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的头被迫抬起,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哼哧一声,那丝轻蔑让唐颂再也装不下去了。
濒临暴走边缘,谁知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添油加火,冷嗤过后,吐出的话语宛如利剑,杀人于无形,“估摸着我连娼都不如吧,人家买主至少还是人,我的呢?禽兽?”
她可劲儿作践自己!也作践他!
唐颂胸膛急剧起伏,心跳加速,告诉自己千万别中计!她就想着惹急他呢!认真他就输了!
“你爱咋想咋想吧!自己往龌龊的面说,就由不得别人看低碎嘴!不过我可警告你,哪行都有职业道德,再给小爷折腾,就等着让你那小情人吃一辈子牢饭吧!”
“唐颂!你要是真敢的话!我就把你做的事全抖出来!反正我也这样了,没什么好怕的。”
她这次倒是反驳得利索,全是为了维护另一个男人!唐颂气得七窍生烟,恨恨道:“好啊,长行市了!会反过来威胁我了?你尽管说吧,我巴不得呢,看哪个混犊子敢信!”
语毕霍然起身,松手时的那股反推力让她的后脑勺咚的撞在了坚硬的墙上,沈略皱眉轻叫了声。
唐颂腿有些酸麻,心里也酸泡直冒,可手仍然下意识地伸向她想看看她哪儿撞着了,等反应过来后悻悻地收回,仿佛想挽回被折的面子,又加了句:“还有,沈略,丫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真以为我非你不可舍不得办你呢!”惹急了真让他们做一辈子牢底鸳鸯去!
说完这句话他才气咻咻地暴走,摔门声巨响,铁门撞击的清脆余音在室内久久回荡。
沈略耳朵嗡嗡响,脑袋也有些发懵。她眸光一暗,有些后怕了。最初只想着激怒他,让他放手,谁知这该死的男人居然拿顾允丞要挟她!怎样判决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可是不能不在意顾允丞。而她也知道,自己那些反威胁的话,根本毫无底气。
这男人的背景有多雄厚多硬实她不清楚,但单看出行时那些人的巴结姿态就知道不容小觑。
叶妃怎么说他来着?
红三代!
******中的太子!
这样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抹黑扳倒的?只怕冤屈还未声张便惹一身腥,反而累及家人。
她狼狈的小脸愁容更甚,以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那种最原始的姿势重新蜷缩起来,却依然没有安全感。
一夜未合的眼酸胀不已,睡意却在此时袭来,朦朦胧胧进入混沌状态……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是被看管的警察叫醒的,说要转移到郊区的看守所,等待案件进一步审讯。
看到盘结着电网的高墙,沈略心里着实憷了会儿,因为还没有法院判决,她被限制活动,单独关在一间临时羁押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小房间里。
在那里的四天,时间过得特别慢,度日如年,她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异度空间,除了身上写着编号的黄色小马甲,眼前没有一丝亮色。
她就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若不这样,她大概会疯掉。就像第一天刚进来时那样,控制不住双腿绕着屋子疯走,脑子里全想着什么时候检提、开庭、接判、然后……进监狱服刑。
现在,在她的努力克制下,心情平静些许,只是偶尔会羡慕那些已经拿到法院判决的人,因为他们可以在狱警监管下出去干干苦力透透气,如今这也成了一种“自由”。
手铐晃动,发出一声清脆却沉重的鸣响,紧接着隔壁房间的铁门被打开,几个新进来的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姑娘拍着铁栅栏,大声嚷嚷道:“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
哐当一声,房门锁牢,室内霎时又归于沉寂,只依稀听见远处代表着午间劳改结束的收工哨声。
午饭是大锅炒出的白菜豆腐,连她这种素来喜欢清淡食物的人都觉得没有味道,自然食不下咽,搁下碗筷,沈略在想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难道真要向那个男人求情讨饶?
不!
她甩甩头,颦眉沉思,如果自己真有错,她不会逃避应有的惩罚。那个男人的威胁……难不成法院还真会罔顾法律照着他的意思来?她不信!
第二天一大早,毫无预警的铁锁撞击声让浅眠的沈略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1211,出来!”狱警在外面喊道。
沈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在叫自己,她坐起身子有些纳闷,来这里后就提审了一遍,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了,实在不知道这次传唤是为什么,但她还是很配合的出去了。
没想到这次见到的是另一名律师,对方第一句话就让她呆住了。
“沈略,我姓乔,是你父亲沈如海先生聘请的律师……”
沈略踉跄了下,明明六月的气温已经很高,然,从皮肤到心尖却都是凉浸浸的。她不知道警方是怎么通知父亲的,当时她蚌壳般死也不说父亲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还是让他知晓了。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定是一阵红一阵白,估计父亲的老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吧。
“我爸爸怎么样了?”父亲血压比较高,出了这种事,她真的……真的……沈略强忍住眼泪,哽咽着打听。
乔律师一愣,没想到这小姑娘最先问的不是案情,反而是父亲,大抵是个孝顺的孩子,于是声音也柔了几分,“你爸爸没事,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早点出来。案件目前处于侦查阶段,关押期间不能见家属,他很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