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死去的,是二哥的两个未出生的孩子!不是阿猫阿狗,你怎能……说得这般轻松?”
大夫人张了张嘴,心知自己找了急,才没有顾及自己儿子的心情,她试图极力掩饰,“为娘也难过,可是难过也不能让那两个孩子重新回到那二人的肚子里。你爹因为这事,饭都吃不下,那是因为他也在担心祈府将来开枝散叶的问题,琛儿,如果你孝顺,就顺了你爹的心意,尽快和梓旭生个孩子,啊?”
祁连琛第一次在自己的娘亲面前,露出了几许无奈的苦笑,“娘,对于你来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只是个工具?用于传宗接代,用于继承家族生意,你可有想过,儿子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呃……你……”
祁连琛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母亲有些呆愣的表情,又是苦笑一声,便夺门而去。
他喝多了!
祁连琛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瓶摔在地上,“咣当”酒瓶摔了粉碎。
他时常以醉醺醺的姿态出现在祈府里,但是他心里清楚,只有今晚,他喝得是真的有些多了。
头很晕,脚底发虚,他想要一喝就直接喝到醉死,偏偏,胃里已经像火烧的一般似的,头脑却仍清醒。
走路已经打飘,他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和他一起喝酒的几个兄弟,早都全部不省人事,他终是无法实现醉死的目标,一个人买醉是无奈,更何况,醉倒之后,第二天醒来,所有的问题也都还在面前,没有一件消失。
今天,他很烦闷,虽然早知道自己的人生注定活在无谓的纷争里,可是,能忍的,他都会忍,只不过今天,所有的难忍都集中在一起,他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
府里无中生有的谣言,无形中又加剧了他和二哥之间的矛盾;看清了娘亲的冷漠,口口声声都是生孩子的话题,早已破了他容忍的极限;更有甚者,在府外,……他最疼惜的一个义妹瑶儿,今日被马踩死了……
他呵呵地笑着,笑声似哭,想要摆出往日那痞痞的模样,可嘴角弯得那般僵硬,自己都觉得勉强,他踉跄着从怀中掏出一支人工雕刻的男士木簪,那是瑶儿所刻,作为端午节他送她金簪的回礼。如今,那金簪已同她的尸骨,一同埋在土里。
他默默地将木簪插入头顶发髻,同时踏进了院落。
竹儿不在,大概又是被娘亲叫过去,打听他和莫梓旭的日常生活细节,有这么一个像是细作一样的丫鬟在身边,他怎能活得舒坦?
晃着醉步,他就要踏进房里,却因为房里传来的细声对白,而驻足了脚步。
那是莫梓旭恬淡的声音,温润,不张扬,像是细水长流一般沁入人的心底。
她大概是在回答柳儿的问题,关于为什么府里总喜欢把嫂嫂和叔子们扯在一起的问题。
“亘古以来,叔嫂间的关系都很微妙,常言道,兄嫂如母,男子对于母亲有种天生的亲近感,而这种亲情转嫁到嫂嫂身上,尤其是年轻的嫂嫂身上,便很容易变了质。更何况,如有年纪相当、相貌相配的,自然被传成绯闻的机会就更大些。举个最出名的例子:话说很久以前,有个姓孝的厉害女人,她的丈夫是开国皇帝,后来,丈夫死后,她的儿子便幼年即位,为了保住她儿子的帝位,她不惜下嫁给当时的摄政王,也就是她儿子的叔叔,一个姓多的男人……”
“砰!”
莫梓旭刚说到这里,房门便被祁连琛给一脚踢开了。
正坐在闲聊的莫梓旭主仆,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那个醉醺醺的男人。
就见他晃悠悠地走进来,一个踉跄不稳,向一边跌去,幸好扶住了一把椅子,才稳住了身形。
莫梓旭神色自若地从他的脸上收回了视线,看了柳儿一眼,“去,服侍少爷洗漱、更衣、安歇。”
柳儿应了声,走过去,才搀扶住祁连琛的手臂,便被他用力甩开了。
他走到了莫梓旭的面前,俯视着她的小脸,忽而大手一伸,扯过她的手臂,把她给拽了起来。
许是太过突然,莫梓旭觉得阵阵晕眩袭来,眼前有些发黑,她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那晕眩才稍微褪去。
酒醉的男人,自然没有发现她的这一不适,只是竟她拽到自己的面前,另一只灼烫的手勾住她的腰际,二人之间,瞬时相贴。
莫梓旭瞪着他,“你……”
祁连琛截断了她的话,满口的酒气在鼻尖蔓延,“是不是那所谓的叔嫂敏感,就算当真落在你的头上时,你也是这般无动于衷、理智地讲述叔嫂的渊源?”
男人的口气不善,莫梓旭想,他一定又误会了,误会自己算是变相地说着他和二少奶奶的是非。
带着几分虚假的赔笑,莫梓旭用手撑开他的胸膛,“怎会呢,相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祁连琛略有些泛着红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忽而,一脸深沉地问,“想要孩子吗?”
孩子?
对,是了,最近这两三天,二少爷的院里有两个女人先回流产,他大概是受二少奶奶被打胎所影响,毕竟,府里面可都在传着,那孩子是他的。
于是,莫梓旭很敷衍地,回答了句,“……当然,女人都想要孩子的吧。”
“女人?你也是?”
她当然是女人!莫梓旭继续推搡着他的身体,干笑道,“……妾身也是。”
闻言,祁连琛突然地将手臂收紧,才推开的一点距离,此时又变成二人身体相贴,而且,贴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