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半面残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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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心灵底线(4)

孔雀村里,庵旁边多了一座墓地。清明时节,雨纷纷,水滴,随着柳树叶往下滴。三座墓地,长满了青草,在大树下乘凉,依偎在一起。大树照顾着他们,他们没有被炙热的阳光烧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季交替,昼夜更换,墓地依旧,温馨。

又一个清明时节,雨温柔的坠,风温柔的吹。墓地旁边的杂草,已清理干净。雨灵在旁边,撑着伞,站在旁边,摸着墓碑。静静地看着,小声地说着温馨的话。含情脉脉的眼神里,透露着不可名状的爱意和思念。她没有其他的杂念。

手和脚的断臂接口的伤疤,不可磨灭的伤疤,跟着雨灵走过风和雨,见证者雨灵和傣的点点滴滴。不关乎爱情,亲情,友情,只关乎他们的相遇的缘分和血脉相连的共鸣。心灵的交流,奠定了他们一生的追随。不管在哪里,他们都留在各自的心中。

雨灵坐在傣的墓上,唱着傣最爱听的歌谣。雨灵在回想,还笑了。

雨灵在溪流上边唱着歌谣,脚伸进水里,手拿着鹅卵石,在搓脚,时常溅起水花。傣看呆了,不敢出声,躲在竹林旁边,掩竹偷看。雨灵依然这样,傣也不会错过每一次机会。尽量不让雨灵看到,可是还是被雨灵发现了,雨灵就拿起石头,往竹林里扔去,刚好砸到傣的屁股。雨灵就笑了,傣却很郁闷,明明躲得很隐秘了。雨灵还在回想着,记忆的碎片。

傣和雨灵跳完舞蹈后,就在那里睡着了。所有人看到他们温馨的在一起了,很自然地忽略了他们,给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睡醒了,傣就和雨灵说话,好像在交代后事,雨灵没有察觉,依然沉浸在这难得幸福时刻。

傣说。我们漫步在田野里,油菜花遍地都是,我们很幸福地生活在那里。雨灵应了下。在孔雀村里,山上的梨花,杏花大片大片地开放。我们住在那里,没有别人的眼光,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我扛着锄头,你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去田地里。我耕田,累了,你帮我擦汗。其乐融融。他们憧憬着这样男耕女织的乡村惬意的小生活。可是,这样的日子好遥远,好遥远。说话的声音弱了下来。手也没什么力气了,脸色披上了霜,变得苍白,冰冷。

傣说好冷。雨灵拥抱的更紧了,可是没有用,傣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了,皎洁的月光,变得凄凉,寒晶。傣伸出手,摸雨灵的脸,那么温柔,深情。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都是雨灵。他想要再一次包围雨灵,深藏在心里,记住雨灵最后一次的面容。这样可以时常回忆雨灵的善,雨灵的一切。

傣不愿闭上双眼,挣扎,抗争,不甘。雨灵还蒙在鼓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雨灵没有反应过来。傣的手自动下垂了,不受控制,身体一下子冰冷了下去。傣手上捏着一条手帕。雨灵还在努力抱着傣,给傣传递着温暖,可是傣依然冰冷。冷得雨灵都发抖了,颤抖,刺痛了雨灵的心。雨灵拿起了傣的手,反复地搓着脸,给手带去热气。当她拿起另一只手时,看到了一个手帕,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雨灵哭着打开了手帕,里面是一个纸条。简单的几个字,把我的眼角膜捐献给需要的人。有血泪凝聚成的遗愿,在手帕上,你活着,我就活着你死了,我就真的死了。雨灵看了字后,快崩溃了,但却没了殉情的念头。

傣被送到了医院了。在抢救。雨灵在外面抱着奇迹。医生惊讶地告诉雨灵说,傣,身上没有一个器官是好的,全都在几个月前就全部坏死了,有些还完全腐烂了。可是现在还留有一口气,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我们不懂。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死了,你还可以去看他最后一眼,他应该就可以安心闭上了双眼,不用再受折磨了,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地走了。雨灵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了。

医生催促了几次,雨灵才回过神来。箭一般地冲进了病房,深情地看着傣,说,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傣笑了,傣笑着永远地闭上了双眼。雨灵跪在哥哥床前,握着哥哥冰冷的手,不肯放开,在那里痛哭流泪。眼睛肿了,鼻子红了,脸色苍白了。

按照傣的遗嘱,把眼角膜捐出去了。雨灵总不能释怀,活得很艰难,心里裂开一条缝隙,小小的,却时常带给雨灵深深地伤害。

剩下的躯体,送到了殡仪馆,火化了。雨灵带着傣的骨灰回到了孔雀村了。把他和爸爸妈妈安葬在一起,也算是了了傣的心愿。雨灵在为傣祝福,在前往来生的路上,你还会记得我吗?你会喝孟婆汤吗?雨灵在弹琴,并唱歌谣,跳傣最喜欢的雀舞之灵,唱傣最喜欢孔雀村歌谣。

歌谣还在,笑声却没了。青石上,雀灵在跳舞,祭祀的舞蹈,祝福,祈祷。歌谣的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14雨灵走下山了,重走一起走过的路,每一次的走过,都是不同的心境。思绪万千,魂断肠。刚开始,雨灵葬好傣后,无法承受这一份失去,总是抱琴而哭。时常在角落里,郁郁,闷闷的,却是没有哭出声响。

停留几天后,雨灵回到了这个城市了。傣的律师李贺心,拿着委任书给了雨灵,雨灵没说什么。李贺心,犹豫了一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包,递给了雨灵。雨灵不知所措,接过了笔记本和小包,都没有打开。雨灵还把跟雀灵相关的那封信和挂件收好,一起带在身上。

雨灵依旧是雀舞之灵的董事长,留下一封信,却消失了。

聘任基拉格为雀舞之灵的总经理,李贺心为法律顾问。公司的经营标准,以善为本,和乐工作,乐于助人,天下一家。基拉格接受了这个聘请,李贺心不知怎么也接受了。李贺心本来的工作,比来这个小公司不知道好多少倍。可是,雨灵多次发现这个情况,才做这个决定,制造机会。他经常偷偷看公司里的一个职工(孔雀村里的美人,阿月拉。端庄淡雅,能歌善舞。)还偷偷地送花。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之后,基拉格经常在公司里开玩笑,就这样公司在嬉笑中,像一家人一样,越办越好。

雨灵再次来悼念,之后就逃离了孔雀村里了,带着雀灵去了别的地方。去了傣不曾出现过的地方,时常发疯,总是喊叫,被人指责。雀灵那时不懂,也跟着嘶喊。雀灵知道雨灵的心在滴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雨灵,就只有这样,引起雨灵的关注,以此摆出心魔的束缚。每一次的想念,都是一次生死的考验,雨灵都挺过去了,多次是因为雀灵。雀灵在雨灵的每一次发病时,都会弹琴,来抚慰她的心伤,将雨灵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一次次,雨灵离不开了雀灵,雀灵也离不开了雨灵。

雀灵,调皮,跑出去玩。雨灵看不到人,发疯地问过往的行人,还大发脾气,吓得没人敢接近她。脸色狰狞,披头散发,就像是死人堆里爬出来。活死人,乱窜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到处问人,看到前方一个相似的,就扑上去,狠狠抱住她。被人骂神经病。雨灵失望地回到了住的地方。雀灵在角落里,哭着喊雨灵姐姐。她们就相拥在一起。时间定格在这一刻,静止了,她们相互许下承诺,要相拥一生。她们彼此适应了彼此,雨灵也从失去傣的枷锁里走出来了。雨灵在桥上,锁上了傣和自己之间的回忆。

她们回到了城市里了,到了雀舞之灵。

……

雀灵,十八岁了,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一样,像梨花洁白无瑕,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有雨灵当年的风采,甚至超越了雨灵。因为她没有躯体上的残缺,在雨灵从小训练,激发了她潜藏的天赋,配合她对舞蹈的热情。可以说,音乐和舞蹈,是她们生命中最好的朋友,舞蹈是她们的灵魂,音乐是她们的心灵节奏,每一个音符都在引动着她的情绪。如果失去了舞蹈和音乐,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地过着痛苦的日子。她们相依为命,相互安慰,相互慰藉。

雀灵,很多男孩子追随她。可是,她无动于衷,依旧只是追求舞蹈的巅峰境界。雨灵总是跟雀灵说,你的舞蹈和音乐缺少了一点,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有了,才能完美无缺。你需要一次契机。雀灵总是没说话,不知是不懂,还是故意,还是思考。

雀灵的孤独在舞蹈和音乐的熏陶下,稍加改变了。依然很严重,他拒绝除雨灵外的所有的人,常躲在雨灵的后面,害怕陌生人。她还是经常摆动手帕,随身带着它。睡觉的时候,抱着手帕,吃饭的时候,拿着手帕,却没有擦嘴。出门的时候,带着手帕。跳舞的时候,手帕成了伴侣,弹琴的时候,手帕系在手上。

手帕不离身,给雀灵安全感。对于外界的一切,喧闹,她都会害怕,恐惧。在演出的时候,她不需要掌声,只需要安静的环境,雀灵才能进入最佳的状态,达到人琴合一,弹出意想不到的天籁。

雀灵只对音乐和舞蹈情有独钟,奇特的,其他的一切东西对她们来说,她们不会产生心动的感觉。一听到音乐,她们会陷入对音乐的欣赏中,手脚自然跟着节拍在舞动。

雨灵用十年从失去傣的日子里还没走出来,每一天都是在训练雀灵,教导雀灵。另外都是思念傣中度过,不断旅行。雀灵与生俱来的排斥,和雨灵总是碰撞。雨灵总是暴躁地对待雀灵,但从不打雀灵,总是言语上,牛头不对马嘴,说话,抱怨。雀灵总是听不懂雨灵的话,总觉得不是在骂自己,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舞场上,两条身影在不断地舞动,摔倒了,站起来,继续。不间断,重复着每一个动作,追求完美。没有观众,没有人评判,自己摸索,寻找突破点。

雀灵在长大中,懂得了雨灵的叨念,用情至深,却不会表达。他们每年都要去孔雀村里,拜祭他们,总会在青石上站立很久,不间断。雀灵还没有学会怎样和别人交流,经常只是模仿别人说话,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却很有趣。雨灵问雀灵的问题,雀灵总能够听得懂,回答得很好。熟悉的人,没有防备心,只有坦诚相待,平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