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路随说接下来的一周要去美国。
“那我可不可以回家去住?”雾茫茫问。
路宅住着虽然舒服,但是处处讲求格调,不能穿着睡衣和拖鞋乱窜,时刻必须衣冠楚楚,雾茫茫短时间内还适应不良。
路随点了点头。
雾茫茫下班刚回到自己的豪宅,路随的司机就给她来电话拿卡,说是路随让他把雾茫茫那辆跑车送过来。
雾茫茫去接了自己的名贵跑车,然后在自己久违的床上使劲儿撒了一会儿欢,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好像床和床单都没有路宅的舒服。
雾茫茫虽然标榜自己是白富美,但是也没有花五位数买床单的阔气。
不是买不起,只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养个全服排名前几位的游戏号真心很烧钱的。
雾茫茫畅快无比地打了一周的游戏,每天都可以开心地做日常,副本全打完了,还拿到了橙武。
又花钱给自己漂了个新出的全服稀有发色,走到哪儿都倍受瞩目,一群帅哥叫嚣着求包养。
这日子过得太爽心了,以至于一周以来路随从没来过电话,雾茫茫都没怎么在意。
路随本来长得就不像天天打电话的男人。
到第二周,还没有路随的消息,雾茫茫也只当他是在美国被公事耽误了,巴不得他等她这周的副本下完再回国。
这天雾茫茫的游戏正打到关键处,但手机不停地响起微信提示音,最后干脆是铃声不断。
雾茫茫只能抱歉地在游戏里划水,接起电话来。
“茫茫,你和我小叔怎么回事儿啊?”路青青的声音有些急。
“挺好的啊。”雾茫茫道,但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不会是被甩了吧?
想起来也是十天没联系过了呢。
“那怎么今天路家的宴会上,他手上挽的是林倾心啊?”路青青说话跟放鞭炮似的快。
被渣男劈腿了?
路随的格调在雾茫茫心中瞬间降低了十个档次。
但是林倾心是个什么鬼?
雾茫茫立即从游戏里切出去百度了一下这名字。
原来是东恒的当家女主播,可惜雾茫茫很少看晚间新闻。
“不过你也别急,这种宴会以前小叔也经常带旗下的女主播出去应酬的。”
资源不用也是闲置嘛。
路青青开始帮路随说话。
但那是没有女朋友的时候,雾茫茫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你去宴会了?”雾茫茫问。
“没,龙秀娟去了,在朋友圈里发了图。”路青青道。
雾茫茫突然觉得脸有点儿疼。
这前一回才刚承认了有男友,还忍不住虚荣地秀了一下甜蜜的红色跑车,今天就被啪啪打脸了,而且还是被龙秀娟这死对头。
“游戏里喊我了,回聊。”雾茫茫按黑手机,重新打开音响。
不过接下来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雾茫茫在游戏里属于傻大款的类别,操作只能说很一般,但耐不住她装备好,钱又多,下副本都是她出小药和食物,所以大家喜欢组她。
但今晚她一直失误,害得团被灭了好几次,最后连和她暧昧的团长都受不了了,委婉地说了两句。
然后大家约定明天再战,毕竟时间不早了,反正副本只要在一周以内完成就行了。
雾茫茫晚上躺在床上,有点儿伤感自己又被甩了的这个事实。
被这样无声无息地甩也不是第一次了,毕竟大家都爱面子,当着你的面儿说我们不适合总有点儿伤人。
所以恋爱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久了不联系那就是慢性分手了。
雾茫茫也没有打电话给路随确认的意思。
还是那句老话,大家都是成熟男女了,有些话何必说开。
第二天雾茫茫去单位请了年假,又在她小舅舅那里撒了一会儿娇。
虽然肖馆长平日很严肃,但他们家的下一代就只雾茫茫这一个女孩,总免不了怜惜两分,何况雾茫茫说的是为了考研。
肖森大手一挥,给她批了两个月的假,考研之前都不用上班了。
但津贴就不能发了,只有基本工资。
“没事,没事。”雾茫茫已经在网上把那辆法拉利给挂出去了。
网上眼睛毒的人多得是,还没到下班时间雾茫茫就已经收到三个买家来电了。
这车贵还是其次的,主要是定制的,这档次就高了。
轻轻松松几百万入账。
雾茫茫给柳女士的投资顾问打了个电话,转手就拿去投资了。
感谢路先生给的第一桶金。
今后但凡雾茫茫节约点,不问柳女士拿零花钱也能勉强度日了。
两个月的假期,欧洲又是淡季,雾茫茫很果断地抓起护照就飞去了英国喂鸽子。
这种说走就走的浪漫的行为必须要不停地发微博。
比如在阿尔卑斯滑雪,在意大利的酒馆和帅气的海员调情之类的。
每一张都能让追随她这个白富美的那些粉丝惊叹她生活得像公主。
公主自然需要王子来配,刚好,她新认识的男伴叫威廉。
威廉长得很帅,英国和意大利混血儿,年仅二十三岁,有七分像贝帅,穿拖鞋都能穿出迷死人的帅感。
雾茫茫喜欢他身上的海腥味儿,还有他毫不掩饰的热情。
而且这老外特别潇洒,遇到雾茫茫后,立马就辞职跟着她在欧洲到处流浪。
在罗马,他们一起去许愿池许愿,在西班牙广场对面Via Del Condotti街上的Caffè Greco喝咖啡,反正是把罗马假日的情景都演绎了一遍,雾茫茫还搞到了一套当时奥黛丽·赫本那样的裙子,本想剪个赫本头的,但实在不放心发型师的技术。
在威尼斯的邮轮上,威廉带她从员工通道去到了船头,就是泰坦尼克号里面Jack和Rose经典造型发生的那个地方。
雾茫茫以前也坐过邮轮,但都很遗憾地没到过船尖摆pose致敬。
这回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照片是威廉曾经的同事冒着生命危险用自拍神器帮他们拍的。
刚发到微博上就引来一群尖叫。
最欢乐的是在奥地利,威廉还搞来了茜茜公主和弗兰克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马车,雾茫茫试了好多次,才将鱼钩甩到威廉的身上。
一切是那么开心。
以至于假期结束,雾茫茫和威廉在机场吻得难舍难分,两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
威廉不顾一切想跟着雾茫茫回中国,但是他大学的学费贷款还没有还清,所以要继续打工,但他保证将来一定去中国找雾茫茫。
“我帮你还好不好?”雾茫茫捧着威廉的脸道。
但不管是中国男人还是外国男人,男人的骄傲都不容被践踏。
威廉有些生气。
雾茫茫让旁边的旅客给她和威廉照了个合影,pose是“执手相看泪眼”的经典分离镜头。
雾茫茫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威廉:“保重。”
雾茫茫是在最后一秒才依依不舍地入闸的。
长途飞行即使是头等舱依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空姐的美貌对雾茫茫也毫无吸引力。
她戴上耳机,打算补补眠,但是在侧头的刹那看到隔壁舱的人居然是一个熟人。
他乡遇故知,即便平日关系不好,也总是能聊上几句的。
“Knock,knock。”雾茫茫敲了敲两人中间的隔板,大约是国外待久了,淘气的时候居然说的都是英文。
那人缓缓摘下耳机,就听雾茫茫笑嘻嘻地唤道:“沈庭。”
沈庭微微侧头看向雾茫茫。
她的短发很精神,脸上容光焕发,虽然眼圈还有一点儿微微的红,但已经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刚才在机场跟小男友吻得眼泪鼻涕一包糟的女孩儿了。
顶灯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呈现一种奇异的半透明态,晶莹剔透。
雾茫茫有点儿尴尬地缩回脑袋,沈庭似乎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喜欢多话的女人。
而他们上回见面的情形似乎也不那么愉快。
“抱歉,打扰了。我只是觉得在这里遇到真是巧,才来打个招呼的。”雾茫茫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表示自己只是一个礼貌好宝宝。
当然其实沈庭身为路随的好兄弟,现在大家见面的确也是无话可说的。
雾茫茫升起隔板,因为睡意已经消失,索性将包里的考研政治拿出来,她自己也觉得醉得萌萌哒,连出来玩儿都不忘复习政治。
但政治真是个无聊的东西,因为飞机上提供网络服务,雾茫茫忍不住又刷了一下微博。
每个人都在对着她的小鲜肉威廉流口水,雾茫茫于是又上传了一张她枕在威廉的古铜色腹肌上的照片。
微信提示有私信进来,雾茫茫点开一看,居然是消失很久的真我风采。
“你和路随真的分手了?”
什么真的假的?
雾茫茫回了个“是”。
“为什么?”
为什么?性格不合呗,雾茫茫刚刚键入几个字,但转念一想,机上无聊,倒不妨娱乐娱乐。
这人这么八卦,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好了。
“不是告诉过你吗?他“那方面”的要求太强,我受不了,就分手了。”
“鬼话连篇。”
“你怎么知道我鬼话连篇?你自己亲身试过他吗?”雾茫茫撇嘴。
对方没有回答,转而又问:“你的小男友怎么样?”
“棒极了。”雾茫茫一边打字一边哼哼。
“你不是说你连路随都受不了,还能受得了你小男友?”真我风采将了雾茫茫一军。
谎言被戳穿,幸亏是在网上,雾茫茫决定果断不回复了。
“谎话精,生气了?”
你全家才是谎话精!
恼羞成怒的雾茫茫觉得还是政治比较可爱。
“路随讲究养生的。”真我风采又发来私信,“他不碰你并不一定是你不好。”
我擦!
这是什么鬼?竟然,竟然全部猜中。
养生?!
好高端的生活,雾茫茫心想,要不要再炼个丹什么的?
但转念一想,这人连路随讲究养生都知道,她都不知道呢。
雾茫茫不得不又开始猜测真我风采是谁。
应该是关系很亲近的。
朋友?路琳?助理彭泽?老管家彼得?或者是女管家安妮?
选项真是不要太多。
雾茫茫神补了一下严肃得一丝不苟的彼得对路随私生活的好奇?画风还真是萌萌哒。
不过应该不是他。
微博终于恢复了平静,但良久以后,真我风采又开始活跃。
这得是多无聊啊?雾茫茫心想。
“你短发很漂亮。”很年轻,很清纯,很让人有……
看到这句话,雾茫茫突然就往隔板看了看,然后眯了眯眼睛,应不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呢?
但是这私信的画风和沈庭是不是相差太远了?
雾茫茫偷偷地站起身,探出半个脑袋,往沈庭那边看了看,这人正在闭目睡觉,视线范围内看不到通信工具。
究竟是不是他呢?
雾茫茫重新坐好,咬了咬手指。
其实她一直倾向于真我风采是宁峥,所以跟他说话向来是口无遮拦的。
但如果换成是沈庭?
雾茫茫将脑袋在隔板上撞了撞,她被吓到了!
还是果断拉黑吧。
如果真是沈庭,雾茫茫只想说,大家都有病,这么关心路随的私生活,该不会是喜欢路随吧?
下飞机的时候,雾茫茫行李比较多,女人就是爱买买买,好在沈庭和他的大部队都是精英男士,很乐意为女士服务。
“有人来接你吗?”沈庭推着雾茫茫的行李车问她。
雾茫茫摇了摇头。
她这回国机票也是临时起意买的。
“我送你吧。”沈庭道。
虽然可以打车,但是她行李太多,好像出租车的后备厢装不下,所以只能点头。
不过既然沈庭成了她怀疑的对象,相处起来就格外的尴尬。
一路雾茫茫都不怎么说话。
沈庭话就更少。
“我短发漂亮吗?”雾茫茫在下车时,突然转过头问沈庭。
沈庭看了看道:“漂亮。”
雾茫茫仔细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面瘫的脸真的看不出底牌。
雾茫茫回到家,给柳女士去了个电话,说是等周末考完研就把礼物给她送过去。
柳女士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之后,雾茫茫叫了份外卖当晚餐,正在吃宫保鸡丁的时候听到手机响,拿起来一看却是路随。
雾茫茫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这一个多月来路随来过很多通电话,雾茫茫都没接过,不过这间接导致了她不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两天的习惯。
后来路随也就没再打来过,今天突然又出现,难道是知道她回来了?
“下来!”这一回是微博私信。
一看就知道是路随的号,名字叫:路随人茫茫。
雾茫茫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一下,轻轻将手机放下,继续低头扒饭。
他们两个的事儿都是几百年前的破事儿了,早就翻篇儿了,没有见面的必要。
但是脑子是这样想的,心却忍不住泛酸,雾茫茫吃了几口泪泡饭之后,火大地将筷子在桌上一拍。
真是没用!
雾茫茫拿手指擦了擦眼泪,哪知道越擦越多。
太没用了,都长这么大了,遇到事居然还是只会哭。
不过听说眼泪有排毒的作用,倒也不妨再流一会儿。
雾茫茫走到另一头的窗户跟前,微微掀开窗帘,低头看向大路,隐约可见有很多辆车停在边上。
雾茫茫心想,路随其实挺会哄人的,瞧这网名取的。
本来她还不确定路随见自己是为什么,但现在好像一目了然了,应该是来求原谅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下家都已经胡牌了。
再说了,路随想见她,怎么不上楼来堵人?
雾茫茫睡到半夜才想起来,她这豪宅是要刷卡才能启动电梯的。
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有些失眠。
雾茫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下面好像还停着车,她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望远镜来往下看。
有个男人正低头背靠在车门上,好像在吸烟。
雾茫茫记得路随好像是不抽烟的。
但如果他现在开始抽烟了呢?
雾茫茫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
她重新穿好衣服,灰色的加绒打底裤和灰色的套头卫衣,头发随便用手抓了两下再戴上帽子。
称不上好看。
既没有洗澡,也没有洗脸,甚至也没有刷牙。
雾茫茫就拿起钥匙和手机开始往外走。
站在电梯门口,雾茫茫有一点儿小犹豫。
她这会儿要是下去呢,会觉得自己有点儿贱。
要是不下去呢,又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
所以雾茫茫决定下去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买份早餐好了。
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一旦她走进电梯按下1之后,之后的决定权就不在她手里了。
雾茫茫走出去才发现,路边正在吸烟的男人原来并不是路随。
雾茫茫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能为自己破例,烦躁郁闷得开始用尼古丁麻痹神经呢,纯粹是她个人脑补多了。
司机看到雾茫茫出现时,有些惊讶,很快踩熄烟头,替雾茫茫拉开车门。
路随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车内灯亮起时,雾茫茫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困倦,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坐得很端正。
自欺欺人的买早餐的借口此刻已经被抛诸脑后,雾茫茫搓着手坐进车内。
突然想起了王媛。
有些事情不当面讲清楚,的确会让人产生一辈子的心结。
而雾茫茫也想知道自己被甩的原因。
“外面还好玩吗?”路随问。
“好玩,能关上灯吗?”雾茫茫问。
车内重新恢复黑暗,借着路灯的光芒,车内人的脸隐在明明暗暗处,比黑暗更忽悠人。
“你误会了一些事情。”路随道,“如果我跟你分手,我会亲口清楚地告诉你的。”
“但你没误会我……”这就是我要跟你分手的意思。
雾茫茫的高调还没唱出来,就被路随堵了回去:“你不是说如果移情别恋会亲口告诉我,分手之后才会开始另一段关系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雾茫茫顿时没了声音。
路随的一句“误会”就将她从受害者的角色扭转成了施虐者。
世界果然是没有黑白的,全凭一张嘴说。
“我是不是误会,你最清楚!”雾茫茫可不是那种孬货,没理她都要掰三分的。
“所以我清楚你是误会了。”路随道。
雾茫茫侧头看向抬起手揉眉头的路随,虽然有点儿黑但是轮廓还是分明的,这人怎么还敢做出一副是她在无理取闹的无奈样子?
“我没有误会!谈恋爱的人十天都不联系难道不是冷分手的意思?”雾茫茫几乎尖叫。
路随揉了揉耳朵:“十天都不联系为什么不是对方发生意外了呢?”
意外你妹啊?!
“但是你不仅没有发生意外,转头还抱着大美女出席晚宴呢,我没说错吧?”雾茫茫气得头顶冒烟。
“既然这么生气,当时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当面问我?”路随四两拨千斤地道。
“我可不会去自讨没趣。本姑娘档次没那么低。”雾茫茫抿着嘴将双手抱在胸前。
“你这是自卑在作祟。”路随道。
这下可点燃炮仗了:“我自卑个屁啊?我人美型靓,有知识有文化,有工作有闺密,有车有房,有爹有娘,我有什么值得自卑的?”
“劝你做人不要太自恋。”雾茫茫说得激愤,差点儿没喷唾沫泡子。
“那就是自尊太过,将自己看得太高,总是要别人去迁就你,从没想过主动关心一下别人。哪怕对方十天毫无音讯,哪怕对方死在外面,你还是照样玩游戏玩得开心是不是?”路随的语气里毫无烟火,但以他那副漫不经意的口吻说出来,格外地刺人心。
雾茫茫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一吵架她就想哭,这会儿整张脸都湿润了。
“我不跟你吵,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们好聚好散。”雾茫茫学着路随尽量让语调平静下来。
“你一句话不说就走,劈腿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现在还想好聚好散?”路随语调微扬。
原来是来算账的?!雾茫茫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气得跳了起来,一时忘了自己是在车内,头撞到上面咚的一声响。
雾茫茫恨恨地踢了前排座椅一脚,觉得连车都欺负她。
路随抬起手去给雾茫茫揉头顶,雾茫茫啪地打开他的手:“不要你,少假惺惺。”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雾茫茫也无所顾忌,指着路随的鼻子骂道:“少跟我来这一套,路随。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男人的龌蹉心思。”
“你不打电话跟我联系,反过来怪我不给你打电话。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天晚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第二天你突如其来要出差一周,事前毫无征兆,你根本就是……”
“你应该是有什么地方没想明白。出差可真是个好借口,进可攻、退可守,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可以继续当作没事儿一样把我当宠物养,要是没想明白,我就是王媛第二对不对?”
“你想得美!姐姐我不是王媛,我不在乎分手的理由是什么,大家干干脆脆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逮着我的错不放,你就算要怪,全部怪我好了,跟柳女士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要杀要剐随便你好了,我就是劈腿了,我就是移情别恋了怎么样?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雾茫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身心都舒坦了,手脚也不发冷了,连眼泪都不流了,不过这还不算完。
她这是越说越兴奋,越演越高兴,江湖大姐大上身,感觉不要太好。
雾茫茫躬身站起来,一脚踩在座椅上,摆出经典女汉子造型,一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出去,在路随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她这是戏瘾犯了,老虎屁股都敢摸两下。
反正也是死路一条,雾茫茫道:“妈咪我不陪你玩了,乖儿子。找你干妈去吧。”雾茫茫又轻轻拍了拍路随的脸。
抛下这句占便宜的狠话,雾茫茫一气呵成地转过身拉开门,想留给路随一个潇洒的背影,来终结这部电影。
但是,古话早就告诉我们,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路随翻盘是分分钟的事情。
雾茫茫感觉手臂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拉,就跌坐到了路随的身上,她伸手去推,脚也没闲着,就是空间太狭窄了,没法儿攻他下盘。
但是女人漂亮的指甲有时候也是漂亮的凶器。
雾茫茫在路随的脖子上狠狠挠了一抓,但随即路随一推一拉,雾茫茫就被压在了座椅上。
她心里想着,路随肯定练过几手。
想想也是,像他这种分分钟就可能被绑架的金疙瘩,打小肯定就得练点儿拳脚。
黑暗里雾茫茫的脸蛋被狠狠咬了一口:“想当我妈,你给我喂奶了吗?”
嘴里虽然说着话,但两个人手下一直在过招。
环境逼仄,力气又比不过路随,雾茫茫几招就败下阵来,尖叫道:“凉,你的手好凉!快拿开!”
起床套衣服的时候忘记穿内衣了,烤乳猪被捏成了烤烧饼,雾茫茫继续尖叫:“你滚,你这个流氓……”
后面的话直接被路随堵了,而且用的不是嘴巴,感觉是一团布,雾茫茫吚吚呜呜地再也喊不出来。
双手被路随用领带捆在身后,雾浓浓拿腿去踢路随,却被他直接按到了腿间跪着。
“劈腿你还有理了?红杏出墙你还很自豪是吧?”路随的话随着他的鼻息直扑雾茫茫的脸上。
不仅身体被粗暴地对待着,雾茫茫觉得自己脸也疼,耳朵也疼,鼻子也疼,嘴角也疼,脖子也疼,锁骨也疼,路随绝对是一路咬下去的。
但渐渐地,路随的动作好像就柔和了下去,雾茫茫感觉他重新抬起了头,路随的鼻尖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额头、眉心、眉梢、眼角、鼻梁、唇畔、耳侧……
雾茫茫不服输地挺腰想去去咬路随,咬死这个王八蛋算了,可是她嘴巴被堵着,呜呜呜的跟小狗儿似的,路随反而更加来了兴趣,将膝盖往她腿间再挪一寸,轻轻摩擦。
过了好一会儿,雾茫茫觉得自己身上白得都快反光了,路随才抬起头:“这下你可以当我妈了。”
雾茫茫气得眼泪汪汪的,直到路随低下头将她嘴里的手帕扯掉,在她唇上呢喃:“你别出声,仔细过路的车听见。”
雾茫茫:“……”流氓!
因为谈话被打断,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拾起来,雾茫茫的气势早就被老狼狗吃到肚子里去了。
但女人的小肚鸡肠和尖刻是自己都无法预料的。
雾茫茫整理好衣服之后,尖酸地问明显还在平复中的路随:“路叔叔你心真够宽的,这么喜欢你帽子的颜色啊?”
雾茫茫的潜台词是,别以为老娘死了一会儿就能原谅你。
“尖酸刻薄对你没什么好处,雾茫茫。”路随摸了摸被雾茫茫挠出三道血痕的脖子。
雾茫茫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路随比雾茫茫更耐得住沉默。
最后还是雾茫茫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你到底想怎样?”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女孩子嘛,就是要矫情地多问一句,必须把话说明白了。
“当时的确是我做得不对。”路随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雾茫茫准备好的刺儿没能扎出去,谁让路随认错太快了呢。
“哼。”雾茫茫只能继续高冷。
“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是有的事情没想明白。”路随道。
“是什么事情?”雾茫茫又好奇了。
“想知道?”路随低头含了含雾茫茫的耳垂。
雾茫茫慌忙地往后一缩,嘴硬地道:“我不想知道。”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手心被路随塞了一串钥匙。
“这是什么?”雾茫茫不解地看着钥匙串上雪白毛球团。
路随没说话,只是转头往后看。
雾茫茫随着路随的眼睛往后看,才留意到这车后面还停了一辆悍马。
悍马H1。外形十分彪悍,但早就停产了。
“你怎么搞到这个的?”雾茫茫惊奇地道。
“拍来的。”价格一点不比雾茫茫那个法拉利便宜。
“兜风吗?”路随问。
兜!
为了兜风,一切矛盾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但其实这货只有在不平坦的道路上开才有优势。
兜完风自然还是各找各妈,雾茫茫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立场的。
她可不承认和好了。
雾茫茫躺在床上一边把玩钥匙上的小球球,一边回想路随的话。
她问他就一点儿不介意她和威廉的事儿吗?
路随怎么说的来着?
就当他们是真的分手了,她重新交了男朋友,现在他们算复合?
嘴皮子真是厉害,上下这么一番,说劈腿的是他,说不算劈腿的也是他。
雾茫茫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简直是被路随牵着鼻子走。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又有点儿舍不得路叔叔口才好。
爱情和其他东西不太一样,当它云山雾罩、乱成一团麻的时候,其实最让人沉迷。
所以暧昧其实比“你爱我我也爱你”更让人着迷,很多人总是不停地在寻找暧昧,反而对确定的关系感觉平淡乏味。
雾茫茫这会儿就是身在云山里,拿不准路随的意思。
雾茫茫睡了个大懒觉,起床时已经可以吃午饭,日历上标记着今日是圣诞前夕,雾茫茫仓促回国也是不想在国外感受他们的节日气氛。
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今天手机似乎太过平静,微博也没什么新鲜事儿,雾茫茫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出国前被她删除的微信还没有重新装上,所以手机才这么安静。
雾茫茫在App Store的图标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点击进去。
后天就是入学考试的时间了,不能再分心。
刚说不能分心,就有路随的电话进来,雾茫茫将手机调成静音,假装没听见。
此时不矫情更待何时?
而且雾茫茫多少猜到了一点路随打电话的原因,今天可是路园的圣诞晚宴呢。现在想起她了,怎么不去找女主播了?
听到门铃时,雾茫茫从猫眼里望见路随,对他能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很惊讶,想必是吸取了昨晚上不了楼的教训了。
雾茫茫开门出去,当着路随的面儿将身后的门拉上,什么意思就很明确了。
“怕我?”路随嘴角翘了翘。
雾茫茫脸一红,其实多少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她对自己的自制力没那么自信。
“吃饭了吗?”路随又问。
雾茫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路随手里还提着打包的饭菜,包装上印着饭店的名字,不太熟,但能让路先生看上眼的,肯定不难吃。
雾茫茫吞了口口水道:“我不饿。”
“要不要出去走走?”路随又问。
“我要复习。”雾茫茫果断拒绝。
“政治老师我早就帮你找好了,明天让他过来帮你突击一天。”路随道。
雾茫茫撇嘴道:“一天能有什么用?”
“他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一天的时间正好考验他的能力,你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路随道。
雾茫茫垂下眼皮想了想,右手不停地上下摩挲自己左手的手臂,最后道:“无功不受禄。我想我不能接受。”
就好像昨天那辆悍马一样,雾茫茫最终还是把车钥匙还给了路随。
“那好吧。”路随点点头,转身去按电梯。
雾茫茫看着路随走进电梯,这个人也真是的,也不说把打包的饭菜留下来,而且说走就走,求复合的诚意完全看不见。
关上门后,雾茫茫心里凌乱得像被拖拉机碾压过的淤泥,政治题是看不下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微信重新加载。
里面的世界并不会因为她消失的这一个来月就不转了,闺密的火爆消息都轮了好几轮了,雾茫茫被甩的那点儿破事已经“石沉大海”。
最近一轮的话题是龙秀娟在那里秀她今晚圣诞晚宴要穿的裙子。
女人就是这样,对美美的衣服没有抵抗力,对可以穿这种美美的裙子的宴会也超级向往。
雾茫茫本来打定主意今晚绝对不会当路随的女伴的,但是人家路随一句都不提,她这会儿又觉得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值。
尤其是在见到了龙秀娟的嘚瑟之后,她还真想挽着路随的手去打打龙秀娟的脸。
雾茫茫赶紧捂住脸,太虚荣了,要不得。
到晚上六点的时候,路随还没有任何电话或动作,雾茫茫算是彻底死心了。
心里将全世界的男人都总结了一通,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昨天晚上路随敢情是专程跑来占便宜的吗?
雾茫茫收拾心情,打开电脑,准备去忽悠一下游戏里的小鲜肉。
门铃响的时候,雾茫茫还以为是路随,她心里嗤笑,这人真当她没有脾气没脑子好忽悠是吧?
雾茫茫凶神恶煞地站到门边,从猫眼看出去,结果却发现门外站的是柳女士。
心里说不上是失望呢还是失望,反正堵得心慌。
打定主意不想原谅路随吧,又希望路随继续上门来找气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