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誓娶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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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好事多磨难见面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日,张生大清早就起了,理好了衣服,裹好了头发,将那身绸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揣在怀里,行到城西偏僻处,方娶出来穿在身上。谁知去的太早,门且未开。这当然,她们做的都是夜间的生涯,怎会大清早起来忙活?便折回来,沿湖边散步,又不敢走远,只在那能瞥见门首处,来来回回地走,直到草上的霜都不见了,方走回来,这时,那怡红院的大门已是开了。

门不仅开了,门口停了轿子并几个随从,在那闲坐,张生存了个心眼,悄悄地招呼轿夫道:“这轿子是谁家的?”轿夫道:“李府里来接公子的。”张生想起了那日与仙荷并立车上的李公子,心里有些酸意冒上来。知是李公子夜来留宿,此时还未曾别,便又去就近的茶馆吃了一回茶,度李公子已走远了,方才回去。

进门便迎着钱妈妈,钱妈妈笑着赔不是,“老身得罪,今日怕是让张公子白跑一趟。那李公子带着仙荷赏梅花去了。李公子家大业大,又是诗礼簪缨之族,得罪不起,且李公子对我们仙荷多有照顾,不能怠慢。还有吴老爷、贾公子等,都是说不定的,或来住个三五日,或是将仙荷接回别院,老身做不得主,没法给你个确切的日子。张秀才,你若是非仙荷不可,就得耐心等些日子。若是不然,老身给你安排别的姑娘,多的银子,一并退还与你。”

张生道:“妈妈,小生只是奔仙荷而来,不怕迟,只要能见着仙荷,便是等上一万年也情愿。”

钱妈妈见张生如此,便道:“张秀才,你的事便着落在老身身上,只是你下次若来讨信,

不要早了,约莫申牌时分,有客没客,老身把个实信与你。越晚越好。”

晃晃就过了十五,陈老爹的豆腐生意又开张了。每日张生走城西,送完豆腐必到怡红院去讨信,只是不得功夫,又空走了一月有余。

看看又是二月初,湖里的水也暖了,伸手也有些冰人。张生挑的豆腐,一日比一日软,那水缸里的冰凌,早不见了。这日张生又去探信,湖边的柳树,那柳枝上已有了一个个灰疙瘩。生意做得好,张生步履如飞,那傍晚的风吹过来,让张生心头舒畅的很。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若是得着实信,便全齐了。

钱妈妈早已在门首候着了,开口就道:“恭喜张秀才,贺喜张秀才。今日,怕是仙荷要与你喝个交杯酒了。”

张生先闻钱妈妈贺喜,心头就在扑通扑通跳,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莫非今日能成?再一听“怕是”二字,心里就又凉了半截,“敢问妈妈,这‘怕是’二字怎解?”

钱妈妈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单等着仙荷回来了。”

“仙荷在哪儿?”张生急道。

“被孙员外邀去游湖了。那孙员外一把年纪,经不起风月之事,说好傍晚就送回来。张秀才你且快去准备准备。”

张秀才急了,“妈妈,且容我整整装扮,我把这豆腐担送回去便来。”

“行,你可得快点,不然迟了,又来了哪家的公子,可就没你的事了。”

张生心里如火烧一般,急急地回家还了豆腐担,交清了银子,便揣了衣服赶来。张母看张生那个猴急样,疑道:“我儿,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晚饭还没吃呢!”

“娘,我且出去,天黑了你早些休息。莫要挂怀。”言罢就摸黑跑向怡红院。

气喘吁吁跑到怡红院,仙荷还没回。钱妈妈将张生引到仙荷房中等候。此时天已黑了,院里廊下都点了大红灯笼,院内花木扶疏,隐隐有香气扑鼻。那前楼上,已有客人陆续到来,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张生被妈妈引入后院,说不尽的清幽雅致,只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这后院,是各位当红姑娘所居,其中最好的一处小院,是仙荷的。

仙荷尚未回,只一个侍候的丫环点了蜡烛守着,见妈妈领了客人来,忙倒茶伺候。仙荷院里,是一溜三间屋,左间是丫环的,中间是厅堂,右侧挂有珠帘,乃是内室。房内有熏香,顿时让张生觉得自己浊秽不堪,妈妈请他坐下,他竟看着那漆得溜光的凳子不敢坐。妈妈一再相邀,方坐了,浅浅地坐着,腰挺得笔直。

钱妈妈看了,觉得好笑,暗道是个不经事的雏儿,也多了些怜惜。不多时,丫鬟端着饮食上来,铺满一桌,几碟果子,不见新奇,惟那盛果的碟儿看着舒坦,和自己粗陶器大有不同,那瓷器,晶莹剔透,似乎吹弹可破。几样热菜也上来,香气直往鼻孔钻,张生方想起还没吃夜饭。钱妈妈执酒相劝,“张公子对仙荷有心,老身看在眼里,不到之处,还请公子不要见怪,老身这里赔礼了。”张生赶紧饮了一杯,连道“不敢”。一心想着仙荷,也没甚吃酒的兴致,钱妈妈再劝时,便推脱不饮。

钱妈妈可人意,见张生来往的匆忙,便道:“张公子想必饿了,且用些饭在吃酒。”丫鬟给张生盛了一碗白米饭,用白瓷碗盛着,那白晶晶的米饭真如白玉一般。可说来也怪,先前觉得挺饿的,待对着美酒佳肴,却又吃不下去,钱妈妈一再想请,方吃了一碗,再劝时,只道“饱了”,一颗心都在仙荷身上,饮食哪得滋味。

钱妈妈便唤丫头撤了饮食,另沏上茶,有丫环过来相请,“浴汤热了,请客官沐浴。”张生求之不得,本是急着赶过来的,早已出了一身的汗,待至仙荷院中,见这里雕梁画栋,富贵洁净难言,就已觉坐立不安了。赶紧别了妈妈,又洗了一遍,方觉得身体通泰,舒服多了。

天早已大黑,前院的欢声笑语更衬得此院寂静冷清,二更的更声早已敲过。张生有些急了,“妈妈,仙荷今日可会回来?”

钱妈妈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安慰道:“莫急,若是不回,必会给信,既无回音,仙荷今夜必会回来。”

张生起来望了院口一回又一回,钱妈妈只得好言安慰,那桌上的红烛都泪流成行了,还不见仙荷回,钱妈妈只是就着暖锅吃酒,张生越等越饿,后悔没多吃几碗。一时又饿又急又气,脸色渐渐的不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