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上次我明明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怎么这次我想掉下去都不让我如愿了?那我还怎么去找楚倾玄,我只知道这一个入口啊!
我气结,看样子只得试着寻找其他入口了。
无奈地转过身,正对上一张腐烂得爬满了蛆虫的鬼脸……
“啊!”我惊叫一声,反射性地后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一块人骨,一下跌坐在地。
慌乱中我抬起头,这才看清眼前的鬼,他不正是那个整天缠着我不肯罢休的婴灵娄娃吗!
他在我面前又笑又跳,扭曲着恐怖鬼脸,极力地对我扯出开心的笑容,声音脆脆的,带着几丝杂音,诡谲又可怖。
我爬起来转身就跑,但很快就被他追了上来,他环绕在我身边,娇声撒欢:“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真他妈后悔,上一次怎么就没听楚倾玄的果断杀了他,现在又被他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样的事情遇多了,我也淡定了许多,握紧手中的符纸,我不动声色地往后移动脚步。
故作镇定,但指尖却是颤得厉害,这次能不能摆脱他,还得全靠我自己。
“姐姐。”娄娃见我不说话,蹦跳着跑上前来。
我一急,忙后退数步,慌声叫出来:“你别过来!”
娄娃停住脚步,伸出黢黑的舌头,卷了几颗蛆虫到嘴里,便咀嚼边流下浓稠的唾液:“姐姐,我饿了。”
饿……饿了?我不禁吞了口口水,全身汗毛也慢慢竖了起来,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又想喝我的血了吗?
抖了抖腿,我还没说话,他突然就冲了过来,只顷刻便抱住了我的脖子,长长的舌头扫过来,留下一丝丝充满恶臭味的稠液。
我一阵反胃,恐惧从心底蔓延上来,咬牙别过头,我大喊一声:“你看这是什么?”
容不得自己多想,趁他侧头之际,我抽出一张符纸就往他脑门贴去!
不偏不倚,符纸正中他额头,一阵烧焦味扑鼻而来,娄娃捂脸惨叫一声,身子滚落在地,连声哀嚎。
符纸如一道烈火灼烧着他细小的身体,双手一碰就烧得厉害。他似乎非常疼,整个人在地上不停滚动,哀嚎声在这沉寂的月夜下显得格外刺耳。
我虽有不忍,但想到从此就能摆脱他了,心中仍有那么一丝快慰之感。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渴望什么,它就越要毁灭什么。
不知是不是那张符咒法力太弱,只刺激了那婴灵片刻,整张符纸就自燃成火,霎时化为了灰烬。
我骇然不已,想逃时,那婴灵已一跃而起。
周围狂风怒号,竹林猛烈地摇晃着,天空乌云压顶,沉沉地似随时会塌下来。
“你敢损我灵体,我绝不放过你!”无尽的杀气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娄娃一声大叫,张手就朝我扑来。
由于被符纸伤得太重,此刻他全身已无一块好皮,暗红色的血红裸露在外,滴滴鲜血染红墓地,在夜色下犹如一朵朵开在枝桠上的暗色红花。
诡异之花,死亡之花!
他尽管受伤,我却觉得他的术法比以前更为强大了,因为他以前从不曾改天换地,呼风唤雨。
我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惹怒他了,但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搏。
情急之下我再次抽出第二张符纸,然还未贴出便被他施压而来的强劲风力给撕碎了。
短小的手徒然变得尖利而修长,一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甩出老远。
身体摔落在地,全身骨头仿佛在那一刻全碎了,五胀六腑亦是颤得厉害,嘴里一阵腥咸,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流出,触目又惊心。
娄娃吼叫着,以迅雷之势又冲了过来,狂风拂面,我扭头看着他恶狠狠地扑过来,无力可逃。
或许这就是命吧,我轻笑一声,闭眼等着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哀嚎,一个东西突然栽倒在我面前,睁开眼,我才惊愕地发现,滚落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一秒要致我于死地的娄娃。
目光扫向前方,暗沉的夜雾下,几缕银白的光线从铅云中穿透下来,淡淡的光晕里,隐约走出一个人影来。
如瀑的长发随意铺散在肩头,一袭白衣如雪,未染纤尘,半截白瓷面具覆盖着鼻翼上方的脸颊,削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轻笑。
雪白如玉的手紧握着一支墨黑色的骨笛,整个人看上去,仿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隔着层层夜雾,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他的视线却直直打在我身上,我心下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徒然从心底蔓延上来。
倒在我身旁的娄娃咧嘴嚎叫一声,‘咻’地一下跃起来,转身挥舞着爪子朝那男子抓去。
“呵!”男子勾唇一笑,身形未动,可就在娄娃要触及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却只看到他动了下手指……
顷刻间,一股无形地力道自他身后窜过来,径直打中了娄娃的胸膛。
那力道,堪如千斤巨鼎,一下刺破了那婴孩的胸膛!
‘噗’地一声,娄娃的整个身体瞬间被撕裂,身体掉落在地,一缕幽魂倏地从小孩的残躯中钻了出来。
直到现在,他还不肯放过我,我看到他出满口獠牙,如灵蛇般袭上我的身上,两只利爪深深扎进我的血肉里,疼痛一下席卷而来,痛入骨髓!
“我要让你死!”他估计是被逼急了,说出的话语凶神恶煞,手上的力度一次比一次来得重,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该死。”白衣男子幽幽吐出两字,轻启骨笛,笛声悠悠,如潺潺流水,缓缓流入山川大海。
娄娃闻得这声音,手上的动作倏然一滞,继而捂着脑袋连声狂叫,只眨眼睛的功夫,他就如一缕烟云般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胃里一阵热潮翻涌,嘴里腥咸的味道愈发加重,我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爬起来,对上那个白衣男人,气氛瞬间又冷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撕扯着痛,我扶着一旁的墓碑,谨防自己再度跌倒。
“谢谢你救我。”我微微踹了口气,低声道了声‘谢’,转身往祖陵深处走。
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邪肆的浅笑声:“我不需要口头的感谢。”
我一怔,顿住脚步:“那你想怎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他……绝非善类。
男人踱步移至我身前,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笑得暧昧:“跟从前一样,天生长了一张诱人的面孔。”
说得好像认识我似的,我无语,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移开视线不看他。
他不气反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隔着白瓷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笑意暖人,但又瘆人。
“楚瑶,楚瑶……”他盯着我,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每一声都咬得极重,不知他到底想干啥。
我皱着眉头,正要挣脱开他的手,他却忽然倾下身来,低头吻住我的唇,冰凉的触感激得我一下清醒过来!
我猛地推开他:“你干什么?”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吃药啊,在这发什么神经!
男人抬手摸摸唇角,眯着眼邪笑起来:“果然,和从前的味道一样,我喜欢。”
我气急,张嘴就骂:“我不管你是谁,但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胡作非为,请你自重点!”
这样的人,就算他救了我也不值得感谢。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
更何况……我目光撇过他脸上的白瓷面具,一个以具遮面的人,不是长得丑就是长得超级丑。
这样的人,我最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无妨。”男人微微讪笑,举步走到一侧,目光眺向遥远的苍穹,“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回眸看我,眸光扫过我的胸前,一抹轻挑的笑蓦地浮上嘴角。我一惊,急忙伸手挡在胸前,不想因此扯动伤口,我疼得直咧嘴。
身子歪歪倒倒地坐到一边,浑身胫骨疼得快散架了。
男人一愣,快步走到我身前:“让我看看。”顺着伸出手,冰凉的手就要触及我的伤口。
“不要碰我!”我别过身子,眼角噙着泪,尽量不让自己叫出来。
伸出的手停在空中,许久,他才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屈身坐在我身旁,看着天上的皓月,他喃喃低语:“不管从前如何,今生,你只能是我的!”
他声音很小,像似在说与我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反正,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天就要亮了,我又受了伤,楚倾玄……我无法再寻到他了。
伤口还在渗血,风一吹,就有种瘙痒的感觉,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知这次是怎么会事。
眼看天将要亮,我扶着身旁的墓碑,艰难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若是容予和李叔发现我不见了,指不定要找我找疯了,我不能再让其他人因为我深入险境。
“我送你回去。”男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墨发白衣随风飘舞,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
“送我?”我阴阴冷笑,“我家有两个术法高强的道士,你去了,必定有去无回。”
这年头,这夜晚,还跟楚倾玄有一样装扮的人,非鬼即妖。
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我才不敢跟他刻意靠近,以免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