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拽住他横在自己身侧的胳膊,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不要了,用本就嘶哑的嗓子迭声哀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放过我吧……只要你能放了我,让我怎样都行。”
她哭得凄惨,泪痕斑驳声声泣血,每句“放过”都像尖利的小针,刺得唐颂的心隐隐发疼。他生气地去甩她的手,她却抱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松,只用婆娑泪眼凝着他喃喃地重复,像盘被卡住的磁带,来来去去只有那么几句。
那副可怜的模样让唐颂生出几许不忍,他深吸了口气,说道:“沈略,爱上我吧。离开的唯一条件就是爱上我!”
话一出口,女孩紧攥着他胳膊的双手霎时就松开了,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垂在身侧,她瞪着惊惧的眼,空洞的眸子宛如看到了最可怖的怪物,除了抽泣,不再说话。
唐颂寒潭似的幽眸瞬间凝结成冰泊,额角青筋直跳,肾上腺素也蹭蹭狂飙。她不是说让她怎样都行吗?妈的,爱上他就那么可怕吗?让她厌恶抵触至此?
破天荒头一次去主动索要女人的爱,结果对方却摆出这幅避之如蛇蝎的模样。唐颂的骄傲跌在地上摔得稀巴烂,那丝隐隐约约的疼痛像藤蔓般蔓延,顷刻爬满五脏六腑,钻心入肺。
他重获自由的胳膊微微发抖,难以形容心底骇浪滔天的狂怒。下午姓顾的小子不死心地再次找上自己时,也是求他放了她,他强势的没两句就让那毛头小子歇菜认输,可他临走时的那句话却狠狠挑衅了他,让他的优越感顿失。
“是,我输了,但不是输给你,你只是比我早生了几年多点阅历和手段而已。不过唐颂你记住,年龄是会增长的,阅历也是,迟早我会有能力抢回属于我的。而沈略的心呢?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她真的喜欢你吗?”
呵!不喜欢吗?他就纳闷了,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臭小子了?以至于她把他揣在心窝里想着念着,而对于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往眼皮里夹。
唐颂拳头捏了松,松了捏,克制好久都没有忍住想掐死这女人的冲动,他很生气很不爽,这股怒火掺和着疯狂的嫉妒,憋在胸腔发泄不得,怕再次伤了她,最后索性摔门而去。
巨大的撞击声震得沈略耳朵嗡嗡直响,回音绝迹后,她这才乏力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泣。
离开的条件是爱上他?不爱囚禁,爱就驱离,这男人何其无耻,又何其残忍。别说她现在疯狂恨着他,就算没有他强迫她的这段梦魇,在见识过他对张孜言的无情样后,她也不可能动情。
绝无可能!
那么,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抬起左手,扫了眼横在手腕处淡白色的细细疤痕,昔日他恶毒的警告还回旋在耳边。
“我劝你别动那些歪念头,什么上访啊寻死觅活啊,如果不想连累某些人的话,趁早点给我打消了。”
可是她好累好累,无望之后,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很想自私一次,管它会连累谁呢?反正到时候她也不知道了……
晚间的B城空旷而寂静,宽阔的马路上,白日的拥堵一下子被抽离,没有喧哗的嘈杂声,没有排成长队的车河,唯有流光璀璨的街灯上演着独属于夜的繁华。
红色的跑车仿佛猎豹,从大街上飞驰而过,压过路边的井盖时,响起哐当的金属敲击声,在无声的夜里传得分外悠远。
唐颂的手紧紧抓着方向盘,脚下油门猛踩,任车速表的指针嗖嗖狂飙,不断刷出新高。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还不够快……
他的心悬在嗓子眼剧烈狂跳,冷汗直冒,手脚全控制不住地发抖,如果不是这么使劲儿握着踩着,他觉得自己指定会虚脱。
接到王嫂的电话时,他正在前往炫的路上,塞着耳机挨个给狐朋狗友们打电话约酒,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激起的蓬勃怒气急需宣泄。
哦不,她不该死!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能死。
他想,好在自己犯贱地念着她,想到她揍他时虚软无力的拳头,特意让王嫂过去煮煮晚饭照看一下。
而王嫂惊慌的声音此刻还浮响在他的耳畔,无形中像是一道咒语,默默念着“急急如律令”。
救护车到了没?王嫂有没有照着他说的方法先行急救?
唐颂的心越发焦急,他红着眼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不知不觉,车速表已经显示到140码,只升不降一路未停。然,眼看即将通过最后一个高架桥洞拐上帝华所在的大街时,一次突来的剧烈撞击,缓住了他前行的疾势。
急驰的跑车擦过公交大巴的尾部,360度大幅旋转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鸣声,火花在漆黑的夜幕里四溅,最后撞上高架桥的桥墩护栏,才止住这场失控的滑行。
公交车司机赶紧踩住刹车,车上晚归的乘客们依着惯性身体纷纷往前倾,大家心惊胆战之余还没缓过劲来,便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不禁暗骂自己倒霉,大晚上的遇见这么个不要命的疯子。
火红的跑车后备箱被撞得凹陷翘起,腾腾冒着青烟,车主却只顿了几秒便重新启动,若无其事地照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行,速度丝毫不减。
然而实际上,车内的情况却并不如外人所见到的那么乐观。
唐颂觉得自己的额头火辣辣的,一小会儿,眼睛便被腾起的红雾遮挡住视线,他伸手抹了一把,才发现出血了,可他没有时间顾念这点疼痛,一路狂驰下,车到帝华时比120急救还早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