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的声音陡然一颤,十分小心地瞥了潘素雪一眼,嗫嗫道:“回王妃,是……是奴婢应允的。那日,孙嬷嬷说殿下需要一个琴师,让奴婢帮忙物色一位,奴婢当时并不知道殿下要找琴师,是因为月奴那个贱人。奴婢若是知道,肯定不会推荐的。奴婢那时想着,尽量为殿下做点什么,好让殿下记得娘娘的好。”
潘素雪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凝结成泪滴,滑落在年轻光洁的面庞上,她幽幽道:“就连你也觉得本妃可怜……呵呵。”
她苦笑着,接着道:“香菱,你不必惊慌,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与上官翎儿是旧相识吗?”
香菱摇摇头,说:“并不是旧相识,奴婢时常出门为王妃买胭脂水粉,偶然遇见她在茶肆弹琴,觉得甚是好听,才记得了她。再加上,奴婢实在不喜欢那个杜三祥,仗着自己是管家的儿子,时常欺负府里丫鬟,奴婢想着上官翎儿若是进了襄王府,那杜三祥肯定就不敢造次了。谁曾想,上官翎儿却成了月奴的琴师,真是气煞奴婢了。”
潘素雪冷冷一笑,道:“这便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差使一个生面孔,去告诉那上官翎儿,只要她肯为我做事,我便让人放了她的情人秦平楚。”
“是,王妃。”香菱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得意的笑,“上官翎儿至今不肯嫁,苦苦等着秦平楚,那就说明她是一个十分重情的人,只一个‘情’字,就可以让人为它奋不顾身,这就是她的软肋。奴婢就不信,她不会上钩,除非,她心中没有那个男人。”
潘素雪眸光一转,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上官翎儿自小学艺,会琵琶、古筝、箫等乐器,颇懂音律。她会不定期的光顾乐器铺,买琴弦,或更换乐器。
艳阳高照,一束束光芒洒向大地,普照着芸芸众生。
上官翎儿抱着琵琶,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突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小乞丐冲过人群,用力地撞了她一下,上官翎儿险些跌倒,怀里的琵琶也掉在了地上,跌坏了。
她怒火中烧,躬身抱起地上的琵琶,嘴里呵斥着那名小乞丐,人也追了上去:“喂,臭小子,你跑什么跑,你撞坏了我的琵琶,喂,别跑了,你给我停下来!”
小乞丐转过身,得意地笑着,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脏兮兮的小脸,道:“我就要撞坏你的琵琶,你能怎么样?来追我啊!”
没想到这个小乞丐不但不道歉,反而说出如此无赖的话来,上官翎儿更是怒不可遏,她皱眉道:“好你个小乞丐,故意的是不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再让你祸害我的琵琶!”
上官翎儿抱着琵琶,一路追赶,小乞丐与她总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知不觉二人已远离街市,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外了。
小乞丐见已经远离人多之地,他便转身,望着离他十米之远的上官翎儿,双手呈喇叭状,对她喊道:“你不要追我了,不是我要撞坏你的琵琶,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引你来这儿,她就给我一锭银子。”
上官翎儿听了小乞丐的话,怔在原地,眼神迷茫地望着小乞丐,道:“你说什么?”
“他说得不错,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这时,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她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手心里攥着一锭银子,她走到小乞丐的身边,将那锭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小乞丐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两眼发光,嘿嘿笑道:“果然讲信用,以后再有这么好的差事,再找我哦!”说完,他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你可是上官翎儿。”那名陌生的妇人问道。
上官翎儿气未消,她紧皱着眉头,反问道:“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要让人摔了我的琵琶,你这人可真是不可理喻啊!既然你这么有钱,花一锭银子让人摔坏我的琵琶,那你现在赔我的琵琶!”
“呵呵……”妇人轻轻一笑,道,“翎儿姑娘,是琵琶重要呢,还是心上人重要?”
“你说什么?”上官翎儿心中顿生疑窦。
妇人道:“既然你不回答我的话,那秦平楚的生死,你一定也不甚关心吧?”
上官翎儿丢掉怀中的琵琶,冲过去,握住妇人的胳膊,摇晃道:“平楚他怎么样了?你是谁?”
妇人轻轻推开了上官翎儿,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后的人是谁。如果你肯做一件事,那位大人物就会命人放了秦平楚。”
“做什么事?”上官翎儿追问道,“让我怎么相信你?”
妇人道:“出手这么阔绰的人,一定不是平民百姓,我先问你肯不肯做?”
“只要可以救出平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上官翎儿用急切的目光望着妇人,她再次握住她的手臂,摇晃道,“你快说啊,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杀了月奴!”妇人幽幽地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上官翎儿心惊肉跳。
“什么?”上官翎儿瞪大了眼睛,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妇人,拼命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她是襄王殿下的人,我杀了她,也会性命不保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妇人循循善诱道:“不会的,实话告诉你吧,是襄王妃的人派我来的,只要你肯做,秦平楚就会平安回家,你也不必担心你和家人的安危,有襄王妃罩着你呢!”
上官翎儿拼命摇着头,身子一软,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她哭道:“月娘子待我不薄,我怎么下得去手?只为了平楚的自由,就要杀害另一个人的性命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妇人眸光阴狠,她用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上官翎儿,躬身,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她狠狠盯着她的眸子,与她对视道:“你确定你做不到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告诉王妃,说你已经放弃秦平楚。你就等着给你的爱郎收尸吧!”
妇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足以让上官翎儿魂飞魄散了。
“不——”上官翎儿慌忙扯住妇人的衣袖,她哭道,“不要杀他,我听你们的吩咐便是了……”
妇人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她道:“这就对了嘛,你我只是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与皇室作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得罪权贵有什么好处?那身份微贱的花鼓女月奴,不过是襄王的一只金丝雀,等襄王玩腻了玩厌了,早晚都会丢弃的,你何必为了她而失去自己的心爱之人?王妃既然已经答应你放了秦平楚,就一定会做到的。”
“好,我答应你,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上官翎儿哭泣道,“只要你们不伤害平楚!”
“那是自然!”妇人搀扶起上官翎儿,她的脸上泛出笑意,她拍了拍上官翎儿的手背,接着说,“事成之后,王妃不但会命人放了秦平楚,还会赏你些银两,到时候,你可以与你的爱郎远走高飞,远离汴京这个是非之地。”
上官翎儿抬眼望着那位妇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突然道:“你说你是襄王妃的人,你用什么来证明你的身份?我不能单凭你的几句话,就对月娘子下手!”
妇人微微张开嘴,刚要回答,这时候,香菱从树后闪身出来,她的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眼神阴冷犀利,直直地望着上官翎儿。
香菱双手抱肩,微仰着头,对上官翎儿道:“我是襄王妃的随身侍婢,我想上官姑娘应该认得我!细细说来,你能在月奴身边侍奉,也是因为我的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