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灵总忍不住问,为什么每年都来这里,来了伤心,不如不来。雨灵却是说,以后你就会懂了。很生气的样子。来孔雀村,雀灵总会缠着嘎拉爷爷带她去看孔雀。嘎拉总是拿她没办法。总会划着竹筏去那里看,总是把孔雀的每一个形态,记在心里,永存在脑中。每一次跳舞的时候都在消化这些动作,融入自己的理解,创出举世无双的舞曲。雀灵总是流连在那里,不愿回来。每次雨灵都要去劝她回来,在竹筏上,雀灵总会跳舞,蓄念。雨灵也有时跟着跳,经常脚伸到水里,激起水花,像雨温柔地滴在他们身上。他们都放下了心中的负担,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是纯净,自由。
十年未进雀舞之灵,雨灵站在外面,若有所思。十年未释怀,如今再次亲临这里,各种情绪都有。期待,徘徊,冥想,奇特,忧思,淡忘。带着各种想法,踏进一切微变的门里,满目愁思。熟悉的一切都在眼前晃荡。一幕幕的影子在指尖流过的时间,渐渐地显现。雨灵一步步踏进去,留下了一个个脚印。没有人的阻拦,雨灵如入无人之境,独自感受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冰凉地流过指尖,心间。在这热气腾腾的天气里,塑造温馨,细腻的气氛。雨灵旧地重游,颇有感触,却没有悲伤,只是有点可惜,遗憾。
雀舞之灵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雨灵,却没人认识,只是感觉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走过来问,要什么服务。雨灵摇摇头。她就去叫经理来,说有一个很奇怪的人,在剧场里,好像认识的。基拉格很好奇,很多年没人进去了那里。却又有人进去了。
来到了这里。没有打扰她,只是在观察她。她灵光一闪,突然觉察到了,原来是雨灵。跑过来抱住了雨灵。吓了雨灵一大跳。雨灵却挣脱了,转过身来看,才看清是基拉格。反拥抱在一起了。久久才松开。
她们在公司旁边,找了间咖啡屋,一起坐下来。雨灵还是老样子,只是沧桑一些,有点老了。基拉格还是那么年轻,能干。基拉格,问,你这十年都去哪里?
雨灵说。我放弃了最初的善良本意,选择了逃避。逃避一切人。我用傣留下的那笔钱,去没有傣气息的地方,不断漂泊。我不是孤单一个人,我带着雀灵去。在西藏的蓝天白云里,听着转经筒的声音,祈祷。在延绵不断的山峰上,高唱。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骑着马,奔驰在碧草你蓝天上,还有很多很多。在这些地方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贫穷的孩子到处是,我教她们读书写字,跳舞。渐渐淡忘了傣的记忆,可独自坐着是,总会回忆往事。每年的清明节,我都会带着雀灵回到孔雀村,为他们扫墓,跳舞给他们看,雀灵都会去看孔雀,并学习孔雀。之后就再踏上遥遥无期的征途……
基拉格,惊呆了。雨灵竟然用了十年来漂泊,却没有忘记,却是内敛了心灵深处的牵挂。雨灵说完了。基拉格也说了下十年来的事情。雀舞之灵在他们的带领下,达到高峰,现在计划做慈善事业,回到公司最初的经营理论,实现傣的誓言。值得一提的特别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提出了一个计划,但还没有批发。因为事关重大,还在考虑中。
15雨灵问什么计划,这么慎重。“孤独起点”,即计划建造一个孤独症患者培训中心和研究中心,一个全新的领域。雨灵一听,脸色大变,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个计划大胆,新意,对社会中的那些孤独症有很大的益处。同时还能为公司树立好形象,可是就是耗费太多的财力了。雨灵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
孤独症又称自闭症,是一种发育障碍,影响一个人发的沟通和社交的技能。包括不正常的社交能力,沟通能力,重复性,偏爱性,兴趣狭窄的行为模式。每一年的孤独症患者不断增加,成为现在危害人类的一种不治之症,原因不明,只能通过一些训练,康复治疗。目前,还没办法,完全根治。
因为雨灵也曾是一个疑似的孤独症患者,她通过一些特殊的训练和刺激,现在基本能够自理了。可是雀灵还是一个典型的孤独症患者,需要大量的训练。虽然雨灵已经不断教雀灵了,效果不是很好。听到基拉格的计划,陷入了沉思。很激动地流出期待的,想象着更多孤独症患者得到公平对待。问,这计划是谁提出了,我想见见他。
基拉格见雨灵第一次这么激动,说,好,我带你去见他。他叫,许度。公司里新近的一个职工,因为工作出色,还有舞蹈和音乐的才能,现在成了公司的核心人物。平时很关注孤独症患者,并且对这些人很有研究,很清楚他们的生活习惯。特别是人很善良,实诚。
雨灵点点头,见到了许度。打量着这个小伙子。许度疑惑地看着雨灵,随后转向总经理,等待总经理的回答。她说,今后,这个计划,批准了。雨灵,她就是你提的方案的负责人。许度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很不服地说,为什么。基拉格要接着说。雨灵抢先说,不用了,还是让他来吧。我是局外人,我跟着他就好了。许度不好意思了下,就走了。
雨灵和基拉格继续说话。雨灵知道基拉格要劝自己,就抢先说了,没事,年轻人多磨练,而且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负责。雨灵知道着事定下来了。
雨灵就问,李贺心有接受成为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吗?基拉格,说,有啊。说来也奇怪,本来,对我们公司的一个年轻姑娘穷追猛打的,天天羡慕死我们。雨灵笑了。没多久关系就确定下来了。可是迟迟拖着不结婚。阿月拉一急就催他,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说,不合适。好像是你消失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就分手了,分手的理由不清楚。现在他们依然在公司里干。彼此不怎说话,也没什么矛盾。渐渐地时间淡忘了他们的感情,他们彼此都释然了。这不前几天,阿月拉刚结婚,我办公室还有喜糖,回头我给你一些。李贺心,我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反正十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没出什么问题。
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基拉格比较忙,雨灵就告辞了,走出了公司了。
外面,阳光高挂在正空中,晒得地面发热。洗车旁的一滩水,热得冒水泡,好像下大雨,拍打着水花。雨灵坐在地上,脱下了鞋子,赤脚踩着地板。热气毒火,侵蚀着脚底,冒泡了。泡破裂了,雨灵却没有觉得疼。走过旁边,手不小心伸出去,被刺刺到了,血流了出来。刺断了,残留在手指里。雨灵在寻找,寻找,在这个世界残留的唯一。
回到了住处了,一路印过来,残留的血。雀灵看到雨灵狼狈地回来了,全身都是伤痕。雀灵按照雨灵曾经教过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处理伤口,包扎伤口。雨灵现在才觉得痛,忍着痛。雀灵拿出了针,往手指上的伤口里,挑出刺,伤上加伤。十指连心,手指在痛,心也在痛,刺痛了雨灵幼小脆弱的心灵。雨灵放纵自己,在伤中觉醒,自己还活着。雨灵也用自己的伤,教雀灵如何处理伤口。雨灵也用伤害自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孤独症者,对于图像化的教育印象深刻,对于口语化不敏感,很难记住。雨灵深知孤独症患者的症状,和他们的习惯,雨灵经常这样教雀灵。
被包扎好的雨灵,在雀灵的照顾下,睡着了。
十年前违背了誓言,十年后的今天,要兑现誓言,承诺不能轻易下的,永远的距离,很遥远,可惜到不了永远。永远是太昂贵的誓言,雨灵承诺要照顾好雀灵,现在雨灵都不会违背了。傣却违背了一样,给我时间学会自强,可是自己却离我而去了。让雀灵自由飞翔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旋转在蓝天白云,探寻她的生命光辉。雀灵,现在离不开了雨灵,她们相依为命几十年。风吹雨打,炎热酷暑,也挡不住她们相依的身影。雀灵长大了,需要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也需要自己独立的情感。
雀灵被雨灵送到了雀舞之灵里去了,就自己偷偷离开了,不敢去想象雀灵在那里的情境。怕自己会舍不得,雨灵逃离了这里,哭着,跑到山上去。一次次重游故地,却是不一样的感觉。没有了悲的气息,有点回念。往事历历在目,人却已变了,不再年轻,他已走了多年。雨灵烧了一下香,跪了,拜了拜,祈求一切平安,安详平和。
雨灵在这里停留驻足很久。感触颇多的雨灵,从早上看到晚上。夕阳东升,黄昏余光,西下,这是自然规则。恍惚的,孤单的,听风赏景,怀念在这看到的过往。黑夜来了,给了雨灵黑色的眼睛,看清了周围的寂静,阵阵自然之音,钻进雨灵的耳朵里。雨灵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守望着,眼前一切的霓虹灯,一排排的车灯,闪闪烁烁地过去了。雨灵没有任何的表情,像一个局外人,在看着,没有干扰的情绪。犀利的双眼,洞穿了尘世的一切纷扰,找寻慰藉。
在雪山上跋涉,包裹着棉袄大皮衣,手被冻住了,整只手浮肿,冻青了。她们倒在雪山上,冰雪一层层地覆盖上来,气息越来越弱了。快成冰雕了,虔诚地坐在那里,盘旋而坐。她们没打算活下去,想长眠在雪山上,成一座不朽的冰雕,环视着群山,雪白雪白的,延绵不断,蔓延开去。风雪越来越大了,两座冰雕被风吹落了,滚下山去。平滑斜直的,顺着着山谷滑落下去。到山脚下,冰裂开了。两具冰冻的尸体,从冰里出来了。几乎没了气息,山下,雪山下的牧民,刚好经过,发现了她们。见气息全无的她们,身体还有微弱的体温温热着她们。他就把她们带到毛毡里去,烧开大火,披上了厚厚的棉被,给她们温暖。使她们身体慢慢地恢复。几天后,她们完全好了。牧民问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雨灵说,不知道明明在雪山上,好像是滚下山来的,其他的我不清楚。
牧民说,你们福大命大,雪山已经帮你们净化了内心的污浊,却不愿收回你们的生命。你们是幸运的,你们现在的心灵已经是澄明的状态,雪山上的莲花会为你们祝福,你们的命运是去改变更多人的命运。雨灵和雀灵静静地听着教诲,若有所思。
这是雨灵和雀灵最后一次的旅行,她们的漂泊流浪本想永远的结束了。这次雨灵是想带着雀灵一起离开世间的,不料天不收她们,点醒了她们。其实雨灵是不该主宰雀灵的命运,所以上天给了雨灵的机会,放开雀灵的手,给她寻找自由幸福的契机。雨灵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要回到十年未踏进的城市。
孤独症的孩子也可以有幸福的。
雨灵还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了十年未打开的日记本和那个小包,仔细观看。每一次拿出来,她都不敢打开。她自言自语说,你给我这个东西,可是我却不敢打开,我没勇气,我害怕,再一次的痛苦。现在,我要带着你的所有的过去,好好活下去。说完了,雨灵轻轻地翻开了尘封已久的第一页。献给我最爱的雨灵妹妹。一页地仔细阅读,傣的一生慢慢的浮现出来。雨灵正在看着完整的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