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十八岁了,早该嫁为人妇了吧?有没有稳重一些?过得好不好?
冥渊心中突然无比渴望去见一见干宝,哪怕遥遥地看一眼呢?
冥渊把眼前的镜子反转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镜子,心如小鹿乱撞。
如果她过得恣意洒脱,自己该当如何?
如果她过得并不如意,自己又该当如何?
沉吟许久,冥渊突然笑了,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她今生的名字呢。
罢了,罢了,喊一声干宝,剩下的就交给上苍吧。
他鼓足勇气,对着镜子轻启薄唇,念出了那个他朝思暮想,在心中挥散不去的名字……干宝。瞬间,却恍如隔世!
白雾消散,黑暗中,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冥渊的视线中。
透过凹凸有致的曲线可以判断出对方是一位妙龄女子,冥渊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毕竟偷看女子闺房为正人君子所不耻。
但对方却又是“干宝”无疑,冥渊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慢慢地移动惊喜,往对方脸上看去。
即便镜子那头是黑夜,冥渊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额头上的伤口都弄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你个变态”步摇的怒斥在耳边响起,冥渊求证似的往对方额头看去。
“是她,没错,是她,”一个声音在冥渊心中叫嚣。
他胸口剧烈起伏,“同一个名字,同一张脸,我,找到你了。”
干宝合衣躺在床上,眉头紧锁。
“做噩梦了吗?”冥渊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想要替她抚平眉间的忧伤,但触到的却是冰冷的镜面。
指间的寒凉让躁动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冥渊开始打量起干宝住的这间小屋。
一室一厅的小屋统共四十平不到,干宝睡的里屋摆放着一张床,床上堆满了衣服,干宝就在衣服堆里合衣而眠;床左侧的桌子上散乱地堆满了书籍;床尾是一个大大的木衣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衣柜上的朱红油漆已经脱落,柜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外屋摆着一张类似于睡榻的东西,上面的大洞好像是被烧出来的;睡榻前的矮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叠如小山;睡榻正对面是一个黑色的方方的铁盒子;铁盒子旁边又是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的盒子,盒子上黄色的蛋液拉了长长一道印记,盒子上摆放着一副画像,画中人是干宝和一位中年女子;地上铺满白白的羽毛。给人的整体感觉是脏乱不堪,但没有别人生活的痕迹,冥渊皱眉打量完这间小小的公寓,心中气氛不已,“有本事离开,就活成这幅样子给我看吗?”
心疼的同时心中又稍有安慰,因为他没有发现别人,特别是男人和孩子生活的痕迹。
冥渊的目光最后停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中的中年妇人,他好像见过。心中有些不安,因为如果他真的见过这位妇人,那只有一种情况,她已经死了。
努力在大脑中搜索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曾经确实和她有过交集。
并不是所有人死后进入地府都能见到冥王的,只是这个妇人情况比较特殊,冥渊不仅见过她,而且还记住了她。
五年前,这位妇人死后魂魄来到望乡台,整日悲鸣不已,任鬼差如何驱逐也不愿离去,久而久之,在阳气的侵蚀下,魂魄越来越淡,眼看无法重新投胎做人,小鬼才报到了冥渊那里。
但冥渊赶到时,已无力回天,妇人最后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女儿,我的女儿,拜托……”话未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冥渊沉重地回想起这件事,突然干宝一声呻吟,打断了他。
冥渊飞快把镜子移过去,只见干宝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她似乎很痛苦,没走两步,腿一软,直接朝地上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