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禾一点也不想想起这段被她刻意尘封的过往,只是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又要卷土重来,宋嘉禾便有一种惶惶不安,难以度日的危机感。
可是一想到大三辍学后,便没有再发生那些事,宋嘉禾又开始自我安慰起来,也许只是她想多了,一切都已过去。
这些年即便没有那人的陪伴,她依然挺了过来,而且过的不错,所以那些噩梦一定再也不会回来。
宋嘉禾打起精神好好洗了一把脸,刚走出来,便看到尙瑟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撑着额头若有所思。
“有事?”宋嘉禾走上前问。
对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宋嘉禾被看得身体一僵,随即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虽然她极力维持着镇定,可是那份淡然里依然有一份刻意在里头。
尙瑟看着她慢慢站起,一向轻佻的模样突然严肃起来,“离他远点!”
似是怕宋嘉禾不理解,又补充道,“他不是你能靠近的人,你最好放聪明点儿。”
“你说的到底是谁啊?”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宋嘉禾真有点懵了。
她到底要离谁远点啊?尙锦?可是她没有离他很近啊,难道这又是警告?特么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老是被警告啊?
见对方一脸无知,尙瑟抽着嘴角吐出那几个字:“白、莫、宸!”
“谁?”这人完全不认识啊,突然灵光一闪,“你说的是老板?!”
尙瑟丢给她一个你还不算太蠢的眼神坐回沙发上,宋嘉禾看着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许久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如果,我说如果……我已经彻底得罪了他,该怎么办?”
尙瑟猛地坐起,双眼死盯着她看,似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许久过后才说了一句,“最好没有如果。”
见对方脸色又白了一分,尙瑟知道震慑的作用起到了,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你只要以后注意就行了,更何况你只需在这里呆一年,只要这一年里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一定可以顺利离开。”
殊不知宋嘉禾说的如果已经成为了现实,她已经彻底得罪了对方,一想到把对方扑倒在地的画面,宋嘉禾便一阵胆寒。
正在两人沉默的空当,房里传来一阵敲门声,不急不缓很有节奏。
会是谁呢?
宋嘉禾离得最近,走过去将门打开,看见来人眼睛蓦地一亮,“啊,是你啊!”
来人看着宋嘉禾脸上的笑越发得体,“小姐好,老仆奉命来请小姐和几位先生到大厅用餐。”这人正是这里的老管家,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蔼,先前还给她领过路。
“嗯,劳烦了,我们马上就来。”宋嘉禾回头看了尙瑟一眼,见对方没说什么,立刻回了话。
“你去找尙锦,我去……”说到这里尙瑟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正对上宋嘉禾怀疑的目光,整个人立刻显出几分烦躁,他扒拉下头发,口气不善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对方的话虽然没说全,但宋嘉禾大概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她去找尙锦,对方去叫老板,对于这样的分工,宋嘉禾一开始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可是一看这人恶劣的态度,什么感激顿时烟消云散。
她才不会认为这人是为了帮她远离姓白的,而亲自出面,打死也不会!
尙瑟前脚刚离开,尙锦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宋嘉禾立刻将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两人一起坐在沙发里等尙瑟回来。
“看不出来啊!”尙锦斜倚着身子阴阳怪气地开口。
宋嘉禾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又是闹得哪出,索性将头偏向一旁不去理会。
却又听到对方这么说道,“我不管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只是奉劝一句,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嘉禾猛地转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并不言语,眼底的笑有几分轻蔑,那模样更像是在说你心里明白。
宋嘉禾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这人看着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她压了压火气,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或者说我哪里得罪了您,您老直说成吗,能不这么转弯抹角吗?
尙锦眼色一沉,正要起身,突然哐当一声,尙瑟推开门,黑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宋嘉禾一看,心说不好,这人莫不是碰壁了?
谁知对方径直走到她面前停下,语气极其恶劣地说道,“叫你去。”
宋嘉禾眉头一皱,余光中尙锦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又投了过来,她心下恶寒,面上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耸耸肩站了起来。
尙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被一旁的尙锦制止了,宋嘉禾不想再看那两人,心里骂了一句有病,便朝门外走去。
左右不过一刀,该面对的始终逃避不了,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那人的门前停了下来。
“你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尙瑟没好气的开口。
尙锦不慌不忙地回道,“因为我想知道,她究竟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从那个房子里活着走出来。”而后朝一旁的某人睇了一眼,“难道你不想知道?还是说你更在意其它的?”
尙瑟仿佛叫人戳中了一般,脸红脖子粗的直嚷道,“废话,我当然也想知道。”
尙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尙瑟反问。
尙锦没理会他,而是另起话头,“你要不要跟我打一个赌?”
“赌什么?”
“就赌这次看她还能不能这么走运。”尙锦眸色一沉,眼底划过几缕狠色。
旁边的尙瑟见他这样,一下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随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只一瞬又交错开来。
“记住你的赌注!”尙锦说。
尙瑟挑眉,“你也是!”
孪生兄弟就是这样,即便什么都不说,彼此却心如明镜,这种默契大概还在母体里的时候血肉里就已经开始滋生了。
宋嘉禾想了想干脆连门都不敲,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屋子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宋嘉禾试着朝里边走了几步,听见有动静,立刻停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四下照了照,并不见对方身影,再仔细一听那动静似乎是从浴室方向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流声,淅沥沥地划过耳旁,宋嘉禾想了想,要不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正要提步退到门外,便听到浴室那边传来开门声。
宋嘉禾耳朵一竖,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才缓缓抬起头,总觉得不说点什么,会被这种沉闷的气氛憋疯的。
“刚刚的事情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嘉禾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对方会不会接受,可是她认为这件事要是由对方先提起,她觉得她会越发被动。
对方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宋嘉禾只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并不知道他此刻的喜怒,一时间整个人更加忐忑。
这人到底要不要原谅她呢?
“把蜡烛点上。”许久才听到对方这么说道,宋嘉禾回过神后立刻找蜡烛,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对方的话去做。
在最近的桌子上看到半根蜡烛,宋嘉禾立刻拿起打火机点了起来,烛光一亮,整个房间的布景也渐渐呈现在视线之中。
屋子很大,很空旷,没有任何摆设的房间让宋嘉禾立刻联想到她上次误闯的那件黑屋子,只要说一句话便能听到回音的大房子,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分外幽静。
宋嘉禾放好打火机,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在桌子旁,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吩咐,那种感觉似乎她早已习惯了这种臣服,莫非这人激发了她骨子里的奴性?
真是太可怕了。
宋嘉禾立刻挺直腰板,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可是在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时,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
“过来!”几乎是对方话一落,她的双脚便已经动了起来,简直比开关按钮还要自动化。
宋嘉禾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说实话她很好奇对方叫她来干什么,虽然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会要她的性命,可是依然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你以后就待在我身边。”清冷的声音似珠落玉盘,清脆却又不单薄,浑厚却又不沉重,隽永绵长,仿佛落到了心坎儿里,格外熨帖。
可是那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一瞬间冻结。
宋嘉禾心中大惊,却听到对方又这样说道,“保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然……”
宋嘉禾震惊地连嘴巴都合不上,她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听后,整个人立刻哆嗦起来,这,这人是要她跟着他寸步不离吗?是吧,是吧,可是他一男的,她一女的,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好办啊,难不成睡觉上厕所也要跟上?
宋嘉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瞧瞧她都在想些啥,可是这的确是个问题啊!也怪不得她会多想。
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做是几个意思啊???难道他决定把她放在身边慢慢折磨?以报复她那些不小心的‘意外’?
这人也太狠了吧,你说你就来个痛快的不行吗?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副她被折磨的形如枯槁的悲惨画面,整个画风要多凄惨就要多凄惨,话说这人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眼神不由自主地扫了过去,宋嘉禾猛地打了个寒战。
“这个,能问一下,在你看得到的地方是指什么地方啊?”宋嘉禾掂量着开口,本来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顿时吓得什么都不敢再问了。
从她那双眼睛归了对方的那一刻起,宋嘉禾就知道她的性命早晚有一天也将不是她自己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迅猛。
什么警告、奉劝都******离她远点,现在她都自身难保了,谁还管那些有的没的,她突然无比后悔,要是她一开始就没有去找那个破店,一切是不是就能万事大吉了,只是……
鄢女士你还能再坑一点吗?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妈啊,我现在都快被你坑死了,你造不造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炸毛的宋嘉禾猛地蔫了下来,完了,一开始对她吹鼻子瞪眼的尙瑟最近在她面前变得很是奇怪,本来温润可亲的尙锦对她也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而现在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姓白的居然要她寸步不离待他身边儿……
似是想到了什么,宋嘉禾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难道……那些噩梦又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