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如同中了魔咒,没缘由地开始犯困,已经持续失眠好些年的她,忽然感到了困意如潮。江瞳依靠生理惯性,浑浑噩噩地摸进了自己的房间,爬上的床,躺下来,让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直到天日翻越黑白界限,划入白昼。
第二日如约而至。
当江瞳重新张开双眼,首先冲击她感知的并不是来自于视觉,而是发自于喉嗓之间干涩到撕裂的干渴感。大概正是这种干渴的感觉,驱使着江瞳的苏醒过来。
走下床,江瞳寻遍了整间屋子,却找不到一滴可以饮用的水。
江爸的房间紧闭着,江瞳纠结着是敲门问父亲,为什么前一天没有留一些可以喝的水;还是干脆洗漱更衣,直接出门自找水喝。最终,江瞳选择了,在烧好一壶热水的同时,洗漱更衣,离家去外面找水。
等水烧好,一切也准备就绪,江瞳把水壶放在厨房灶台上晾着。江瞳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换好鞋,顺便把昨晚放在鞋柜抽屉里的快件取出,塞进包里。家门打开,人刚走出时,对面房门也开了,里面出来的罗逸晨,一眼看到江瞳,立即热情地打起招呼:“江医生,早啊。”
“嗯,早。”江瞳也说不明白,每每在住处出入,她最不愿见着的对象就是罗逸晨,可是偏偏老天爷就刻意叫她总能撞上对方。
“原来你也这么早出门?”罗逸晨锁好门,说。
“嗯。”江瞳撇眼看了看楼道窗户外,天还没有亮,把门带上,转身朝电梯走去。
江、罗二人不约而同走到了电梯前,电梯门刚好打开,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去。电梯启动向下的时候,罗逸晨问:“江医生吃早餐了吗?”
江瞳迟疑,还没考虑好怎么作答时,罗逸晨就已经邀请道:“刚好小区门口有家早餐铺,要不然我做东,请你吃一顿早餐如何?你搬来也快半个月了,咱们也是旧相识,一直想着尽地主之谊带你四周围熟悉一下环境,就是总也碰不到你,今天刚好,择日不如撞日。”话刚说完,电梯到了一层,电梯门刚一打开,罗逸晨首当其冲走了出去。
罗逸晨如是行动,落在后头的江瞳虽然多少有点不愿意,但也没有机会再说拒绝,况且江瞳换而思量,她已经在这地界安顿下来,原本就是计划就是要找机会熟悉生活环境的,现在有个老住户主动带自己看看也不是坏事,更何况对方也算是半个熟人,于是也就算是默认下来,跟着罗逸晨到了早餐铺。
到早餐铺,各自要了油饼、小米粥、一个茶叶蛋,罗逸晨跟江瞳就对坐在一个小桌边上开吃。期间,罗逸晨插空跟江瞳开始闲聊天:“看你脸色不怎么好,生病了么?”
“很明显吗?”江瞳问。
“嗯,脸上没什么血色,今早看上去好多了,昨天晚上见你的时候比较严重。”
“哦。”
“其实你不用那么见外,比邻就是缘分,你一个女孩自己住,遇到点什么事,家里没个帮衬的,可以喊我没关系,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
“谁跟你说我独居,我跟我爸一块住。”江瞳反驳。
“伯父?”罗逸晨听这话,不禁抬眼去望江瞳,看对方不予理会,低着头淡定吃着早餐,心念数转,过后表意抱歉道,“对不住,我误会了。那伯父应该也不常在家吧?”
“怎么?”听到这话,江瞳停下了手里的勺子,抬眼看向罗逸晨。
“没没,别误会。我没有想趁你家没人盗窃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看前天送快递的人来,说来了好几次,家里都没人,直到撞上我。”
“来了好几次?”江瞳注意。
“嗯,他是这么说的。”罗逸晨点头。
“可我在你之前并没有收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也没有的未接记录。”江瞳说。
“呃……”罗逸晨愣了。
“你还记得送快递人的样子吗?”江瞳急切问道。
“呃……不是特别深刻,只能隐约记得那人没有我高,估计不超过175。”罗逸晨努力回忆。
“谢谢你的早餐,你慢吃。”江瞳甩下吃了一半的早餐,起身就走。
从小区出来,江瞳拦下了一辆出租,一路向市公安局疾驰而去,在车上,她还顺便拨通了单轶的电话,叫他到市局跟自己集合。
到了市局,江瞳小跑直上,目标直向刑侦处的办公室。
“辉哥。”江瞳气喘吁吁,走进刑侦处办公室,正巧遇上了在门口跟人交代事情的辉哥,于是唤了一声。
“江瞳,你来的正好,丁队回来了,咱们去他办公室里说。”辉哥已经知道了江瞳会来配合他们完成任务的消息,所以江瞳过来,也不意外,当即招呼她去支队长丁洋的办公室。
“丁队回来了?”江瞳听这消息,喜出望外,把原本要对辉哥说的话暂时搁置,跟着辉哥向支队长办公室取了。
“丁队,江瞳来了。”敲门进屋,辉哥首先通报,一个面貌棱角分明的中年人。
“来,坐。”丁洋开心招呼。
辉哥和江瞳各自找位置就坐,这次见面,与上次在医院探望丁队不同,丁洋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看上去红光满面。
“江瞳,我听说了,你昨去省厅主动请缨要参与我们这组‘清网行动’。刚好,今天你来,眼下就有一件相对比较棘手的案子,上面让我们重新审理。”
“什么案子?”江瞳问。
“这两天看新闻了么?”丁洋说。
“富二代杀死亲生父亲的那个吗?”
“嗯。”
“昨天吃饭时候看了。”
“你怎么看?”
“有点疑惑。”
“说来听听。”
“目击证人都非常确定杀人凶手就是死者的亲生儿子金某。”
“就这些?”
“嗯,就这些,没有具体经手过案件细节,我只能指出这个疑点。”
“那看看这些呢?”丁洋说着拿出一些物证和尸检照片给江瞳看。
江瞳拿过照片,一张张的翻看,随后问:“死者是一刀毙命?”
“嗯,刀尖刺破心包引发大量出血死亡。”辉哥确认。
“凶器是这把刀?”江瞳拿起一张摄有一把造型别致的刀的照片,仔细端详,问,“这把刀造型跟别的刀不太一样啊,是什么刀?”
“是把弹簧刀,据案件调查和嫌疑人自己的交代,刀是嫌疑人从外地带回来送人的礼物,他声称这把刀在案发前,遗失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还****生父的心窝上。”
“当事人有证据证明这把刀是真的遗失了吗?”江瞳问。
“没有,案件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嫌疑人没有办法证明凶器是在他遗失的情况下杀死了他的父亲,而且,案发在时间里,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辉哥说。
江瞳听罢沉吟,这时,办公室门又被叩响,百里从外面推门探身,说:“丁队,辉哥,检察院的人来了。”
“好,你带检察院的人先去会议室,然后在招呼其他人也过去,我们随后就来。”丁洋答应。
“好。”百里听话转身离开。
“我们先去会议室吧。”百里走后,丁洋结束了前面的话题,从工位上起身朝屋外走。
“蔡老参会吗?”江瞳起身和辉哥往外走的时候,问。
“他应该来吧,这次案件造成的负面舆论很严重,案件审判的瓶颈就在于尸检结果和各项调查结果不是完全吻合。”辉哥解释。
“哦。”江瞳脚步迟疑,说,“那今天的会,我暂时就先不露面了吧。”
江瞳话音未落,辉哥和丁洋同时回头,看着后面已经止步不前的江瞳,思虑了片刻,丁洋才说:“也好,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案件审定不下去的原因,你现在就参会,蔡老可能一时也不太好接受。”
“嗯。”江瞳点头。
“那你先去我办公室等等,估计会不会太长,等我们回来再讨论后面的事。”丁洋说。
“我去公共办公室那边吧,来之前我约了单轶,他估计到了。”江瞳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好,你别走远,一会见。”丁洋同意,领着辉哥转身走了。
告别丁洋、辉哥,江瞳立即朝公共办公区走去,还没到,就在走廊碰到了刚刚抵达的单轶。
“江瞳,怎么了?那么着急找我?”单轶跟江瞳会和,找了个走廊靠边的位置说话。
“我拿到那封快件了。”江瞳一脸凝重,说。
“快件?”单轶迷惑,随后反应过来江瞳所说何物,于是问,“怎么,真的有问题?”
江瞳不置可否,从包里取出了那个快件信封递给单轶,说:“信封是空的。”
不出预料,单轶听到信封是空的时,表现出了诧异的神情,江瞳却依然保持淡定,她说:“能试着看看能不能提取到什么线索吗?”
单轶明白江瞳的意思,这份快件从寄送到内容,都透着几分蹊跷,恐怕是有人故意要这么做,目的是传达给江瞳一些隐晦的信息,可对方想传递的是什么,就需要收到信的人自己花心思去解读了,显然江瞳目前对于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还没有获得清晰的头绪,所以,她希望单轶能够从痕检的角度,帮他去探究出一些她不擅长于发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