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娘子大人,别跟为夫卖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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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宴无好宴

章庭湮赶紧走入殿中,向岑湛行了个礼,因为做了亏心事,底气不怎么足,也没有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蔫了吧唧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哟,知道自己犯事了啊。”岑湛眼神阴郁,居高临下地盯着章庭湮,“朕听显仪夫人说你玷污了长安,属实么?”

“皇上冤枉啊!”章庭湮忙回道:“臣昨晚失控,但好在被侍卫们给拦了,并非夫人所说那样严重,臣和季大人是清白的。”

“你说清白就清白!”显仪夫人指着她鼻头:“你给我们长安的名声作贱了,以后他到哪儿找媳妇儿去,你必须给我负责。皇上,请下旨赐婚。”

“不能!”章庭湮忙向绷着脸懒得作声的岑湛说道:“臣愿向季大人一家道歉,但请皇上不要赐婚,臣不能嫁给世子,父亲说过臣的婚事只能他作主,如果臣在外头私定终生了,祸害人家少男了,他会杀了臣的。”

岑湛猛抽一口气,秀长眉皱得老深。

显仪夫人急忙上前说道:“长安和皇上您是穿过一条裤子的,您不能眼见长安毁在这女人手里,请皇上赐婚,她不嫁也得嫁!”

“他们两人并无夫妻之实……”

听岑湛好像在为章庭湮开脱,显仪夫人可是急了:“她说没有就没有么,现在长安名声已毁,您万万要给他做主啊!”

“好了,”岑湛不耐烦地打断她,恼火地挥袖道:“现在正值摄政王活动最频繁时期,你们却给朕弄这些触霉头的事,往小了说是你们个人感情,大了说是什么,作风败坏,有辱朝廷!夫人,你缠着朕有什么用,朕只是个空架子罢了,就算朕同意长安娶她,太后和摄政王能同意?她以后就会真心待长安?别说给你添孙子,不添你堵就不错了。”

其实来元星宫前显仪夫人去过一趟天寿宫,华太后却借口礼佛推了她的请见,丫环偷偷告诉她,若她因为季长安婚事就请回去。听岑靖寰言辞决然,必然不会赐婚了。

说起来,以季长安的家世,等着做侯府少奶奶的女子大有人在,可季长安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天生对女人没兴趣,说一个散一个,显仪夫人私下里怀疑儿子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或者有心无力,好不容易见儿子对章庭湮这女人有好感,她哪肯错过?别说章庭湮家世不错,自己如今也跻身朝廷,成为皇上太后的新宠,就算章庭湮是个目不识丁的莽妇,显仪夫人都不嫌弃,娶了再说。

“是是,皇上说的对,以臣的坏性子,哪敢再连累季大人啊,呵呵。”章庭湮对岑湛咧着嘴儿,笑得奇傻。

“这事到此为止,夫人以后别再提了。朕头痛,都下去吧。”岑湛摆了摆手,示意殿上的太监们把夫人请出去。

等显仪夫人不甘心地走后,岑湛才叹气道:“你的私事朕本不该过问,但好歹是女儿家,多注意点名声。”

“是是。”章庭湮装作很赞同的样子,当她想啊?

“还有,”他似乎有些不放心,话到嘴边时犹豫再三,才颇隐晦地说道:“好好保护自己,你身上作祟的那东西,朕担心迟早会让你受伤,不管对谁,留个心眼。”

章庭湮疑惑地瞧着岑湛,他在提醒她没错,可冰魄的事在岑湛这儿早不是秘密了,他身为她的主子,关心下属名正言顺,为什么他说话时闪闪烁烁,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上……”章庭湮本想再问,但这时岑湛已转开头,不愿多说。

两人彼此无言,尴尬的安静持续了不多久,得福上来殿前,说太后请皇上去天寿宫一趟。

听到太后传唤,岑湛顿时满面忧郁,“庭湮啊,朕这里可不比你好受。”

“莫非皇上?”

岑湛给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章庭湮心里清楚,岑湛至今没有皇子,急坏了太后和朝臣,同样是他的一个软肋。然而岑湛有他自己的考虑,可说是更长远的考虑。

他静静地站在殿中,久不肯离开元星宫,不住地叹气。

“皇上,”章庭湮在他身边劝道:“太后可在等着呢,您早晚得去面对的,大丈夫生死无惧,您还怕娘娘么?臣见华贵妃天香国色,也不是很委屈皇上啊。”

岑湛轻轻耸眉,忍无可忍敲了敲她脑门,在她装模作样的“哎哟”声中岑湛笑道:“再这么怼朕,朕以后可就不帮你管着显仪夫人了。”

“臣知错。”章庭湮立马乖觉地闭嘴,笑嘻嘻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站在殿前的得福看这情景,不由得心里一惊,猜想皇上至今不肯与后妃圆房,难道是因为……

岑湛帮忙挡了显仪夫人的逼婚,章庭湮算是少了一重负担,打小起江铮就对她宠爱有加,唯独在婚事上她做不得主,倒真怕和季长安玩大了没法给江家交代,当然昨晚失控险些强了季长安的事另当别论。

可她本该舒缓的心情却总得不到开解,就因为岑湛的那一句好心提醒,那句似乎意有所指的提醒。

“大人,公主有请。”一路失神,走到侍郎府门前时,墨香的话唤回了她的神志。

她和公主的梁子越结越大,可想而知现在公主有多么想杀她后快,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处在非常时期,晚上更是哪都去不得,若在公主府里冰魄发作,要死要活问公主要男人可就不好了,然而公主的邀请谁敢拒绝……

正两头为难时,季长安走了过来,一身养眼的月白色,乌发高束,闲淡而不掩风致,“今晚我陪你一道。”

他说的云淡风轻,听起来却令人无比安心。

季长安说完,向章庭湮身后,那个永远充当她影子的楚唯笑问:“你可有意见?”

楚唯向来话少,自显仪夫人那天提醒他之后,他和章庭湮之间的交流便更少了,他淡淡地看了季长安一眼,轻轻颔首。

公主府里今晚摆席,偏殿上偌大的一桌山珍海味,入席的却只有四个人。

席间殿内载歌载舞,乐声悠扬,本是一派和谐的氛围,可因为那四人立场与心态的不同,使得这美.妙的舞姿与乐声下,似乎有一根弦。始终在紧紧绷起。

“本公主听说章庭湮当初一进宫便是皇上的贴身宫女?”岑靖寰的笑在嘴边僵硬着,一出口,便有压人一头的意思,眼光一侧,落在季长安身上,“而且本公主听说皇上对你很是上心,时常只留你一人陪驾呢。”

章庭湮含笑看着岑靖寰,不愧是公主作风啊,一开口就鄙薄她章庭湮身份卑微,然后挑拨离间了一把,显然岑靖寰是知道当初她进宫的内幕的。

“承蒙皇上看得起,这事全是季大人安排,我人微言轻只能凡事顺遂。经过和皇上一段时间的相处,下官才知皇上比外头传言的更加君子风范,有皇若此是天下百姓之幸,天裕国必能在皇上的治理下日渐壮大。”章庭湮面不改色地说着,岑靖寰无形的进攻皆在她的三言两语下轻松化解。她表明她和皇上的相处全是由季长安一手安排,因此季长安不可能为此而心有芥蒂,力呈皇上是君子,她和皇上之间清清白白,最后强调了国家的归属权,含蓄地提醒岑靖寰,天裕国本就没他摄政王什么事。

季长安抿了一口酒,眼光越过杯口,向章庭湮看去,正好章庭湮口干,和季长安同时举杯,两人以杯子为遮挡,暗地里眉目传情了两个回合。

“章大人好口才,”岑靖寰皮笑肉不笑,示意她的属下蓝儿为两位大人斟酒。

蓝儿就是章庭湮第一回请章庭湮进公主府作客时,被岑靖寰责令自打耳光的那位仆人。蓝儿给章庭湮斟了洒,后来经章庭湮身后绕过,又在季长安面前的空杯里斟酒。

章庭湮眼光穿过发丝缝隙,留意到蓝儿扶酒杯的手在壶上抠动了一次。

阴阳壶?酒壶分成两层,一层中盛着正常的酒,另一层装着毒,执壶人只要抠动机关,使两层互兑,神不知鬼不觉中致人死地。

季长安好像并没有察觉,自然而然地端起酒,和坐在岑靖寰左手的云哲笑道:“我们师兄弟二人很久没在一起饮酒,借公主请客之便,师弟在这里敬师兄一杯。”

“长安客气。”云哲举杯,一口干下。

季长安刚要往嘴边送时,章庭湮伸开胳膊一拦,偷偷给他打了个眼色,如果她直接说酒里有毒不大好,万一刚才蓝儿的举动只是个下意识的小动作,那她可就成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了,但她又不得不防。

“嗯?”季长安一挑眉,仿佛没看懂,只是觉得章庭湮拦他的姿势有点像新婚夫妻正打算喝交杯酒,于是他笑着问道:“我知道章大人老家那地方有个习俗,为表示对人尊敬,通常要搀着手臂喝是么?”

章庭湮不知他是真没看懂还是装的,毕竟这家伙超级擅长装模作样,“季大人说错了,我们老家那边敬酒习俗是交杯酒。”她解释道:“是交换着杯子喝的酒。”

话刚一出口,她果断取下季长安手中酒杯,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他手中,然后笑微微地举杯央请:“今日借公主请客之便,下官祝季大人结案之喜。”

岑靖寰啼笑皆非,他们两人,一个借她的酒敬师兄,一个借她的酒敬上官,倒是真会坐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