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想用这三百人,跟耶律仲文和高永昌会盟?”
自古会盟,实力不对等,就会沦为附庸。郭孝图也有些担心,“如果不试一试,谁知道能不能成功?”
李晟翻白眼,“耶律仲文在中京道混得风生水起,高永昌在渤海,都号称渤海国的皇帝,他们会跟你一个不入流的人合作?他们如今跟青山道的金国眉来眼去,正相约攻打大定府,岂会来南京道?”
即便你有三千人,那也是小喽啰,人家压根就不会理会你。高永昌起兵时三千人,如今已膨胀到一万人。耶律仲文少一点儿,也有七八千之众。金国那更是了不得,完颜家的人,个个骁勇善战,都已经攻下了长春州。
叶赫辰山目瞪口呆,这个青山来的少东家,对北国的形势,竟然了若指掌。他现在不禁怀疑,柳廷荣来北边,究竟是经商的,还是观察军队近况的。
“还有,如今契丹之内,萧也先的地位如何?”
“萧也先和耶律大石并成为南京道双雄,萧也先坐镇燕京府,耶律大石在平州。”
李晟敲击这地图,“平州向北,立马就能攻入中京道,向东,立马可以杀至渤海。耶律大石不去找他们二人的麻烦,他们就烧高香了。他们二人在没有掌控地方,怎么敢来找耶律大石的麻烦。”
卢俊义道,“耶律大石如今也不敢轻动,东、西、北,三面都告蓟。若是你先前的计划成功了,耶律大石必然引兵西来。”
析津府乃是平州的后盾,失去了析津府,平州就会被三面包了饺子。有析津府在,对东、北,耶律大石都能从容不迫,立于不败之地。
郭孝图如同霜打的茄子,李晟问道,“你迫切的想要攻下南京道,究竟为何?你们以涿,易二州降宋,高官厚禄会有的。”徽宗皇帝对郭药师恩宠有加,北面的军权,几乎尽是归了他的手中,其后带着金国南下,势如破竹。
郭孝图道,“你我都是汉人,燕云十六州被契丹窃据上百年,如今应该到了收复的时候了。”
实在想不到,有反骨的郭药师,竟然生了一个忠君报国的好儿子。李晟也不知道其真假,试探性的道,“北方的金国将取代契丹,到时候,你父子二人还不知会不会背叛大宁?”
郭孝图十分愤怒,“既然已经回了祖宗的怀抱,哪里还能再投异族,你将我父子看做什么人?”
李晟默然不语,郭孝图道,“马将军,你奉命联金灭辽,金国会攻打燕云之地么,如果有金国帮忙,全取南京道,不再话下。”
他竟然是这么认为的,历史的确是这样演绎的。宁朝攻打幽州不下,用岁币,从金国处赎回。金国攻打南京道,一战而下,将此地搜刮的干干净净。用一个破烂的幽州,从大宁换取可以支撑战争的财富,大赚特赚。
等军队休整过后,再挥兵南下,这块地方还是自己的。宁国在其中,和气愚蠢。李晟冷哼,“自古便只听说过唇亡齿寒的,辽国覆灭,若金人南来,大宁也难逃一劫。”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均有局限性,郭孝图道,“兵法云,远交近攻,不正式应了此时此景。”
你是强者,远交近攻没错。但你两个弱者,不团结起来,还要背后捅人刀子,将挡箭牌给除掉,真是愚蠢之极。
“马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政父子和赵良嗣一起缔造了“海上之盟”,和金国一起相约攻打辽国。咱们好兄弟,只要把辽国给打败了,我把对辽国的俸禄都给你们。你们取了辽国的土地,我呢,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祖地。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
可是金国不干啊,你个小弱鸡,还敢讨价还家,那通通都是我的。
卢俊义道,“我不是什么马将军,我乃河北玉麒麟。”
河北玉麒麟,郭孝图没有听说过。李晟道,“郭大公子,你现在都是阶下囚了,还蹦跶什么,老老实实当俘虏得了。”
感情这么半天,都表错白了,郭孝图脸色苍白,“你们都是什么人?”
李晟道,“许言年,你真打算攻打蓟城?”
直呼名字,代表着慎重,许言年点头,“蓟城县令毁我姻缘,害我妻子,与他不死不休。”
“好,很好,我只能助你这三百人,能不能攻陷蓟城,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儿。”
许言年沉默半晌,“我武功不济,能否留着两位将军中的一位,我定然替公子取了蓟城。”
他还没有大言不惭,直接讨要卢俊义。卢俊义这样的将领,没有点儿魅力,真的很难让他心服。历史上,哪怕他被迫无奈,入了梁山,还是很是高傲。
燕青和孙遥神色紧张的看着李晟,谁都不想留在北国。李晟笑了笑,“你倒是很贪心,他们二人,一个都不能留,这个人,倒是可以辅佐你,带上来。”
孙遥将刘文通提了过来,跟卢俊义交手,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这人身上背了命案,却并非无可救药,在潞县挺规矩的,让他辅佐你,如何?”
许言年还没有说话,刘文通倒先激动起来,“让我听他的,他就会夸夸其谈,有什么本事儿,我老刘不服?”
李晟呵呵一笑,“那你服谁?”
看了看卢俊义,“我服这位英雄。”
“可是员外似乎看不起你,这样吧,你跟他的随从打一下,你若是赢了,我做主,你跟他。若是你输了,今后老老实实辅佐徐公子,可否?”
刘文通眼睛亮了亮,“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李晟笑着点头,“不反悔,小乙哥。”
燕小乙揉了揉拳头,“来吧。”
浪子燕青,可并非浪得虚名。刘文通出手便是抢攻,声势惊人,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刘文通如热锅上的蚂蚁,“躲来躲去的,算什么本事,还打不打。”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腿,将他给踢趴下了。
燕青道,“你服还是不服?”许言年一准看中孙遥和燕青,说明这二人有本事。刘文通有本事,可经历的战阵太少。
“服,我服了。”
这几个城墙上,假装平民的人,压根就没有一个省油的。刘文通只觉得自己十分倒霉,居然撞上了他们。
李晟点头,“那你今后,全都听许公子的,不得反悔。别小看了许公子,他终究会做出一番事业。你若忠心,终有所得,若是赶背叛,上穷碧落,咱们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必要的威胁不能少,刘文通能留得性命,可多亏他们手下留情。这人傻乎乎的,有不大会背叛。胡文堂这么利用他,他都死心塌地。
“许公子,你看他如何?”
若是要高看刘文通,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但若是放在前线冲锋,乃是一员勇将。许言年道,“我若下了蓟城,李兄弟可会来取。”
李晟目光飘远,“我的目标不在这一城一地,你也一样,永远不要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能保存人,才是最大的胜利。好了,这三百人归你,至于你能走到什么地步,不是我能控制的。”
许言年点了点头,有了三百人,他至少有了人手。少是少了一点儿,但辽国遍地流民,只要自己措施得当,终究会拉起一只队伍的。
他大概明白李晟的想法,这几个宁人,想要给辽国后院添堵。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如果他成功了,又是一枚钉子,钉在这里。
但他别无他发,蓟城的县令跟他有仇,他如今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攻陷蓟县,杀了县令,乃是他第一个目标。至于第一个目标实现后,何去何从的话,那就看当时的境况了。
许言年的位置摆的很正,也很容易摆正角色。难怪李晟让他去重塑军法,就是要让他控制着三百人,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
“许公子,拜托你一件事情。这位乃是金国的皇商,算是咱们的盟友,你将他护送到中京道,如何?”
众人这才打量起叶赫辰山来,原来都是反贼。
叶赫辰山脸色有些白,“李兄,借一步说话。”
李晟随他走了几步,叶赫辰山道,“李兄家倒是做什么买卖的,百万石粮食?”
“辰山兄想多了,大宁江南匪患严重,哪里有百万石粮食可用。而且,这千里迢迢,即便走海路也是不安全的。”
这就赤裸裸说明,压根就没有粮食,压根就是在骗你们。
叶赫辰山脸色苍白,他急急忙忙跑来燕京,冒着生命危险,竟然被人给耍了。他的愤怒就要喷薄,李晟却丝毫不太在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廷荣叔在金国,请辰山兄多多照顾,他日必有回报。”
要说的,就这么多,李晟的意图中,他是会打回这里的。
李晟四人,加上两个俘虏,脱离了队伍,开始南行。许言年带着大部队,准备遁入北面的群山之中。力量薄弱,就只有走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至于他们能生存多久,在金国的攻打下来能不能活下来,李晟不得而知。
南下的人心都飞起来了,孙遥道,“晟哥,我们不往北边走了?”
“不走了,再往北面走,估计入冬之前,就回不了西北了,咱们可不能错过冬天的好戏。”
哒哒人要来打草谷,他们要反攻。
郭孝图骑在马上,有些心不在焉。郭远山还是被捆着,这人太狂暴,不得不防。
一路南下,南京道的军队时不时呼啸而过。李晟等人一路潜行,绕道郭阴,走安次,固安,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大宁军队的声音。
这一次,郭药师的确是铁了心,要为大宁卖命。大宁朝的军队,也慢慢地往这里开。
为了防止郭孝图呼救,李晟给他们化了装,还堵上了他们的嘴。
一路上,军卒士气十分高昂,这样攻打辽国的战争,多少年都没有出现了。以前都是辽国过来扣边,别提有多憋屈了。
据说,东南那边,经过大半年的鏖战,明教匪徒只剩下残存的余孽还在顽抗,交给地方军,完全没有问题。据说,童枢密,已经点齐兵马,往北方而来,势必要收复燕云十六州。
如此大势之下,谁能够想到,竟然会成为一出闹剧。如今辽国析津府,萧也先正在全面备战。
郭孝图被燕青和孙遥死死盯着,几次想要呼救,都为能成行。
他们假装成幽州逃人,心向故国,所以归顺。
边军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盘问,如今这样的人太多了。大宁糜烂,大都是江南,河东,惊喜,等地。而河北这一块,没有了征战,相对还比较安宁起来。
但立马大战在即,其间的百姓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当然要举家往内地迁走了。大宁北面,全部都是军州,有军队控制,还相对安宁一些。
郭孝图,乃是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他们不离不弃,带他来了大宁。
过了新城,到达容城,眼看着就要进入大宁的国界。郭孝图二人更是急切的时候,有人打北而来,跟李晟等人撞上了。
撞上了,错身而过就好了,偏生这人认得卢俊义。那人何时欣喜道,“卢员外,你怎生在这里?”
卢员外并不认识这个人,他在大名府的时候,家财万贯,有人求到头上,那是极为大方的。他脸色白了白,若是这样被认出来,那就有些冤枉了。
他将头低下,“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
那人也不人生,催马就走过来,燕青和孙遥赶紧严正以待。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员外,你为何不承认,我北上追寻我父亲,还是员外支持的盘缠,员外这是怎么了?”
卢俊义脸色一黑,这边郭孝图剧烈挣扎着,竟然扯掉了口罩,“兄台,救命啊,兄台,他们乃是反贼,救命啊。”
这人看了看郭孝图,又瞅了瞅卢俊义,脸上尽是怀疑之色。李晟的眼睛已经泛着冷光,他们都已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