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重生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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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县令求计订协议

张县令走进柳家宅院,并没有人上前来恭维,柳家人很平淡地盯着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过客。这种平淡,让张县令很是不悦,轻咳一声,尤里正闪出身影,“本县的县令大人在此,还不快来拜见。”

自我感觉至于那么良好,柳太公走上前来,对着周围人道,“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尤里正指着柳太公,“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县令大人无礼。柳太公不理会他,进门不知道敲门,还讲什么礼。就算是县令大人,也应该知道最基本的礼仪,“不知道大人光临寒舍,有什么吩咐。”

应对的很有道理,军人一板一眼的坚硬态度,丝毫不曾妥协。柳太公头顶的丝丝白发,印证了岁月的痕迹,诉说着老了这件不争的事实。他明亮的双眼,让张县令不敢与之对视。柳太公做了多大的将军,柳家庄的人不清楚,身上散发的杀伐之气,渊如亭岳。

张县令不禁想起了多年前,天明山上的强盗倾巢而出,宁乡集人纷纷东逃,柳家庄的庄丁,打了天明山匪徒一个措手不及。萧县尉带着衙役参战,不少衙役贪生怕死,并未跟从,跟去的,无足轻重。贾县令开始润笔,如何写开阳县受到的损失。谁曾想,匪徒死伤大半,仅有匪首并一二心腹逃脱。

换一种心态,张县令觉着尤里正的邀功,是一种小丑行径。这一次来,是寻找方法,不是结仇结怨。张县令尽量表现得温和,“太公,本官这是有事儿相求来了。”莫说还是代县令,就算县令大人,在军中悍将面前,也不能摆谱。伸手不打笑脸人,姿态放的如此低,太公怎好再甩脸子。

江景亭跑柳家庄来,当然有所图谋。张县令迫切想知道其中的奥秘,却还得耐着性子。请客奉茶,最基本的待客之道。柳太公不耐烦喝这一口茶,还是给张县令冲上一杯。尤里正呢,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李晟从后院走出来,看了看张贵身后的尤东冬,牵了下眼线。贾仁义倒台之后,他近乎销声匿迹,完全没了存在感。如今靠上新县令,又来找麻烦了?

若能安稳,大家秋毫不犯,李晟懒,不愿意动。若要欺负自家,李晟就没那么好说话。前些日子,吴能偷偷摸摸回来,又要动手打老婆。半大小子吴坚,跟他对着干,两父子上演了全武行,把吴忠气得七窍升天。

你说他混得好吧,人邋里邋遢,一身匪气。说他混得不好吧,说起话来底气十足。柳家人只是作为旁观者,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少年队不一样,吴坚年纪小,不是吴能的对手。

吴家打斗声音刚传出来,少年队的人呼啸奔跑。不是去拉架,他们不由分说,将吴坚胖揍一顿,到最后,还是吴坚将他们拉开,才没将无能打死。

咱们是兄弟,兄弟就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这么多天的狩猎过后,他们真的成了生死兄弟。在猛兽面前,不会想着一溜烟的逃跑,而是冷静思考,互相帮扶。胡归一很是欣慰地告诉李晟,“你是没瞧见,那头大虫,只能干瞪眼。”

李晟也欣慰,“怎么没把大虫带回来,那么,咱们也能出一个打虎英雄,虽然是群殴。”他很崇拜打虎英雄,是不是在不远的东方,已完成这样的壮举。

陈氏哭哭啼啼,发出了怒吼,“你回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回来干什么……”从怨念到悲戚,声声刺耳,却无人责怪她。一个男人,没你比有你强,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深刻的意识觉醒,李晟颇为赞同,甚至击掌赞赏。

吴忠脸色苍白,颓然叹息。他曾经怒吼过,教导过,可是吴能不听,我行我素。刚回来,让他安顿着,再跟柳太公求情。又曾想,混账地打媳妇。金钱决定地位,能力决定尊重。陈氏如今都是柳家第三号厨娘,能养活吴坚。

这样能干的媳妇不珍惜,活该被打。很可悲,吴能被强行驱逐出柳家庄。李晟完全看戏的角色,没有出主意,甚至连暗示都没有,但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吴能走的时候,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都讲,且撂下了狠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那么容易么。李晟以为,这一局,乃尤东冬策划,故意扰乱柳家庄运行。

他想不到,庄上人自己都容不得沙子。好比水,有治愈能力,只要流动,就会变得澄澈。至于吴能的威胁,只是看做嘴臭罢了,谁会理会无能之人的威胁。柳家庄的人很忙,没空理会这些。

当初,以为抱上了尤里正的大腿,间接抱上贾仁义的大腿,就能够洗刷求婚失败者的耻辱。**丝就是**丝,吴能就是无能,谁会在乎,谁能正眼相看。

倒是尤里正,在柳家庄吃的苦,不那么容易忘,却懂得避其锋芒。柳家庄火红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存在感,就连里正的职责都不履行,听之任之。但凡有了一点儿苗头,又站上了对立面。

现在,正拿小眼睛,仔细观察张县令。县令大人什么倾向,他就跟随,尤里正察言观色的本事,还真是没错。他只看了李晟一眼,就明白了李晟脸上的嫌弃和鄙夷。

不嫌弃才怪,在柳家庄吃了亏,还敢第二次上门来讨不快。不鄙夷才怪,自己没什么本事,只知道依靠外部的力量。

这表情,让他愤怒,脸涨得通红,却发作不得。眼前的这尊大神,流露的是期许,希望柳家能解决老天布置的这个难题。老天的脸,最是难以捉摸。能立马火热如夏,又顷刻冰冷在冬。后世那般高科技,都难以彻底对付干旱,雪灾,冰雹等大型自然灾害。李晟不是超人,只能借助地利,在老天眼皮底下耍点滑头。

随着温度越来越高,山溪里的水会越来越少,而池塘的水同样越来越少。现在,李晟已开始全面节约用水,庄户人还老大一股怨气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千古至理。

炽热的太阳晒得院子里的花草都焉滴滴的,抬不起头来。众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夏蝉的轰鸣声让人很烦躁。柳家庄的茶,张贵多饮了两口,味道很清新,就是太烫了,嘴巴皮受不了。

沉默,只是在酝酿更好的语言技巧,怎么样才能让人不反感,不拒绝,甚至欣然配合。能拿官威压服的,张贵不会多耗费半分力气。柳太公开门见山,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这一次会晤变得极不稳定。

柳太公和李晟越沉得住气,便说明,他们越是有方法。况且,这法子,也是救人活命的善事儿。瞧,柳家庄子一片和气,便知道,此间主家人的气度。有的人喜欢名,有的人喜欢利。对抗天灾,救人性命,柳家和张贵都想做的善事儿。

名是个好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它有很大的好处。柳太公在柳家庄有名,所以他可以一呼百应,庄户们往往欣然同意。李晟就不能,他只能通过最浅薄的利益捆绑,来让庄户听命于他。

这是信任问题,当信任度达到某一定高度,就会产生名望。那时候,庄户们不需要知道理由,李晟指哪儿,就打哪儿,哪怕背着炸弹去炸碉堡。李晟不喜欢名望,人容易为名望所累。而利益则简单太多,共利合作,不利分散,不需要任何心理压力。

李晟并没有清楚地去调查和揣摩张贵这个人,开阳县里,有齐县尉支持他,就已足够。即便齐正调动不了开阳县的衙役,凭借捧日军内带来的精锐悍卒,也能完全碾压小衙役们。

王诏治军优于治政,他出任的地方,有军队,便将军队打造城铁军。非军队驻地,便将府兵统一训练,形成战力。李晟极为认同他的一个观点,手里没有军队,在乱世里,休想控制住局势。

柳家庄的少年队,以军队最严厉的标准训练他们,实际等于训练军官。起先的这一批人,会成为左膀右臂。李晟还需要在大宁这艘船上,吸收到足够多的养料,与官府打交道,势在必行。

张贵能在贾仁义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不被清算,有其过人之处。在贾仁义倒台后,抓住机会,迅速将局势控制下来,是一种了不得的能力。

李晟同样开门江山,“张大人,县里有需要,我们尽力而为,只是这天旱,咱们平头百姓,哪里有能力解决。”

天旱,蝗灾,就连贵为上天之子,都只能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失职。封建迷信取缔一切,隐藏在背后的物理现象才是真理。但这时的人不懂,归咎神说,才能安顿自己的精神。

不许诺些好处,对方不会说出实情。张贵不明白,为何柳太公老神入定,让一个小子,在这里交涉。“你们庄子,如今都没有受旱情影响,为了开阳百姓,为何敝帚自珍。”

李晟没有救世主情怀,张贵的激将法不起作用,“大人,您是为水泥而来的吧。用它来修池塘,能储存住水,我们出售了不少,而且价格公道。咱们庄子因为后山的水没有断流,一旦断流,庄子上的收成堪忧。”

人工降雨,尚且不能解决干旱的问题,遑论这么小块池塘。最好的法子,就是巴望着老天爷能行行好,痛痛快快哭一场。

李晟所说,并非信口开河,张贵仍旧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想把政绩的成绩单做出一份好成绩,李晟对这种心情表示理解。人家县令大人不辞辛苦赶来,完全不搭理,容易结仇。“为今之计,就是保证居民用水不断,田里的庄稼,能救则救。”

张贵仔细思考着,若是没有收成,下半年就得等朝廷救济。天下嗷嗷待哺的婴儿多如牛毛,从中谋私利者大有人在。开封府首善之地,都成这副样子,可想天下会沸腾到何种程度。

尤里正出声道,“大人,现在旱情还不太严重,估摸着会下一场雨,后两个月才是最难熬的。”尤东冬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农,干上里正后,田地劳作减少,可经验还在那里。

应该还有一场雨,老天还是会给人们一线生气。搅动空气的风里,有几分湿气。等水雾渐重,就会化成云雨。“你告诉我,江大人从这里带走多少水泥。”“十车。”一个笼统的概念,较真就不好了。

“配方?”不用李晟出言反驳,柳太公冷声道,“张大人,夺人配方,怕是不光彩吧。”朝廷没有专利法,一项发明只奖励一两贯钱,纯粹打发要饭的,所以人们将发明藏得严严实实的,从不与人交流。

“山谷里的工人,会连夜赶工,争取在雨下来之后,生产更多。不过,原材料,希望大人允许我们开采溪河里的圆石。”河里的石头,放着没地方用,清理石头等于清理河道,“没问题,只是价格。”

“大人忧心国事,我们岂能不配合,免费支应大人。”取得溪河里的开采权,建筑需要的细沙石头,足够抵水泥的价格。张县令脸上高兴,还以为自己吃了亏,“你若有什么困难,在本县帮忙的范围之内,就答应你了。”

尤里正心里一紧,新县令此乃投桃报李,这样你来我往下去,很快就能打成一片,那他岂不是沦为边角。

李晟没打算客气,“大人,今年柳家庄的;劳役,能不能用来修桥,不用县里出钱,我们自己就能修好。”张县令欣然允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儿,他为此提出了要求,“这是利民的好事儿,本县准了。不过,这瞧有些要求,可不能修成独木桥,至少能让马儿通过。”

李晟牵动嘴角,原来家贾县令热心的背后,还有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