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四年级的老师教学上出很多新花样,让孩子们喜欢。其中有一个是每周四会有一个家长担任Surprise reader,就是家长在一天的课程快结束时,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给孩子们读一段书。4年级的孩子们还是对这些事情很有热情的,所以当我上个星期出现在教室门前时,Joe还是很高兴。但是他明显对我读书时带有的口音不太满意,好几次要纠正我的读音。另外一个招数就是老师也会偶然免除一些家庭作业。尽管本来作业就不多,但孩子们对这些小小的优惠还是很计较在意。他们会花好多劲去达到老师的要求,就是为了免除一天的作业。Joe的老师还要求孩子每周五给家长写信,告诉家长一周里他们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我不但知道了更多他们在学校里做的事,同时也锻炼了他们的写作能力。
因为语言背景的原因,写作还是Joe的弱项。因为写作不仅要说明意思,还需要有语言组织和表达能力,使文章显得有趣。我们作为父母虽然都是受过教育,但还是没有实力给孩子提供语言上的指导,所以移民孩子的英文阅读和写作能力和孩子自己的努力程度有关系。自搬到新家后,我把Joe托付给邻居Ginny看管。邻居Ginny是附近镇上的小学老师,主管学生阅读,她自己的孩子都已经是成人,不需她照看他们的生活。同时她的工作时间是part time,所以放学后一般也比较自由。因为我已经开始工作,而且上下班的路途比较遥远,而Joe也还未到12岁,按照美国法律,不能独自在家。所以Ginny在放学后能看顾他,并指导他的阅读和写作,不但帮我解决了Joe放学后的后顾之忧,还给Joe提供了额外学习的机会。Ginny常常帮他总结一些英语里的表达方式,其实对我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她送给Joe的阅读材料,我也总是自己先阅读一下。
美国康州对3—8年级的学生在每年3月份有一个州政府举办的关于阅读,数学和写作的统一测试,Connecticut Mastery Test(CMT)。这个测试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检验教师的教育水平,以及评估各地区的教学水平差异,同时也是检测各个学生在学校,学区,整个州学生水平里的位置。前面我也提到过,美国的学校没有统一的教材,更不要说整个州,老师教得内容就是根据统一的教学大纲为基础来实施。所以这样的考试,就是评估老师的教育为出发点,并不是以孩子的水平为目的。从三年级开始,学校在CMT前都会进行一个月左右的准备,为的是让学生熟悉题型和考试的程序,考试会进行一个星期左右,每天大概45分钟,这是至今为止我看到的孩子们最为重视的考试。学校甚至会通知家长,要让孩子有充足的睡眠等等。三年级的那次测试,Joe虽然三项都超过学校的平均水平,但英语写作没有达到advance,我也知道写作还是他的弱项。
在Ginny的指导下,Joe的写作有了很大进步,内容和语句也比刚开始时丰富了很多。加上过去半年老师推行的一周一信,我明显看出他的写作比原来有条理了很多。老师要求家长也给孩子写回信,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也和Joe有了很多沟通,以下是这个星期Joe写的信。
Dear Mom,
Did you have fun this week because I did! Well, today you will learn more about writing, our secrete friend and Orchestra. Hope you can learn more about these three things.
In writing we started poetry. We already learned three kinds of them. I will tell you about one. It is called a concrete poem. It is when the poem is made into what the subject is. For example, the subject is a shoe. The poem would be made to look like a shoe.
We got secret friends this week (妈妈注:给2月14日Valentine's day). We have to give them something every week till Valentine's Day. I got Jarrod (注:the name of the friend). I gave him the chocolates today. We also have to write a poem of clues to let our secrete buddy guess who we are.
In Orchestra, we started a game called baseball. We have to play songs and if they are 100% correct, we get 2 points. If it is a strike, you get another chance. You get three chances and sometimes you get 1 point.
Well, I am done with this week's letter. Don't forget my birthday is coming up. Hope to get something nice!
Love,
Joe
美国的Valentine's Day不仅是针对国内所含义的情人,只要是任何喜欢的人,都可以在那一天送礼物,但是secrete是主要的,所以Joe的学校会搞secrete friend的活动,每年这个节日学校都会隆重庆祝。再者2月8日是他的生日,所以他提醒我别忘了给他准备礼物。这个家伙!
来美国后,我认为,美国人似乎太没有忍耐,屁点的事就要嚷嚷出来,总把自己看成多大了不起,根本就没有为大局的牺牲精神。但同时,我又尊重他们对自我价值的自信,即使最普通的老百姓,没有官衔,没有太多金钱,但也活得有尊严。我印象非常深的一次,是来美国后不久,我们全家在一次纽约州北部度假,住在一个旅馆。早餐时,有一位招待住客吃早餐的工作人员,在和一位客人聊天,开始问及他来自哪里,准备去哪里玩,彼此似乎聊得很开心。最后,那位工作人员说,我也计划一个星期以后去度假,我都等不及了。那位客人说,太好了,祝你玩得开心。工作人员说,谢谢!那一次听到的简单对话,我被深深地触动了,这在国内是很难看到的。虽然国内没有明显的界限来划分什么等级,但因为户口,身份,工作性质的关系,做普通工作的人群,尤其农民工,往往受到很多不平等的待遇,为讨生活,丢失了做人的尊严。这些服务者和被服务者之间平等愉快的沟通变得不可见。去年回国时,和朋友和她的孩子在上海打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开的疯狂,坐在车里的我们象坐过山车,我虽然不爽,但也知道这是国内的常态。朋友10岁的孩子说,司机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去抢路,他就赚不到钱。我听了很感慨,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孩子对事物的是非判断必然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由此培养出来的孩子就自然有他们的价值观。
我觉得国人很不容易,不管环境如何,大家都认真生活和工作,在社会中寻找自己的立足点,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然而,有时候我又觉得很多人在历史和现实的压力下似乎都太过于忍耐,好心地把自己的自尊,勇气都忍耐掉了,变成了忍气吞声和妥协。美国生活的其中一个收获,是让我跳出了从小的固有的生活习惯思维,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整个社会结构的合理性和公平性,尽管美国也有很多不足,但美国一直不缺乏批评,美国的媒体一直在批评,听得都让人耳朵起茧,甚至觉得天天都可能是末日。昨天我送Joe去学校,路上电台在播放一个支持现任Obama总统的竞选对手的参议员的申明,“Today, I am here to support John McCain.”Joe听了,表示很不解,问我,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问,为什么不可以,他说,那Obama总统不是要不高兴了么。我说,这就是democracy。民主的社会,就是你可以说出自己的心声,却不在乎谁是当政者,只要你说的有礼仪,有依据,你可以在电台上说。我为Joe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感到庆幸,也许,他还不懂得太多,民主和****都如空气,习惯了,便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
带孩子在美国读书,其实越来越让我觉得这是一条不归路。不但语言变成了一个障碍,其他很多方面,由于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思维的差异。尽管我有意识地去保留他很多中国式的思维方式,然而,在强大的现实面前,这些努力变得很微弱。由于对一些问题的判断出发点不同,结论也往往不同,如果我去强迫他,就很容易造成我们之间的紧张关系。我虽然不是要求他一定要去跟从我的想法,然而,我也清晰地看到这些变化。虽然这些变化可能在父母和孩子之间都会存在,就是所谓的代沟,但加上了这个不同的生活环境带来的差别,我开始更多的提醒自己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