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誓娶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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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辛苦罢攒足花柳资

张生勤着攒银子,陈老爹忙着嫁闺女。赵柱儿家来人了,与陈老爹商量着两家子女的婚事。虽是小户人家,却慎重礼数,纳彩、问名什么的,都一步步来。合过八字,两个人是天作之合,让陈老爹大喜,只等下聘礼,婚事就算是定了。

张母替陈老爹高兴,又暗暗恨自己的呆瓜儿子,多好的一个姑娘,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给许给别人。

心莲知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违拗不得,况且张生也只拿自己当妹妹看,倒是不曾在家寻死觅活地闹。只悄悄找过赵柱儿,“我是卖豆腐的女儿,不想一世如此低贱。你若真有心娶我,就在一年内挣个脸面给我看看。不然,我是死也不从。”心莲所说,何尝不是赵柱儿心里所想?两家商量着一年后亲迎,至于这定一年之期的原因,只两个小儿女知道。

自定亲后,赵柱儿来陈老爹家的次数就少得多了,赵柱儿在济世堂里,那是勤勉的很,也爱翻医书,不懂的,就问坐堂的老先生。碰着老先生心情不好,便端茶倒水地伺候得殷勤,甚至碰到年节也备个小小礼包看望,直让父母不解:到底谁是你老丈人?赵柱儿只是笑笑不语,唯有挣出个脸面,才能娶心莲为妻。可一个小学徒能有什么脸面?真有了行医坐馆的一天,才能风风光光地和心莲成亲。

却说张生,自那日和仙荷一语后,攒钱之心日盛。眼下豆腐生意越做越红火,陈老爹索性只管打豆腐,卖豆腐的事都交与张生,一日出三担豆腐,利钱全与张生对半分。陈老爹年老体弱,就不再沿街叫卖豆腐。

张生上午一担豆腐走城东,下午将两担并作一担,走城西,鞋也坏得勤了些,才半个月,一双新鞋就像人家穿了半年的。每每夜间张母给张生添洗澡水的时候,就能看见张生肩膀上压出的红印,心疼不已,却又阻拦不得,只好迟些烧夜饭,天刚擦黑,夜饭就烧好,放锅里捂着。老人家心疼儿子,也只能这样了。

自此后,张生一月卖豆腐的收入又增了一倍,索性将代写书信的活计换成五天一次,有时候,张生白日卖豆腐,晚上写文书。因张生固定摆摊的时日少了,这每五日一次的摆摊,便能接很多活计,生意倒是没减。张生都和别人约好,下次摆摊的时候交货。遇到那催的急的,便请母亲送去。如此一来,张生每月的收入,比以往多了不少。

张生去怡红院卖豆腐多次,怡红院上下无不知是张秀才。每每听到两声铜锣,院里姐妹都称:张秀才来了。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那些姑娘们往日伺候金主,难得有几个俊俏的。张生一个白面秀才,人才本就不差。这几月来送豆腐,一改往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形象,也健壮了许多,其人竟有了些英挺之气。那些姐儿们如何不爱。常有那胆大的姐儿,拦住张生说话,“张秀才,送豆腐啊?何日去我房****耍一回,我与你豆腐吃。”张生只是飞红了面皮,赶紧送完豆腐就走。院里姐儿私下里常道:若是得与张生共一宿,情愿倒贴银子与他,只看他不经人事的样子,不知他活计怎样?惹来一群嗤笑。取笑归取笑,姐儿们都道:若是能遇着张生这般的人从良,也是造化。只可惜,张生一个卖豆腐的,身份低微了些。

寒来暑往,转眼就近了年关,陈老爹的生意越发红火,这从城东道城西,那张生常走的大道上,每一步都有张生的汗珠子。从春节至十五,人们一般不上街买菜,那是人们一年的假日。冬天天冷,豆腐买在家,十天半月都不坏。那火锅里的冻豆腐,吃来别有滋味,不论贫富,若得冬天吃一火锅的冻豆腐,便觉得吃足了味。尤其是富贵人家,火锅里料足,豆腐主要是陪衬鱼肉的,滋味更加鲜美。故特别是腊月二十日以后,张生的豆腐生意好得不得了。虽然天黑的早,可张生的两担豆腐,总能在天黑以前卖完。更有那豪气的大户人家,一买就是一担两担,每天的豆腐,竟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来。

过了年,总算歇息下来。张生整整碎银子,鼓鼓的一大包。零星凑集,连自己也不知多少。看了这一大包银子,心中也自喜欢。不由嘀咕道,“趁今日空闲,我把他上一上天平见个数目。”便走到银铺里,借天平兑银。那银匠也是个眼皮子浅的,知他是个卖豆腐的,便存了轻贱之心,心里暗道:一个卖豆腐的,能有多少银子,便拣了一个五两重的砝码。张生把包袱揭开,一包的散碎银子,虽也有成锭的,但零星的也不少。这一包银子,满满地铺了一柜台,直晃花了银匠的眼。把银匠惊得个张口结舌,没曾想,一个卖豆腐的,竟也能有如许多的银子,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赶紧殷勤地架起天平,将大小砝码尽皆搬了出来。

张生把这一整包银子都兑了,竟有六七十两之多,唬了张生一大跳,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除去五十两银资,还能余下一二十两,这一年,也是足了。待要走时,又怕到时这些散银子被鸨儿看低,便请银匠铸成大锭,于是,铸了一个五十两的大元宝,又铸了两个五两银子的小元宝,余下的散碎银子,留着自用。给足银匠的火钱,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