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太子之位失而复得的人生波澜后,有鉴于其父朱祁镇制造了兵部尚书于谦等人冤狱的教训,朱见深继位之后下令平反昭雪,并在朝廷提倡上下团结。他画有《一团和气图》,以虎溪三笑的典故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朱见深用二十三年的时光来给他的朝政描画写真,在写真集里面,他画了有恋母癖的自己,画了西厂特务、宦官弄权、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他画了一幅群丑混乱朝政图。
太子之位失而复得
瓦剌是西部蒙古民族,瓦剌先世为“斡亦剌惕”,居住于叶尼塞河上游八河地区。
明成祖朱棣曾统兵北征西部蒙古,与瓦剌人在忽兰忽失温(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大战,打得统帅马哈木大败。
1449年(正统十四年),瓦剌部落的头领也先,借口出兵,大举进攻大同、宣府、辽东、甘肃一代,势如破竹,声势浩大。
好多年没有战争了,好不容易出了这么样的大事件,朱祁镇的心痒痒的。在宦官王振的怂恿下,他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执意亲征。于是,按照皇太后的旨意,两岁的朱见浚被立为皇太子。
建功心切的朱祁镇被也先设计诱骗到了大同,破其前锋,大败在土木堡,朱祁镇被活捉,这就是著名的“土木之变”。
为免瓦剌借皇帝的名义骗开关防,更为了避免国无皇帝,于谦等大臣与皇太后商议后,决定拥立皇帝的弟弟、郕王朱祁钰为皇帝,遥尊英宗为太上皇。
于是,朱祁钰登基,改元景泰。
人家立了新皇帝,手中的朱祁镇没有价值了,瓦剌的阴谋破产,大怒之下攻打北京。京城守军在兵部尚书于谦的带领下,顽强抵挡住瓦剌的攻势。直到各地勤王部队接连赶到,瓦剌才无奈退兵。
想到哥哥要回来了,朱祁钰心里不踏实,装样子跟朝臣表示自己想退位:“朕本不欲登大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
于谦从容说道:“天位已定,宁复有他,顾理当速奉迎耳。万一彼果怀诈,我有辞矣。”
朱祁钰四周看看,说:“从汝,从汝。”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朱祁钰不断派出使者李实、杨善等人到也先部,请归上皇。
到了1450年(景泰元年)八月,又遣人前往,去讨要回太上皇朱祁镇。
也先看到被俘一年左右的朱祁镇,表现得老老实实,认为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就放了他。
朱祁镇被接了回来,性命得以保全。朱祁钰正在当皇帝开心得不得了,哪里会把皇帝的位置还给哥哥呢?舍不得宝座,舍得了哥哥!他把哥哥朱祁镇软禁在南宫看守,整整七年时光,只许他规规矩矩,不许他乱说乱动。
景泰帝既然软禁了哥哥,当然也不允许侄子当皇太子。还在1452年(景泰三年),皇太子朱见浚就被废为沂王。朱祁钰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皇太子。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朱见济在第二年就夭折了,被追封为怀献太子。这段时期,没有太子了。
1456年(景泰七年)正月,朱祁钰病重不治,奄奄一息。
大臣石亨、徐有贞一看风向不对了,就密谋叛变。他们率领兵将撞开被封闭紧锁的南宫大门,把朱祁镇给迎接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朱祁镇抬到了皇帝的宝座上面,重新披上龙袍。朱祁镇复位了!这就是明朝历史上的“夺门之变”。
既而,朱祁镇的原太子朱见浚重新被立为皇太子,并改名为朱见深。
虽然朱见深的太子之位失而复得,然而,由于幼年卷入皇位之争,他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打击,竟然落下个口吃的毛病,越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
朱祁镇重新夺回皇位,大肆封赏“夺门之变”的功臣,并且以谋逆为名,处死了忠臣兵部尚书于谦,使得曹吉祥为首的宦官逐渐得势抬头。
待到朱见深登基后,他重用李贤、彭时、商辂等贤能大臣,采取了一系列平反措施。朱见深先为于谦平反昭雪,还恢复于谦儿子的官职。另外,他以德报怨,把曾经废掉自己太子之位的叔叔朱祁钰追认为皇帝,谥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并且为他重修陵寝,获得了朝野一片称颂,个个赞许他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君王。
经筵讲学一言不发
初开经筵,首讲老师是李贤,讲的是《大学》,而后是陈文,他讲的是《尚书·尧舜》。朱见深从小就喜欢读书,且聪慧,一点就透,不久,朱见深就可以倒背如流。
1464年(天顺八年)八月初二,朱见深继位后的第一次讲学,和他的前辈一样,还是在文华殿进行。
这次讲的是《通鉴》。他还是和太子经筵的时候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听讲官们唠唠叨叨地教导,但是过了一段日子,他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愿意来文华殿的理由,不是他不愿意学习新东西,而是因为他对这一套教学方式很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经筵结束了,皇帝赐宴。讲官们在吃饭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经筵上讲的内容。可是,皇帝在心里,却不停地绞尽脑汁寻找托词,怎么样不会再开经筵。
但是,他很难办,因为后面有太后在喋喋不休地开导,外有内阁大臣坚持经筵的锲而不舍,内有司礼监太监的奴颜婢语。他被强制学习,所有的眼睛在盯牢他,逃学是逃不掉的了。
朱见深对大臣们安排的经筵讲学,竟然没有一点兴趣了。最后,黔驴技穷,他想不出来办法,就只能够采取一言不发的方式,来消极抵抗。从现在开始,他也不愿意接见大臣们了,嫌烦。
接下来的日子,是每天的日讲。朱见深慢慢地找理由逃学。夏天还好,冬天就不好了,正在暖暖的被窝里酣睡,寅时就被人叫起来上朝。上完朝还得去文华殿听讲官们唠叨。他的心里都是气。他很狡猾,顽固地消极抵抗。随便讲官讲什么,他都保持静默,既不提问题,也不表示理解了,有时候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讲官爱讲什么就讲什么。
这样的日子,一转眼就到了1470年(成化六年)。有位来自福建莆田的经筵展书官,名叫陈音,官职是翰林院编修,学问很高,还很重气节。每次开经筵,按照规定的老套路,他为皇帝展书,皇帝近在咫尺,但皇帝金口不开、爱听不听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有一天,出现了灾异天象,陈音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就借题发挥了,上疏奏本:
养德之要,莫先于讲学;讲学之功,莫切于好问。今陛下虽日御经筵,然势分尊严,上下相隔,上虽有所疑而未尝问,下欲有所陈而不得尽。愿陛下退朝之余,择一二儒臣有学行者,引至便殿,从容赐座,有疑辄问,务使圣心涣然,如天开日皎,则以之正心,正家,正百官,正万民,而亿万载太平之业基于此矣。
抬头看看皇帝,朱见深还是老表情,不待见,经筵和日讲照样一言不发。
皇帝这个态度,讲官也没有办法,既不敢放松,又不敢放学散课。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讲官们很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不坚持经筵,他们失职;坚持经筵,皇帝不搭理你。他们心里觉得皇帝已经无可救药了。
没有想到,突然间有一天,朱见深令这些饱学之士们刮目相看。事情是这样的——
转眼到了1473年(成化九年)二月,朱见深忽然间命翰林院的史官们考订《资治通鉴纲目》。这可把儒臣们喜坏了。原来,他们讲得口吐白沫,皇帝早已经是成竹在胸了,到底是皇帝,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啊,深藏不露。
朱见深要求史官们把原来插在纲目之中的后来的儒生考证、考异全部删掉,另外附上宋朝大儒王逢的《集览》和尹起莘的《发明》。这个要求与见解,叫史官们惊呆了:这样的考订,不仅是看起来很方便,也保存了基本的参考资料。这件事,不仅翰林院的编修们叫好,皇帝本人也很得意。
翰林院很快就把新编的纲目送审。朱见深很高兴,一时兴起,还动手写了一个序言,这可叫翰林院的编修们喜出望外,皇帝的文笔功夫也是了不得的!印出来后,朱见深看到了厚厚的一叠,心中高兴,又命内阁成立一个班子,修《宋元续通鉴纲目》。
四年过去了,到了1477年(成化十三年),《宋元续通鉴纲目》修成,朱见深又作了一个序言。
1479年(成化十五年),翰林儒臣编辑《御制诗集成》凡四卷出版。
皇帝不开经筵,但是自己也用“证据”证明了他不是不学无术,而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学问大家。他下旨编书,劝人向学,给经筵老师们注入了强心剂。可是经筵老师们还是不甘心,他们抓住机会,还是做皇帝的工作,要他进一步重视经筵事宜,请他回来接受教育。不然,讲官们差不多快要失业了。
翰林院有一个编修,叫谢铎,他上了一道折子,借古讽今。他说:
是书(《通鉴纲目》)师法春秋,实经世之大典,帝王之龟鉴。陛下发自宸衷,重加考定,必将日御经筵。命儒臣讲论陈列,力求善恶兴亡之大者,以为劝惩。以实见于践履设施之际,以大起治道,不为文具故事,以备太平之美观也。夫宋神宗集是书而不能讲,理宗讲是书而不能用,故不免纷乱削弱而终不能复其祖宗之盛治。
这位谢铎列举了当时的种种弊端,措辞激烈,批评皇帝没有专心致志阅读《资治通鉴纲目》这样的好书,而且也没有组织大臣们认真地讨论这部书所提倡的治国安民的道理。朱见深看了以后,没有生气,也没有表扬,不理不睬,还是以往的态度,不发言,把奏疏发给有关部门就不管了。
经筵终于开讲了,他还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创立西厂贻害社会
西厂是个非常典型的特务机构,这是朱见深的一项“创举”。这就要提到一个太监——汪直。
有一个叫李子龙的人,他在朝中培养了一些亲信,也很有威望。他专门研究旁门左道,制造了后宫里面出现的妖怪事件,每天晚上妖狐夜出闹事。太阳还没有落下,各个宫殿就大门紧锁,人心惶惶。1476年(成化十二年)七月,李子龙借助宫内太监鲍石、郑忠的帮助,进入内府,登万岁山观望,图谋不轨,阴谋作乱造反,妄想篡位,被锦衣卫及时发现,将他擒拿伏法。
种种诡异迹象的出现,使朱见深非常恐慌。在李子龙事件的第二年,他命令宦官汪直在锦衣卫中间挑选缇骑,设立西缉事厂,也就是西厂。这是针对东厂而言的,地位在东厂之上,校尉人数也比东厂多一倍。西厂的权利比东厂大,专门为皇帝调查外面的大事小情,上到官僚贵族言行举止,下到黎民百姓的心声。
汪直,是历史上有名的明朝四大权阉之一,瑶族人。明代土地兼并严重,最终流民暴乱横行。先后有荆襄刘千斤起义、广西少数民族起义等。1467年(成化三年),朱见深派襄城伯李瑾、尚书程信督师前去招讨。扫平大藤峡一战叛乱之后,俘虏了很多人,小孩子汪直就在其中。这些俘虏被带回京师后分给了各个王侯们,小太监汪直就被分配侍奉万贞儿万贵妃了。汪直从小就为人狡黠,可能是因为生平遭际,他很会看人的脸色,善长逢迎巴结,常年跟在万贵妃身边,极得万贵妃宠爱,进而也十分讨得皇帝欢心。皇帝对他信赖有加,多加提拔,他最得宠,从一个小小的太监升为七品御马监太监。
汪直人小鬼大,经常化妆,着布衣小帽,有时乘驴或骑骡子,穿梭往来在京城内外,市井之间,没有人怀疑他是贵妃与皇帝的耳目。侦查到的大政小事、街言巷语,林林总总,他都向皇帝汇报,得到了朱见深和万贵妃的信赖。
1477年(成化十三年),宪宗皇帝命汪直在西城灵济宫前面的灰场建立西厂,由汪直提督厂事。西厂的权力非常大,自诸王府、边镇及南北河道,所在校尉罗列,特务众多。西厂人数,在当时比东厂要多出一倍。东厂的太监尚铭,也俯首听命于汪直。至此,汪直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到来了。
西厂成立的当年就连兴大狱。汪直揽政期间,独掌西厂,爪牙遍布全国,任意罗织罪名,屡兴大狱,肆意横行。厮役之流的旗尉,就可以肆意凌辱大臣,上上下下一片混乱,破坏了正常的政治秩序。他们先后逮捕了郎中武清、乐章、太医院院判蒋宗武、行人张廷纲、浙江布政使刘福、左通政方贤。明代各省的左、右布政使是从二品,品秩相当高,然而西厂却可以不经皇帝同意就擅自抄捕他们。
大学士商辂、兵部尚书项忠忍无可忍。商辂向朱见深上疏,撤销西厂。在1477年(成化十三年)五月,朱见深在压力之下,万般无奈暂关西厂,汪直重回御马监。
但是,撤销西厂,万贵妃不甘心,她需要这个大特务,很重视这个难得的“人才”。于是,在一个月之后,西厂再次重开,汪直依然是领导人。马上,商辂和项忠就被报复,先后被罢免。
西厂的这次恢复,直到1482年(成化十八年)汪直失宠以后才撤销。
汪直在统领西厂期间,宦官干政,嚣张跋扈。有人攻击他用刑残暴,有人说他不那么坏,很正直。有人说他结党营私,设置西厂残害忠。有人说他带兵打仗保卫了大明王朝的边境,为人大度。总之,大家对他一直褒贬不一,孰是孰非,各执一词。
史料记载,在1477年(成化十三年)二月,已故少保杨荣的曾孙、福建建宁卫指挥同知杨华和他的父亲杨泰,横行乡里,草菅人命,无恶不作,名声很臭。于是就有不畏权贵的人举报了。
杨华和杨泰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被人举报了,赶紧进京贿赂官员大臣。
没有想到,马上就有人报告了汪直。汪直就毫不留情将他们下狱到西厂,严刑拷问之下,他们供出了许多接受贿赂的大臣。朱见深听到了汪直的汇报,勃然大怒,就将杨氏几人和收受贿赂的大臣依法处置了。一时之间,大快人心,同时西厂“权宠赫奕,都人侧目”,威望上升。
西厂重开之后,朱见深更加重用汪直,1478年(成化十四年),就是在杨华和杨泰被处死的第二年,命汪直代天子巡查边关事务,还给了他“遇事可便宜行事”的特权。汪直的权利越来越大,皇帝对他恩宠日盛。
史料记载,汪直有军事天赋。成化一朝的北方御敌,都跟他有关。每当国家有战事,朱见深就命汪直带兵前往,这导致汪直的权力越来越大。
1478年(成化十四年),北方的建州女真部落开始屡犯边境,威胁到了明朝的统治。朱见深诏令汪直训边,汪直监管指挥九边兵马,前去征讨建州三卫,这一次作战,军队大获全胜凯旋。朱见深非常高兴,赏赐汪直加食米三十六石,后总督十二团营。
从汪直开始,明代禁军专掌于内臣。汪直的威势权倾天下,与万贵妃垄断朝纲。天下只识汪太监,只知万贵妃,不知道皇帝朱见深。
1479年(成化十五年),鞑靼派军侵占了河套。朱见深马上令汪直监军,兵部尚书王越提督军务,保国公朱永为总兵前去御虏。汪直在这场战役中再次表现了他卓绝的军事才能,与王越率领精兵夜袭鞑靼军营,明军获大胜。
1480年(成化十六年),鞑靼军再次骚扰边境,汪直派兵追杀,再次获得胜利。
朱见深大喜,想要给汪直论大功行赏,可是宦官无官可升,只能加食米,宪宗皇帝便给汪直一下子加了三百石,明朝规定是二十石为一个品阶,赏赐三百石可谓开创了大明王朝的记录。
1481年(成化十七年),宪宗任命汪直为大同镇守太监,而召还京营官兵。朱见深下旨废置西厂。
1482年(成化十八年)五月,汪直上奏,左参将卢钦、右监丞杨雄等人不能御虏,以致敌寇多次入境杀掠人畜,又隐匿不报,论法当究问,并自劾不能节制之罪。
朱见深诏命将卢钦、杨雄一起执来京师,汪直误事,暂记其罪。
此时,朝中众多官员早已对汪直的嚣张跋扈有所不满,人人自危,不知道何时灾难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便纷纷上书弹劾汪直。
朱见深大怒,撤销西厂,把汪直发配到南京御马监种菜自食其力。不久,汪直病死。
后来的武宗皇帝朱厚照,也就是朱见深的孙子,效仿其做法,不但重建西厂,还增设了内行厂。
一项功绩三大弊政
朱见深有一个值得一说的政绩:安置荆襄流民。
荆襄地区群山环绕,地处湖广、陕西、河南交界处,在元、明时是一个“三不管”地区。每当灾荒、战乱,这一带常常聚集近百万的流民。
成化年间朱见深对流民的重视和安置,是因刘通、石龙起义而起。朝廷在镇压了农民起义之后,朱见深任命原杰来安抚流民,并设置了郧阳府,将流民用户籍的形式固定在当地,又设置了郧阳巡抚,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一难题。
成化一朝中,弊政甚多,其中为害较大而且对明代后来的历史发生重大影响的,莫过于西厂、皇庄和传奉官三事。
第一件就是前面提到的西厂,被朱见深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明代特务的侦察范围,从都城遍及南北边腹各地。
明代的皇帝实际上从太祖朱元璋开始,就使用识字的宦官,并委以重任。
1485年(成化二十一年),宦官的数目已经突破了一万人,宦官所带来的财政负担对于朝廷和士大夫的威胁是次要的,真正对士大夫构成威胁的是宦官乱政。典型的,当属汪直与梁芳。他们借万贵妃修建寺庙的名义,大敛民财,一面贡献给万贵妃,一面自己揣进腰包。这就不得不提到明代成化一朝的第二大弊政——皇庄。
除了西厂,建立“皇庄”也算是朱见深的“功劳”。皇庄开了明代土地兼并的先河。
1464年(天顺八年),朱见深没收宦官曹吉祥在顺义的田地,设为“皇庄”。其实,还是在仁宗朱高炽当皇帝的时候,就曾有仁寿宫庄、清宁未央宫庄。英宗朱祁镇为诸子设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而朱见深不过是把“皇庄”名正言顺了:皇庄,是包括皇帝本身、后妃、皇太子及在京诸王的庄田。皇子封地的田地,不算是皇庄。
皇庄的设立,目的都是为皇室搜集更多的钱财来满足宫中奢侈的生活。
朱见深的皇庄,遍布顺义、宝坻、丰润、新城、雄县等处。到1489年(弘治二年),他的儿子孝宗朱佑樘的时候,京畿内的皇庄已经有五处,面积近一万三千顷。
到了朱见深的孙子,也就是朱佑樘的独子,即武宗朱厚照时,他即位一个月内就在大兴县设皇庄七所,并陆续发展到昌平、真定、保定等地,十年内使皇庄的面积达到三万七千多顷。
上行下效,皇帝既然带头兼并土地,藩王、勋戚、宦官也请求皇帝赐土地,于是也就有了王田、官庄。据说,到1502年(弘治十五年),全国官田的面积达到民田的七分之一。土地兼并无疑激化了社会矛盾。例如,在京城附近的皇庄设置,就直接导致了正德年间河北霸县的刘六、刘七起义。
皇庄的管理非常混乱。一般的皇庄,都是派宦官去掌管的。
在皇庄内,土地所有权与司法权、行政权是统一的。宦官带着一群旗校兵痞,再豢养着一帮无赖打手,占土地、敛财物、污妇女,无所不为。由皇庄引发的社会问题,引起了一些官僚士大夫的注意。所以,嘉靖初年曾改称官地,但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因此,宪宗设置皇庄与民争富,毁坏了王朝统治的经济基础。
第三件发明“传奉官”是朱见深的另外一项“功绩”。
《明史》对此的简要记载是:“二月庚子,始以内批授官。”这便是“传奉官”之始。
1464年(天顺八年)二月,即位不到一个月的朱见深就下了一道诏令,授予一位名叫姚旺的工人为文思院副使。
“传奉官”是不经吏部,不经选拔、廷推和部议等选官过程,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官员。自有传奉官后,文官中竟有一字不识的,武官中竟有从来没拿过弓箭的。这一举措只是为了满足皇帝或者万贵妃敛财的愿望,却败坏了吏治。
从此,皇帝视官爵为私物。只要皇帝喜欢,传奉官随时可由皇帝直接任命。皇帝可以随意地任用官员,朱见深往往一传旨就授官百数十人,传奉官泛滥成灾。掌权的嫔妃及太监就借皇帝之名,大行私利,卖官鬻爵。
传奉官由宫中旨意直接传授,不需要经过吏部覆核。军人、僧道、工匠、画士、医官等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官职的佞幸之人,经常靠着结交宦官或者行贿的手段来谋得一官半职。
1487年(成化二十三年),在万贵妃病死八个月以后,朱见深也悲伤离世。他的任期内没有大的战争,政局算比较平稳。但是,他所管理的朝政极其秽乱,弊政横生,危机四伏,为后世留下了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