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灵魂的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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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脆弱的古城墙

古城墙是我进入西安市区最初见到的景观。生长于南方的我,见惯了小桥流水人家,那高高的古城墙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震撼!是的,在我一贯的印象中,南方几乎没有一种建筑,其气势能与古城墙匹敌的。

出于对伟岸建筑的膜拜,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因忙于编辑间的交流,无暇去西安的景点游玩,但对古城墙始终心牵梦萦。我急切希望接近古城墙,尽情感受那份磅礴。

说出来贻笑大方,由于自己的孤陋寡闻,一直认为古城墙只是一堵高墙。等到了西安后,翻阅了相关资料,才了解到那是一种误解,古城墙不仅仅是一堵墙,更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城。

这份知识的新增,古城墙在我的心目中,越发地显得巍然了!想见它的心情,显得更加急迫。

终于等到了周末,下午得以空暇,便直奔古城墙而去。经过半小时的车程,进入了西安古城区。我穿过人潮和车流,来到了古城墙边。

站立在城墙脚下,我抬眼仰望着墙身,只见青色的城砖,错落有致地交叠着,而它们的表面,由于岁月的久远,蒙上了一层浑黄,使之显得更加苍劲。

在墙根逗留许久之后,我通过那扇厚重大门,踏着被脚步打磨光溜的台阶,登上了神往已久的古城墙。我发现古城墙上面很宽,四辆马车可以并驱;黑色的墙砖用白色水泥黏和着,铺得整整齐齐;墙边设有箭垛,还有下水道,设计得极为精细。

我顺着那厚实的双墙望去,目光所及尽是大开大合的黑白交错,简单营造的大气简直到了极点,便禁不住暗自惊叹:这真是一座空中巨城呀!

在古城墙上溜达了一会儿,我站定在高高的城墙垛口前,俯瞰城墙下如蚁蠕动的车辆和人群。这使我深切地感受到,古城墙睥睨于世的气概。这时正是日薄西山时分,晚风送来了几声铁角撞击的声音。于是,我开始遥想当年帝王将相屹立于此,面对城下三军发号施令的壮观场面。

可是,这样的想象是致命的。我不经然地想到了筑建古城墙的目的。据前些日翻阅的资料显示,当朱元璋攻克徽州后,一个隐士便告诉他应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采纳了这些建议,命令各府县普遍筑城。西安古城墙就是在这个热潮中,在唐皇城旧城基础上扩建起来。

这就是说,高高的城墙之所以被建造,其用意不外乎是抵御!换句话说,它们不过是那些帝王为巩固帝业,防止敌对势力的侵犯,让子孙后代世代相袭,而迫不得已修建的产物!——它们雄壮的背后深藏着一份胆怯!

然而,可悲的是远不止这些。这被帝王赋予厚望的古城墙,最终未能遵循帝王们的初衷,在日益腐朽的政治环境里,面对那敌对势力的强劲攻势,它们竟然显得那样不堪一击!该胜利的胜利了,该失败的失败了,那些帝王创下的伟业,最终难逃灭亡的厄运。

这貌似高大而坚实的古城墙,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庞然大物!它的高大与坚实,只是人们为它的表象所蒙蔽,赋予了它太多虚拟的想象,实际上内在却是那样的脆弱!

这以后,在暂居西安的日子里,我又无数次目睹古城墙。但每一次看到它们时,我都会觉得它们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惨败的遭际!我对它们起初的那份敬仰,也就一点点地变得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