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辰晨爆菊的能力有限,弓箭只是干扰一下对手。他没有方杰那般,有远程压制能力。方杰那边又是一箭飞驰,紧接着发出一声惨叫。方杰箭术非凡,从下往上仰射,力道不失,准头精确,让人佩服。
岑虎却直接蒙圈了,怎么冲个高坡,都能如滚地冬瓜,全都叠在了一起,“后退,后退。”退到安全距离后,岑虎询问道,“怎么会回事儿,你们为何会滚做一团。”
“头儿,那路上全是油。真是败家子,我尝了尝,正宗的菜籽油,一般人吃不到的。”素油比荤油便宜,在短距离斜坡上倒满油,的确能防止人爬上去。岑虎笑了笑,“对方脑子有毛病,我们只要放把火,油不就燃起来了么,而且,还能直接将楼子里的人呢逼迫出来。”
方杰趁着机会,又是一箭射中,闷哼惨嚎声响起。自己已经将地方压制地龟缩在楼里,很少探头。他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一旦有人探头,就被他一箭贯穿。火攻有很多有名的战例,水火无情,对军队的打击,十分致命。
方杰来得意楼吃过饭,那时候,得意楼开门做生意,何曾想,会成为一个堡垒。借着天光,看着得意楼棱角分明,突出的部分,如同尖刺。这就是刺猬,要敲碎它的壳,吃掉里面的肉,就要有被扎痛的觉悟。
方杰点头,“没错,用火攻,他们往楼前倒了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点着火把的人,真就是一个明亮的把子。这一次,程辰晨的箭,总算立了功,一箭封喉。”
明贼们纷纷往后退,敌方也有一个弓箭手,没有方杰这般厉害,却能伤人性命。倒霉汉子整个人倒在斜坡上,火把落在油破,呲呲,剧烈的燃烧起来,连同倒下之人的尸体。
方杰很快还以颜色,阁楼上再度传来闷哼声。“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我的手都举麻了。”哪里射中了什么人,露头的,是一个身穿衣物的稻草人。陈从英将箭矢扯下来,递给程辰晨,“找准机会使用,我看他的箭袋里,没有几只箭了。”
程辰晨笑着接过箭,“这个方杰的确厉害,可是李晟更加阴损,如果不是敌人太多,咱们将他们消耗一波之后,说不定可以正面战上一战。”柳毅翻白眼,“你出去,不怕被人给包了饺子。你看这乱象,至少上千人的叛乱。县衙的人恐怕都只能龟缩着,动弹不得。”
陈方文脸色有些苍白,“柳毅,他们已经放火了。”梁宏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他们终于舍得放火了,放了火,咱们得意楼才能高枕无忧。”将准备好的湿帕子递给分给众人,梁宏简易示范了伪劣防毒面具的作用。”
院子里湿了的柴火,柳毅嫌不够湿,还特意淋上了水。从高处,将一捆捆湿了的柴火,抛进了火焰中。这一幕让敌人莫名其妙,“头儿,他们是不是疯了,都着了火,还往里面加柴,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湿柴加上之后,发出呲呲的响声,火苗却变弱了。一股子呛人的浓烟在空气中快速弥漫,得意楼上面传来呼哧,呼哧的巨大响声。岑虎,纳闷,他们在干什么?
两扇门,变成了巨大的鼓风机,拉开,然后放下。风卷着浓烟,往方杰的方向袭过来,一个个拼命咳嗽起来,脸色发白地往外跑。“少主,不能让他们扇动大门,这烟雾吹过来,我们今天肯定攻不进得意楼。”
浓烟没有长眼睛,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飘。李晟借不来东风,只能用两扇扇面巨大,重量小的门板充当鼓风机。方杰眼里好,“没有用,他们用铁链拉扯着,人躲在楼里,箭矢根本射不去。”
射不进,不带表射不出来,一个人噗通跌倒在他们的眼前,看着震荡的箭杆,方杰十分纳闷,“得意楼少说折损了七八个人,怎么还没有乱。”敌人没有乱起来,还用湿柴来克制火焰,想来早有图谋。
浓烟,熏了好几条长街,躲在民居里的百姓都受不住,纷纷远处抛开了。呛得鼻涕眼泪都留下来,谁还有心思去管危险不危险。方杰剧烈咳嗽,一把扯下箭矢,自己要的答案终于知晓。
以彼之箭,杀彼之人。他们没有锋利的箭矢,想起了草船借箭的方法,不过这一次,稍微借的少了点儿。岑虎被得意楼的邪异吓到了,他们一口气跑到了上风口,贪婪呼吸着空气,看着裹在烟幕中的得意楼,心里升起了寒意。
这些粗汉子,不怕正面战斗,就害怕这种阴谋诡计,不知道被怎么玩儿死的都不知道。人不怕正面抗衡,就怕歪门邪道的未知事物。这样的战斗,让人觉得十分憋屈,处处受制,还没有多少反抗的手段。
“少主,咱们去跟赵堂主会合,这小子在得意楼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我们不可能攻下来。回头夺了长桥马场的战马,然后踏破柳家庄,算是报了今日之仇。”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方杰还没有将失败看淡。
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对方虽然没有喊,“多谢方壮士的箭”,却实打实羞辱了他。“他们能用扇面鼓风,可是风只会往一面吹,正面进攻不行,咱们就转到侧面。”
从得意楼的后门攻打,听起来,很不错。兵法有云,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岑虎真的怕了背后的小人,“少主,真的有把握么。”
“当然有把握,咱们被烟熏地够呛,他们在楼里,肯定也不好受。他们自以为烟幕能够阻挡我们,又怎么会想到,我们从背后摸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憋屈,而且灰溜溜地退走,肯定会被别人笑话。如果真有机会,岑虎不会退却。方杰道,“先把气儿喘匀了,轻点一下人手,等他们松懈之后,咱们来个闪电突袭。”
队伍折损不大,才死了两个人,一个放火时被射杀,一个在烟雾中,被利箭穿透。还有一个伤员,一不小心被程辰晨爆菊的那一位。休整之后,完全可以再战。岑虎和方杰决定,绕道得意楼背后,趁其不备,攻入其中。
在万友县的县衙里,又是另一番的光景。衙役们完全龟缩在县衙里,江景亭和陆师爷如热锅上的蚂蚁。县里面的动静,让他们彻底坐不住了,这样下去,他这个县令便是渎职。
本以为采取了李晟的策略,明教贼众拿他们没有办法,谁知道,对方竟然将县衙团团围住。万友县出现这么大群武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想要派人去得意楼看看,希望能把李晟接过来。
可是人刚一露头,便遭到强烈的火力压制。县衙里的状况是,敌人没打算攻进来,他们也不能突围出去。现在,就只能亲耳听着外面的混乱,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当缩头乌龟,让江县令觉得耻辱。百姓在最需要你的时候,却毫无作为。
明教在万友县,居然能凑够如此数目的火力,真是让人心惊。从县城内,到县城外,明教徒大车小车,抢掠了不少物资。当然,大头在万友县的郊区,福记粮食仓,等同于一个堡垒。
若是福记对这一次有所察觉,整肃了内奸,或许有一战的资本。令人心寒的刀疤脸,就在福记粮仓坐镇。这场仗,赵旦会赢,可是跟预想的损失相比,那损失大发了。
在万友县风波不止的时候,得意楼所在的长街上,却无比地安静下来。除了得意楼的人,其他人都被熏跑了。在他们退却之后,李晟用水将柴火安全浇灭了。浓烟正在散去,得意楼并未因此而松懈。”
程辰晨道,“方杰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们没损失多少人,可颜面扫地,有时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梁宏笑了笑,“他们正面攻不进来,若想走后门,那就是自己找死。”
为了自身的安全,李晟可没少捣鼓阴险的陷阱。如果不是猜想长桥马场的事情,现在主持得意楼防卫战,就是他自己。李晟可不会把自己放在险境里,做的陷阱有点儿多。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去而复返,又从正面攻击。”大门的防御措施都开启,对于敌人来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真懂弄险的人,若是再来攻打大门,说不定有所收获。
程辰晨笑道,“你们多虑的,他们一定会走后门,咱们在后面,好好看看戏。”
快到后半夜的时候,万友县总算开始安静下来。得意楼所在的街道上,格外的安静。方杰带着人,在黑夜里悄悄转到得意楼的后面。酒楼的后面,多是准备倒垃圾用的场所。
一般都是,酒楼里干净清洁,而后门却可能脏乱差。他们很快摸索到了得意楼的后门,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的异常。每个人的血液都沸腾了,先前被压制的憋屈,似乎马上就能够释放了。
岑虎大声吼道,“兄弟们,冲,踏平得意楼。”再也不用掩饰痕迹,众人用了很大的力去推后门。可是出乎意料,后门却轻轻打开了。楼子里果然传出慌乱的的声音,“不好,他们冲进来了,快跑,快跑。”
岑虎脸上终于有了得色,“兄弟们,快冲,一个都不要放过。”今夜先前的憋屈,真的可以洗刷掉了,在前面,居然还有小娘子的身影。先前过得那么憋屈,头儿不会阻挡他们寻乐子了。
方杰却觉得不对,很不对,前门防御严密,后门就不可能空虚。这样完全不设防,是真的么?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冲出去的人,很快脚下打滑,失去了重心,朝着坑洞滑了下去。
他们尖叫着,却难以掩饰噗噗入肉的穿透声,坑洞之下,有锋利的东西,将人给贯穿了。得意楼的人,每次从这里路过,心里都是凉飕飕的。透过木板,可以看见下面森然的刀刃。
只是现在,没了跳板帮助,还找到润滑油的家书作用,没有收住身形的人,统统掉下去见了阎王。场面太公血腥,让人干呕起来。这个陷阱,一下子吞没了岑虎一半的兵力,他们却连敌人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岑虎脸色一片煞白,这座楼里,究竟有一个怎样的怪物。这么大的坑,不知道挖了多久,他就能提前知道,明教回来找麻烦。他哆嗦着,“少主,咱们撤吧。”
来的人太少了,五十个,一下子去了一般,纵然冲进去,不用阴谋诡计,对方有能跟他们一战。第一次出征,带着兄弟们,已覆没大半。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旁边墙壁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好”,岑虎拖拽着发方杰,在黑夜里狂奔,幸存的人跟着一起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一夜,他们的队伍损失最惨。岑虎甚至有些抱怨,自己怎么那么急功近利,要追随少主,来惹了妖孽。
在得意楼的,除了妖孽,谁能够布置这样的死亡陷阱。得意楼里的人,听着刺耳的呼痛声,面色惨白,什么时候,得意楼这样凶狠了。程辰晨看了看坑洞,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地人头晕目眩。
“这些人怎么办?”有些运气好的,有下面的垫着,反而只受了伤,并没有死。柳毅拿不定主意,“由着他们,等江县令来做决定。”这个答案,让坑洞里的人面若死灰,这是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李晟没想到,能取得这样的战果,所以后续事宜没有交代。梁宏道,“毅哥儿,身体必须要立即烧掉,这么多死人,容易滋生病菌。这个工作很烦,但不得不去做。将幸存的,关在一个屋子里,死了的,集中在一起烧掉。
得意楼,终究还是得意了。柳毅此时,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完成李晟交付的任务,这是独挡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