘彻在那一刻坍塌,阿娇在这一刻也跟着上前,一耳光扇开玉疆,“你在干什么,安分守己的做你的夫人,别做大逆不道的事。”
“娘娘啊!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就让奴婢为你做点什么吧!”
淮南王穿过桌案也跟了上前,将玉疆揽在怀里,“对啊!阿娇是你的皇后,你应该好好对她。”
把阿娇拉进自己,“皇后娘娘,寡人也好久没有和你叙旧了,有时间,寡人一定来拜见你,谈谈我们的人生理想,对吧!”
看着淮南王势在必得的涨势,阿娇明白,她要跟自己说什么,一旦这个决心下了,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只是浅浅一笑,“好,那时候,阿娇一定好生款待王爷。”
把刘彻拉回龙椅上,阿娇又去看了看那个还有这小儿胎毛的小家伙,她抹了抹,“子夫真能干,能生出这么美丽的公主。”她长足的吸了一口气,“陛下,臣妾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恩,你回去吧!”冷冷的回应,阿娇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