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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首战大刀会 (1)

天楼镇一仗让游击大队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缴获海军陆战队的枪都是清一色德国造,还有锃亮的铜壳子弹,一眼看上去就像见了刚睁眼的婴儿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雷明见时机差不多了,趁机提出他酝酿已久的计划:趁热打铁,宣布成立青竹山工农红军独立团。刘瑛、龙海山和二虎子都没意见,其他无论县委还是游击大队的同志也都举双手赞成。打了两年多的游击,还是头一回痛快淋漓地缴获敌人精锐部队一个排的好枪,这让龙海山好不得意,他神清气爽,这才承认雷明的当机立断真是太对了!他也顾不上其他的顾虑了,恨不能明天一早就让独立师的军旗飘扬在他的茅棚顶上。

经过讨论决定,雷明以闽西中央苏区特派员的身份宣布了任命:龙海山为独立团团长,雷明为团政委,二虎子为副团长,才旺为参谋长。暂不设营单位,下面直属三个连队,原南区游击大队的人编为一连、二连,原北区游击大队的人编为三连。至于刘瑛,雷明原想让她出任团政治处主任,和刘瑛一说,刘瑛笑得直岔气,她说那个“政治处”一无所有,一个光杆主任有什么用?雷明想想,是不大严肃,也就暂时先搁下了。

青竹山红军独立团的军旗一打出来,穷苦百姓一片欢腾。有人传说福州城里的共产党完蛋了,没想到青竹山上的共产党反倒越闹气派越大。各乡村刚刚成立的红带会大受鼓舞,设坛的村寨越来越多,大刀会的气焰顿挫,有的连旗子都收了,不敢再打出来。龙海山的意见,趁着天楼镇大胜的余威。再灭掉黑龙寨的黑山豹,杀鸡给猴看,彻底拿掉四乡八野大刀会的邪气。雷明却不同意立即动手,他的意见是将新编成的独立团拉进山里好好整训,今冬基本不打大仗,待整训完成,来年开春再拉出来打上几仗,这样较有胜算,能确保一支新军渡过他的幼儿阶段。如果匆匆寻战,一旦伤了元气,就很难调理了。

龙海山不同意先集训、再打仗,他说他的游击大队哪集训过?还不照样打胜仗?因为意见相佐,独立团不知所措,进退失当,白白耗过一段时光。才旺包括二虎子都积极支持团长的意见,他们认为红带会已经渐成气候,不同大刀会打上一仗,对青竹山的父老乡亲难以交待。雷明征询了刘瑛的意见,她认为若是其他大刀会倒也不必急着打,倒是黑龙寨的黑山豹,若不除掉,对于下一步发动群众,会有诸多不便。雷明想了想,承认刘瑛的看法很有道理。此仗早晚要打,晚打从军事上也许更有利,可早打在政治上则更为有利。再说,今冬明春独立团要积极扩编,必须尽早打开青竹山地区的政治局面,才能扩红。

攻打黑龙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黑龙寨位于半山腰上,俯视山下,易守难攻。加上自明代建筑的寨墙,经过清代和民国时期几次加固,十分坚固,火炮都难以轰开。黑山豹在黑龙寨经营多年,寨内的大刀会会员全是精壮习武的汉子,性情凶猛剽悍,个人搏杀能力很强。黑龙寨大刀会和周围的村寨大刀会都有约定,一旦一村一寨遭到攻击,便放火为号,其余各村寨大刀会都要前往增援。要想同时聚歼附件各村寨的大刀会显然不大可能,只能集中红带会的优势兵力,先消灭黑龙寨的黑山豹,只要灭了黑山豹,其余村寨的刀匪也就收敛多了,不敢与红带会和独立团作对。

研究具体作战方案的时候,雷明提出来避开黑龙寨,设法将黑山豹诱出村寨,在野外解决战斗,这一方案得到了大伙认同。可是,怎样才能把黑山豹的刀匪引出来呢?一时,大伙儿都没了主意。

龙海山想了想说:“我看这样吧,派出部分红带会的人攻打黑山寨,黑山豹欺咱人少,一定会带人出来追赶……”

二虎子不屑地插话道:“咱那人诈败,转身就跑,引诱黑山豹来追,追到一个地形险要处,猛地一声炮号,撞出一彪人马,领头的皂衣汉子,你道是谁?正是青竹山工农红军独立团团长龙海山是也……”

刘瑛“噗哧”一声笑了。“二虎子,你说书哪?”

龙海山气呼呼地瞪了二虎子一眼。

雷明说:“黑山豹可不是古书上的莽撞汉子,那家伙心眼鬼着呢。红带会的人疯了?弄个百十号人也敢去攻打黑龙寨?古书上说烂了的雕虫小技,只怕骗不过黑山豹。”

龙海山“嘿嘿”乐了。“雷特……不,我的雷政委,我不是扔块石头引出玉嘛,这用兵妙计,还得听你们读书人的。”

雷明皱皱眉头:“龙团长,你别一口一个‘读书人’好不好?我怎么听着就别扭。”

龙海山说:“好好,你听着别扭,咱不问你,问问刘读书人。刘特派,你说这仗怎么打好?”

刘瑛说:“你们独立团军政首长都在这了,怎么问我一个婆娘打仗的事?”

几个男人就都笑了。

雷明说:“刘瑛,老龙让你说,你就说说看嘛。谁不知道,你在井冈山上跟着毛委员打过游击,对山区游击战一套很熟悉。”

刘瑛也就不再客气了。“依我看,雷团长说的诱敌之计还是可以使得,不过地点可以换一换。”

“换到哪?”雷明问。

“中坑村。”

“中坑?”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中坑,我们不用红带会诱敌,而是派出几个工作组的同志再到中坑发动群众,然后故意把消息透露给黑龙寨……”

“可是,”才旺犹豫道。“咱们上次在中坑吃过刀匪的大亏,谁会在一个坑里第二次跌倒?黑山豹能不起疑心?”

“黑山豹在中坑村占过咱们的大便宜,他正好以为,咱们一定会再进中坑发动群众,人的心理,有时就这么怪。”刘瑛解释道。

雷明点点头道:“有道理,黑山豹心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咱不拿他当回事,得知咱们工作队进了中坑,他一定会带刀匪再次洗劫村子。”

“咱在中坑村外堵住刀匪,可不能再让他们进村祸害乡亲。”龙海山补充道。

二虎子和才旺对在中坑设伏也没有意见。

接下来,他们详细讨论了部队设伏的部署,决定以红带会的人形成包围,却在后山——就是上次刘瑛和才旺突围后钻进去的那条竹林方向网开一面,将独立团的一、二连埋伏在竹林中,三连则埋伏在中坑村内,防止刀匪们狗急跳墙,争夺村庄劫持村民负隅顽抗。

“对了,雷明,大刀会刀匪的‘钩镰枪’可实在厉害,红带会能对付吗?”安排完部队部署,刘瑛忽然问道。

才旺笑嘻嘻道:“刘特派放心吧,我们已经想出了对付刀匪‘钩镰枪’的好办法,红带会的人准备了专门的武器,还做过专门训练,这一回,吃亏的准是刀匪。”

雷明、龙海山和二虎子都笑了起来。

刘瑛也笑了,她说:“哦,红带会还装备了秘密武器?”

“大家考虑一下,前往中坑诱敌的工作组派谁去好呢?”雷明说。“派去的人员,一定要胆大心细,还得有一定的战斗经验,遇事不能慌乱。”

刘瑛抢着说:“上次有我,这次当然还要有我了。”

龙海山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是不一样,上次咱们没准备,吃了刀匪的大亏,”刘瑛说。“这次咱们充分准备好了,要让刀匪吃咱们的大亏。所以,这次前往中坑诱敌是最完全的。”

“咱青竹山县委和独立团这么多男子汉,怎么能让刘特派再去冒这个险?”二虎子表示反对。

刘瑛瞪他一眼:“副团长同志,我们正讨论的问题,似乎与性别无关。”

龙海山把眼睛瞪得蛋大。“怎么没关系?传出去我龙海山用上级派来的女特派员去诱敌,不是让各县的同志们笑掉大牙?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