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戏剧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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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茫茫,你不开心

第二天雾茫茫本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但因为政治辅导老师觉得时间紧任务重,不到八点就已经到了路宅。

雾茫茫只能和吴用重新约时间,正巧吴医生要跟女友共度圣诞,真是求之不得。

中间辅导的空档,雾茫茫跟四十多岁的辅导老师进行了短暂的交流,这位老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收益以及受欢迎程度。

雾茫茫问过他的大致年薪后,都生出了一种想改行的冲动。

总之这位考试技巧国际一流的老师,绝对不是今天去请,明天就能空出时间的那种小人物。

这一天雾茫茫肯定是受益匪浅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路随问及雾茫茫的进度,雾茫茫刨着饭没抬头地说了声“谢谢”。

虽然按照雾茫茫的脾气,肯定是嫌弃路随这种“不问自给”的霸道行为,但她的确是从中受益了,又不好意思责怪路随。

这个人向来是不管你怎么想的,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他就得做或者逼着你去做。

吃完饭,雾茫茫蔫耷耷地走到客厅坐下。

客厅里充满了节日气氛,到处挂得红红绿绿的,一派欢乐祥和。

圣诞树格外的高大,都快顶到天花板了,雾茫茫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圣诞树下多了许多的礼物盒子。

粉色、蓝色、绿色,全系着缎带,一看就是给她的。

雾茫茫转头去看路随,路随偏了偏头示意她随意。

雾茫茫立即跪坐到地上开始拆礼物。

文房四宝俱全,从钢笔到日记本应有尽有,还有一台新的笔电,当然也不乏衣饰。

百万级的首饰也就路先生有这种手笔,随随便便就扔在地上。

雾茫茫手酸地拆完所有礼物后,细细数了一下,路随至少送了她十顶不重样儿的帽子。

雾茫茫摸了摸自己因为长长了而略显土气的头发,转头去看路随,他是委婉地暗示什么吗?

“什么人帮你挑的礼物?这么不尽心,商场里除了帽子就不卖别的东西了?”雾茫茫挪了挪身体,半跪着坐到路随面前的地毯上。

“小姐不喜欢?”一旁侍立的彼得上前一步道,“昨天我和少爷逛了一下午的商场,每一样都是少爷精心挑选的。”

雾茫茫抬眼看向彼得,这位管家即使立在你旁边,都有本事把自己站成贴墙的一幅画,以至于雾茫茫经常忽略这位尽职尽责的管家。

雾茫茫笑着看向路随道:“姑父,我觉得你应该给彼得涨工资了。”

路随揉了揉雾茫茫的头发:“每年都涨的。”

雾茫茫靠坐在路随的腿上,拿手指绕了绕头发:“你对我的短发有意见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你自己好像有意见。”路随道。

怎么看出来的?

雾茫茫的发质很不错,她自己很少烫染,一般都是直发。

但留过头发的都知道,直发不长不短的时候最难看,即使像雾茫茫这样漂亮的,也拉低了颜值指数。

这时候如果烫一下,大概会好一点,可惜雾茫茫舍不得。

雾茫茫心惊于路随的细心:“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前臭美的时候,每十分钟必然要动一动你的头发,现在不会了。”路随道。

这样也可以?雾茫茫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些小动作。

“而且以前但凡路过反光的地方,你都会下意识地停下来照一照,现在也不会了。你全身上下没什么改变,唯独头发动了,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不满意现在的发型。”路随道。

“你其实可以改行的,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名侦探了。”雾茫茫赞叹道。

雾茫茫当着路随的面儿试戴了所有帽子,居然每一顶上头都很好看,路先生的品位还是很不错的。

老彼得站在不远处,看着路随和雾茫茫说笑,不由抹了抹眼睛。

以前过节可没有这种节日气氛,路宅还是在上一任主人离世后,第一次重新有圣诞树呢。

再晚一点儿,路随移驾去了书房,雾茫茫也被他提溜到书房,她都习惯了。

她有种感觉,路随患有陪伴饥渴症,仔细思考的话,他除了洗澡和上厕所,似乎都喜欢把她搁在眼前。

雾茫茫将刚才拆封的礼物在路随的书房地上铺开,很辛苦地把logo尽量做到显眼,然后侧躺在中间让路随给她拍照。

雾茫茫把照片和刚才圣诞树下没拆封的礼物照片一起发送到朋友圈,还有微博——去拉仇恨。

“拆礼物拆得手软,怎么破?”

这么胡闹,就够雾茫茫兴奋地玩上一个晚上了。

“下次能不能不要玩这种老店私人定制?”雾茫茫刷着朋友圈埋怨路随。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价格和来历。

所以她宁愿要一个四万的大牌手镯,也不要一只百万级的看不出来历的手镯。

但从后来雾茫茫陆陆续续收到的来自路随的礼物来看,他显然是不会听她的话的。

“明天考试,我准考证还在家里呢。”雾茫茫刷够了朋友圈,突然抬起头看向路随。

“让安妮去你那儿拿就行了。”路随似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雾茫茫站起身:“不行,我得回去。你这儿离市区太远了,我明天考试起太早精神会不好的。”

路随静静地看了雾茫茫三秒钟,点头道:“也好。”

上车的时候,雾茫茫看见司机将路随的行李箱放入后备厢,她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于是雾茫茫很委婉地对路随道:“其实呢,我不太喜欢别人去我家,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对吧?”

“嗯。”路随敷衍了一声。

但雾茫茫看他老神在在,一点儿异样表情都没有,就知道这人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其实是这样的,人和动物都一样,都会有领域行为,一旦自己的领域被人侵占了,就会引发各种不适或者斗殴,我就会觉得好像脖子被人掐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就是这样。”雾茫茫做了个自己掐自己脖子的动作,另一只手把鼻子也捏住了,表示呼吸很困难。

“我可以送你一个氧气袋。”路随道。

雾茫茫顿时泄气,拿手指戳了戳路随的脸颊道:“你不要装傻。”

路随拿开雾茫茫的手握在手心里:“下次不想我做什么,不要这样直接拒绝,会引起我的好奇心的。”

路boss已经摆明了对雾茫茫的私人领域很好奇,所以雾茫茫可以说是被押解着走到家门口的。

“开门啊,愣着干什么?”路随搂着雾茫茫的手掐了掐她的腰。

雾茫茫按下密码,输入指纹,然后恶狠狠地回头对路随道:“你是不受欢迎的,你这个强盗。”

路随一脸的无所谓,骂他是强盗的雾茫茫也不是第一人了。

“你喜欢这种装修风格?”路随扫了一圈雾茫茫这套中式装修的房子。

雾茫茫不答话,先去冰箱取了冰牛奶来压惊。

等她喝完到处去找路随的时候,发现这人正站在自己卧室里。

“给我腾一个抽屉出来装东西,还要空出一个衣柜。”路随道。

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雾茫茫心忖。

“就住一个晚上,你带那么多东西来干吗?”雾茫茫不客气地问。

“有备无患。”路随回答得很自然。

“这里没有客房,你看上哪张榻随便挑一张就行了。”雾茫茫道。

中古建筑最不缺床了,哪儿都能躺。

“嗯。”路随点点头。

这出乎了雾茫茫的预料,自从路随改了网名之后,雾茫茫就觉得自己窥破了他的龌蹉心思,本想着他肯定要赖在自己卧房的,哪知道路随轻易就点头了。

多少让雾茫茫有种战斗力没有得到纾解的空虚。

路随随手打开雾茫茫的衣橱,看着里面古香古色的衣裙问道:“听说古人穿袴,你穿这些衣服的时候是不是也是穿袴?”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调情啊。

这袴,就是没有腰没有裆的裤子,说白了就像两只长袜子套在脚上,十分透风。

雾茫茫没想到路随会知道“袴”,看来上历史课时没少读课外书籍啊。

雾茫茫上前一步,当着路随的面儿关上衣柜:“你别做梦。”

路随笑出了声,低头在雾茫茫耳边吹气道:“我做什么梦了?你又知道?”

想比谁更不要脸是吧?

雾茫茫用手轻轻推开路随的脸,然后打开另一边的衣橱,清一色的中古式内衣,当然有袴,也就是俗称的“胫衣”。

由白色的薄薄的绫罗制成。

然后雾茫茫拉下路随的脖子,学着他吹气道:“妾身我晚上就是穿这个睡觉的。”

“别矫情。”路随不客气地拉开脖子上绕着的雾茫茫的手,“我去洗漱。”

雾茫茫气得在背后跳脚,这个人就是他逗你就行,你逗他就是矫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雾茫茫本来还期待一点儿激情戏,结果路随在榻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半分没有夜闯香闺的冶艳绮思。

而雾茫茫呢,则是因为没有机会狠狠地羞辱对方以发泄自己被欺负的憋屈,所以辗转反侧,心里觉得路随这种没情趣的男人真是谁摊上谁倒霉。

早晨起床时雾茫茫毫不意外地发现鼻子上多了一颗痘痘。

吃早饭时,雾茫茫总觉得路随有意无意地在瞟自己的鼻尖,于是出门时不仅戴了帽子,还戴了厚厚的围巾,以及口罩。

一副重感冒病人出行的模样。

鉴于路随六点钟就把她从床上挖起来,雾茫茫出门的时候不过才七点,虽然考点附近有点儿堵车,但雾茫茫一点儿都没迟到。

尤其是校内停车场后来供不应求,雾茫茫看到那些人开着车到处乱窜时,别提多高兴了。

“要不要给你拍张照留作纪念?”路随问。

雾茫茫的五官如今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纠结地想了三十秒,然后听见路随说:“可以用美颜相机把痘痘去掉。”

雾茫茫恼怒地扯掉围巾,她今天早晨的遮瑕膏全都白用了。

“我让刘姐给你煲了清热去火的汤,等你出考场就能喝了。”路随道。

如果路随的手指没有摸她的耳垂的话,雾茫茫大约会觉得路随十分贴心,但这会儿总觉得他是在耻笑自己。

考场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路随是不能进入考试的大楼的,所以雾茫茫走上阶梯后回头向路随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她看到路随抬起手,手背向她随意地摆了摆,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中考。

当时别的孩子都是父母陪考,雾茫茫则是被司机送到学校的。

虽然并不影响什么,可是看到别的孩子和父母挥手告别时,还是会忍不住嫉妒。

雾茫茫转身跑到二楼,从露台探出身去,看到路随依旧站在教学楼下,手揣在大衣兜里,把周围女孩子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毕竟帅哥嘛看看总是养眼的。

雾茫茫又兴奋地朝着路随挥了挥手臂,脸上咧出大大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耀眼。

路随只好又朝雾茫茫摆了摆手。

雾茫茫跑到三楼的露台,又探身去看路随,顺道送了一个飞吻给他,到四楼的时候韩剧女主附体,双手合拢比了一个心吹给路随。

看得路随连连摇头。

虽然今天有太阳,但是教室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雾茫茫久别校园,没记起这一茬来,所以只能一边抖脚一边答题。

等考完试,她都已经冻成狗了。

雾茫茫一边从楼上跑下去,一边开手机给路随打电话,电话刚拨出去,就看到路随正站在大楼外面,从人群里找她。

雾茫茫冲出去就抱住路随的腰喊着“爸爸”。

路随的身体明显一僵。

后面路过的人其实都在留意这对颜值惊人的“父女”。

有人神色平静,只是觉得这家爸爸也太宠女儿了吧?都考研的大闺女了,居然还接送考试。

雾茫茫是不管这些的,她只觉得高兴,高兴,还是高兴。

踮起脚在路随的嘴上亲了又亲。

顿时所有人都露出一种“哔了狗”的表情,有人眼疾手快地无声地按下手机快门儿。

某个群里或论坛里大约会出现“开眼界了,父女当街亲吻”的帖子。

“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了。”雾茫茫道,“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

“在车里打了几个电话。”路随道。

他伸手去拉雾茫茫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冷?教室里没有空调吗?”

“没有。”雾茫茫道,“大学教室的条件还没有我们高中好呢。”

雾茫茫在原地跳了三下:“中午我们吃什么?这附近有你吃过的小店吗?”

“中午我让刘姐送餐过来,以免你万一吃坏肚子影响考试。”路随牵了雾茫茫的手上车。

车里因为没人,所以没开空调,路随将雾茫茫的鞋子脱下来,让她把脚伸到自己怀里。

雾茫茫被这待遇给镇住了,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正在打电话的路随,心里赞叹路先生追女人的手段,她重新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也不算冤啊。

车子发动,停在学校旁边的一家宾馆楼下。

“先上去休息一下,我订了房间,今晚就住这边,明天你就可以晚点儿起床了。”路随道。

“那昨天为什么不来这边?”雾茫茫问。

“你昨天不是闹着要回你那儿吗?”路随反问。

雾茫茫再缺心眼儿也是知道学校附近的宾馆这两天肯定早就预定满了,虽然路随手眼通天,但应该还是提前预定好的。

所以,他昨天是故意的吧?

就为了进驻她家?

一进房间,雾茫茫就从背后抱住路随:“我们这算是大白天来开房对吧?你居心不良。”

路随轻轻掰开雾茫茫的手,往旁边让了让,雾茫茫才看清楚套房里老彼得和安妮都在。

雾茫茫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绷不住。

“去洗手吃饭吧。”路随道。

雾茫茫立即应了一声。

午休时,雾茫茫发现酒店的床单似乎换成了路宅用的那个颜色和牌子,看来路先生的怪癖也不少。

两天考试,每一场考完,路随都在场外等雾茫茫。

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正在下雨,天气预报是雨夹雪,呵气如云,比下雪天儿还要阴冷。

多数考生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雾茫茫的优越感那就别提了。

“不是跟你说别等了吗?”雾茫茫状似抱怨地道。

“如果我真的不等,你确定自己不会翻脸?”路随拉过雾茫茫的手帮她暖着。

“当然不会。”雾茫茫坚持。

信这话的那都是没谈过恋爱的男人。

“走吧,晚上姑姑请吃饭。”路随口中的姑姑就是路嘉楠,本来是说前天一起吃饭的,但是为着雾茫茫考试,所以推迟到了今天。

雾茫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又用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这两天临时抱佛脚,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期末考前的状态,头发这会儿正土得掉渣地用小夹子夹着以防刘海垂下来遮挡眼睛。

总体来看,俨然一逛菜市场的中年大妈的打扮。

“我就这样去啊?”雾茫茫一脸“你还不如劈死我”的表情。

“我连头发都没做呢。”但是现在开始做头发,肯定时间不够,“不能约明天吗?”

路随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你这样更有居家的气息。”

雾茫茫眨了眨眼睛,以她中人之姿的智商居然没弄明白“居家”这词的褒贬。

因为考完试本就比较晚了,加上又塞车,雾茫茫半路想下车弄一件衣服都不能,只能穿着雪地靴去见路嘉楠。

路嘉楠看到雾茫茫的时,忍不住拿眼睛刮了一下路随。

这小姑娘生得真的嫩,虽然年纪应该也不算太小了,但看着真是太可口了。

身上穿的衣服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即使这样你都觉得顺眼、漂亮。

是老天格外厚爱的美人。

真亏路随下得了口啊。

路随对着路嘉楠望了回去,意思是你别被这丫头片子的外表给骗了。

当初雾茫茫的五颜六色成功欺骗了路随。

这会儿她开始装纯又欺骗了路嘉楠。

但是雾茫茫不装纯不行啊,对方是路随的长辈,路随父母已经去世,对雾茫茫来说,见路嘉楠就跟见家长没差了。

“本来前几天就想请你的,听路随说你在考试,就改到今天了,你这是考什么呢?”路嘉楠微笑着问。

考研这事儿真不丢人,甚至也算长脸吧,但是在路嘉楠面前,雾茫茫总觉得有点儿难以启齿。

路家人可都是国外一流名校出来的。

“考研。”雾茫茫道。

路嘉楠笑着哦了一声,片刻后才又补充道:“挺好的,读书养性。”

接着路嘉楠又问了雾茫茫的专业,听了之后笑容亮了不少:“这样的专业的确只能在国内读。下周刚好有个这方面的新年拍卖会,茫茫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参加。”

路嘉楠一直在将话题向雾茫茫熟悉的地方引,雾茫茫很感激。而她的丈夫也就是路随的姑父姓陈,叫陈树铭,生意做得很大,但人特别儒雅温和,且不失幽默。

席间谈笑风生,连路随脸上都一直带着微笑。

男人聊的话题无非是经济、政治,以及未来的发展局势。

虽然以陈树铭讲话居多,但雾茫茫听得出他似乎特别在意路随的观点。

当然这样的家宴难免会提及各路亲戚,雾茫茫才知道路随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如今正在出国访问,另一个远嫁海外,当然也是强强联合。

路随还有一个姐姐,也是嫁到了国外,对方的家族连雾茫茫这种不关心政治和经济的人都听过。

雾茫茫越听就越觉得自己像灰姑娘。

其实这些都还是只是路家这边的亲戚。

至于路随外家的亲戚,今晚居然也碰到了一位。

那位是听说路嘉楠和路随一块儿在餐厅用饭,主动过来的。

“你小姨刚好也来这边吃饭。”路嘉楠在侧耳听了侍者的话之后对路随道。

路随的小姨雾茫茫在舞会上见过,不过她的女儿雾茫茫印象更深刻一点儿,毕竟他们在游艇上还曾见过。

祝馨入座后,对雾茫茫的态度并不友好。

其实也不怪她,雾茫茫自己都有一种孔雀进了凤凰群的感觉。

“上回在游艇上,你不是沈庭的女伴儿吗?”祝馨很不客气地问道。

“馨馨。”孟俞低斥了一声。

沈庭和路随的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女友是好兄弟前女友的事儿听着就硌硬人。

可惜这话题似乎不够劲爆,在场所有人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雾茫茫碍于路随的面子,想回应祝馨来着,不过路随先开了口:“小姨今天约了人在这里吃饭?”

孟俞很识趣地笑了笑拉着祝馨起身:“嗯,你姨夫等下也过来,约的是浩明他们一家谈婚事,我们先过去了。”

路随点点头。

“馨馨这孩子被孟俞给惯坏了。”路嘉楠在母女俩离开后点评了一句安慰雾茫茫。

雾茫茫走出餐厅时,忍不住呼吸了一大口,这种被路嘉楠捧着照顾的感觉,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实际上,雾茫茫很快就更进一步地领悟到了这一点。

和路随谈一场随随便便的恋爱似乎挺轻松的。

但事情从圣诞晚宴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邀请帖雪片似的纷至沓来。

而路嘉楠更是长时间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

让雾茫茫有一种正在上一对一的豪门新娘辅导课的感觉。

路嘉楠和路随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表面上对你什么都满意,然后阴着玩儿手段改造你。

偏偏这种情况,路随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因为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社交圈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样。

路随忙着骑马、打球、海钓、打牌……

而雾茫茫则要参加各种沙龙,出席拍卖会、画展,更是被路嘉楠举荐为某妇女慈善基金会委员。

下一步路嘉楠让她务必要进入什么艺术品什么理事会。

总之不过几天工夫,雾茫茫的头衔就多了好几个,忙碌于做头发做脸和各种应酬之间。

雾茫茫感觉自己忙碌的程度已经不亚于******了,并深感即使将来路随出轨,在家里养一大堆小老婆,她也不会有精力管他的。

因为路夫人更像是一份高薪而高压的职业。

所以元旦一过,雾茫茫就迫不及待地销假上班。

有了对比之后,她觉得这种朝九晚五让你有双休作为盼头的工作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好的职业。

连聂晶晶女士都变得可爱了许多,因为她找茬的手段太低劣了,当雾茫茫见识过高端绿茶、白莲之后,只觉得聂晶晶直率得可爱。

路随元旦后飞去了南非,一走就直到新年临近才回来。

雾茫茫没想到的是,她上班之后,路嘉楠也没放过她。

晚上居然还得从零开始学法语和西班牙语,这是路嘉楠给她请的老师,据说今后还要学日语、德语之流。

周末有各种礼仪、插花、绘画课程,无须精通,但一定要会欣赏。

即使柳女士想见雾茫茫,现在都得先和Cathy预约时间。

忘了说了,Cathy是雾茫茫的新任助理,什么都管的那种。

Cathy手下还有两个小助理,再加上女仆安妮,雾茫茫现在出门一辆车都装不下了。

然而路随每次打电话回来,都短暂得不得了,好像总有人找他。

以至于让雾茫茫生出一种,要男人有个毛用的感觉。

这期间雾茫茫见过吴用一次,这还是她从Cathy的日程表里硬抠出来的时间。

到了吴用那儿,雾茫茫什么也没做,就单纯地睡了一觉。

“我想我今后不需要来咨询你了,吴医生。我现在睡眠特别好,站着都能睡着,很久都没犯病了。”雾茫茫道。

在女人巨大的虚荣心支撑下,雾茫茫绝不可能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女人的面发疯。

“茫茫,你不开心。”吴用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

雾茫茫想了想然后道:“我要是跟你说,我现在没时间关心自己开心不开心,你信不信?”

“想起来也真好笑,原来忙碌真的是疗伤的最好方法。”雾茫茫喃喃道,“到今天我才明白,小的时候为什么总感觉我爸爸妈妈那么忙那么忙。”

“你圣诞前夜那天哭着打电话给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吴用明显地感到当时雾茫茫已经崩溃,但隔日她就和护士改了预约时间,直到今天才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出现。

“没什么,当时觉得我男朋友好像要跟我分手,有点儿接受不了,后来又和好了……你知道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分分合合。”雾茫茫说得十分的无所谓。

吴用心里却浮起了巨大的担心。

当初雾茫茫的那段初恋是她病发的导火索,之后雾茫茫的丰富恋爱史吴用也算知道一些,但没有一段曾让她有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而且对方仅仅只是好像要分手。

“安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雾茫茫站起身安慰吴用,“不是他有多特别,只是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腊月二十七这天,让雾茫茫产生不好联想的路先生才在把五大洲几乎都飞遍之后回到本城。

抵达时间是凌晨一点,雾茫茫坚持要亲自去机场接路随,而且还订了一束巨大的红玫瑰花束。

雾茫茫抱着玫瑰花,能把她整个人都遮住。

路随在到达出口看到雾茫茫朝他猛摇花束的时候,生平第N次产生一种无奈感。

这N次全是因为雾茫茫。

雾茫茫跑到路随跟前,将玫瑰花献宝似的递到路随的手里。

路随接过来礼貌地闻了闻:“很香。”然后转手递到了助理手中。

彭泽实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因为他一路走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看他,似乎都在说:看,这个人好傻。

而雾茫茫在路随的怀抱空出来之后,立即热情地扑了上去,抱着路随的腰嚷道:“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都想得发疯了。”

旁边跟着路随出差的公司下属全都是一脸“我好想看但又不敢看”的纠结。

路随是有心想推开雾茫茫的,他并不习惯这种人前的热情表达。

但是因为雾茫茫的话太可心了,这会儿推开她也太打击人了,路随只能抬手拍了拍雾茫茫的背:“好了,我回来了。”

雾茫茫感觉出了路随的僵硬,也轻轻感觉到了他的挣扎,然后她双手抱得更紧地抬头看着路随。

路随低头看见雾茫茫嘟起的红唇,唇彩的化学香气升腾而来,他为难地低头快速碰了碰雾茫茫的嘴唇。

雾茫茫干脆将路随的脑袋往下一拉,在他脸颊上吧唧吧唧左右开弓地亲了两口,印上了完美的唇印。

然后在路随用冷气场碾压她之前,雾茫茫果断退后了两步,从手包里拿了纸巾递给路随,示意他自己擦一下。

彭泽等人憋笑憋得被口水呛住,全部人都在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接机大厅里好几对儿小情儿久别重逢,隔壁那对亲得都快现场表演了。

就路随他们这种人一直死端着,雾茫茫撇撇嘴,觉得路随身上大概是演不出小别胜新婚这种戏码了。

一上车,雾茫茫就忍不住对着路随大吐苦水。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你姑姑这一个月是怎么折磨我的吗?”雾茫茫道,“我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她给我请了……”雾茫茫掰了掰手指,“五、六、七,八个老师!”

“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学走路、学吃饭,我这到底得是有多差啊,连这些都要从头学。”

雾茫茫几句话下来已经翻了五个白眼了。

“还有两门外语老师,据说我需要精通五门外语。最离谱的是,居然还给我请了记忆训练师,帮助我记人脸。”

“这说明姑姑很喜欢你。”路随一句话就帮雾茫茫收了尾。

说真的,雾茫茫特别失望,大概是期望值太高了。

亏她今天还坚持来接他,想让他感受一下爱情的温暖。

她以为路随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就算没有至少也应该宽慰一下自己。

但路随的态度已经明确地告诉了雾茫茫,他是希望她接受这些东西的。

雾茫茫对自己说,她应该高兴的,路随对她是玩儿真的呢,不然路嘉楠吃饱了没事干来当她的新娘导师吗?

可是对雾茫茫来说,她只是想谈一下恋爱而已,路随怎么能直接就跳过了这一步,而让她直接进行新娘考验呢?

“很累吗?”路随揉了揉雾茫茫的头发,她的发质很软很滑,摸起来像丝绸一样,路随很喜欢。

雾茫茫有些委屈地道:“我不喜欢那样。”

雾茫茫虽然喜欢在网上晒富,但实则对什么宴会、沙龙之流一点兴趣没有,还不如窝在家里打游戏呢。

路随看着雾茫茫的眼睛不说话。

她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求人的时候透着薄雾,仿佛找不到路的孩子,在恳求别人带她找到正确的路。

“但这些事是你以后少不了要面对的。技多不压身,你好好跟着姑姑学吧,她教不了你多长时间的。”路随道。

雾茫茫心里一阵烦躁,真是受够了路随和路嘉楠这种“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眼神。

雾茫茫的脑袋擦过路随的胸膛,歪倒在他腿上,带着假哭腔道:“就不能不学吗?”

路随又揉了揉雾茫茫的脑袋,像安抚受伤的小狗。

雾茫茫搂着路随的腰抬头看他:“将来我们要是分手了,我这些罪不就白受了吗?”

“别瞎想。”路随拍拍雾茫茫的脑袋。

雾茫茫果然是个傻子,听到一句“别瞎想”还真就不瞎想了,毕竟她这只是甜蜜的小抱怨。

路夫人可是很抢手的职业。

但仔细一想,路随其实什么都没说。

路随一回来,雾茫茫就有一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蹭着他的胸膛问:“你想不想我?”

“想。”路随搂住雾茫茫的腰,怕她这么动来动去把腰闪了。

哼,这么久没见,他就不知道说几句好听的,一句“想”就想把她打发了?

雾茫茫没理他,将头靠在路随的肩头坐好。

尽管堵着气,但是一点儿不影响雾茫茫的睡眠。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晨。

柔软的枕头她蹭了又蹭,但是安妮为了能让她多睡会儿,已经是每天晚叫醒她二十分钟了。

雾茫茫靠坐在床头,阿依达以极其扭曲的姿态给她弄着头发,而她则在床上安静地用着早饭,顺道拿起手机看看今天的热门消息。

网上没什么热点,闺密群也悄无声息,唉,无聊的一天。

雾茫茫下楼的时候,路随正坐在餐厅里,看她过来,吩咐安妮道:“从明天开始,小姐的早饭都在餐厅用。”

雾茫茫心里不忿,她的二十分钟睡眠不见了。

“你不用倒时差吗?”雾茫茫问路随。

“不用,今天要去公司。”路随起身朝雾茫茫走来,在她额头亲了亲,“要是觉得累,就别去上班了。”

雾茫茫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路嘉楠已经无数次暗示过了。

这就是阶级差异。

在雾茫茫的阶级里,女人上班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不图赚多少钱,只为了有个工作消遣时间,也不至于将来嫁了人被男人拿捏经济权。

但是在路家这种阶层,他们巨额的财富都是靠继承得来的,工作似乎是让人十分羞耻的事情。

当然雾茫茫也理解,他们不工作都已经十分忙碌了。

“可是我喜欢我的工作。”雾茫茫道。

“你不是喜欢赖床吗?今年冬天又特别冷,等过了年就可以开始准备面试了。”路随道,他的话看似建议,但是雾茫茫听得出他的坚持。

“再说吧,反正再有两天就过年,也不急在这一时。”雾茫茫打算用“拖”字诀。

路随点点头。

雾茫茫踮起脚在路随脸颊上亲了亲,然后开始往外走。

安妮提着她的手包跟在后面,Cathy正等在门边,一见到雾茫茫就自动跟了上去:“雾小姐,今晚是路氏的尾牙宴会,您的礼服已经送到酒店了。”

说到这儿Cathy顿了顿:“造型师整个下午都会在房间等您的。”

这位助理不敢说让雾茫茫翘班,只好委婉提示她。

尾牙宴是这边特有的习俗,说白了就是商家的年终总结,相当于是年会了。

因为路随一直出差在外,路氏的尾牙宴才推迟到今晚的,雾茫茫这个女朋友当然是应该出席的。

雾茫茫心想,她这辈子参加的宴会都没赶上这半年多,真是烦躁,太有钱人就是屁事儿多。

“哦,那就让他等着吧。”雾茫茫应了一句。

想让她辞职、想让她翘班是吧?偏不。

雾茫茫的青春叛逆期就一直没过去过。

坐在车上,雾茫茫还在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路氏的尾牙宴,路随都不用开口邀请自己了,这老夫老妻的架势可真足,如今但凡有事儿,都是Cathy捧着日程表来找自己。

今天雾茫茫到底还是没翘班儿,一月份她破天荒地得了全勤,这可真不容易,打从雾小姐上班那天开始,她就没拿过这个奖。

下班时分,雾茫茫带着气势汹汹的Cathy、小助理和安妮抛弃豪车转搭地铁,抵达酒店的时间也不算太晚。

Cathy有些嫌恶地觉得自己身上有种地铁里的怪味儿,但雾茫茫都没说话,她也不敢嫌弃。

当然私下里她免不了会觉得雾茫茫脑子里装的都是水。

“我的电脑带来了吗?”雾茫茫问安妮。

“带了,小姐。”安妮将电脑放到雾茫茫面前。

雾茫茫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今天游戏里的新年活动就开始了,有没有凤凰坐骑就全看这一周了。

她跟游戏里的暖阳说好了的,要一人搞一头凤凰,然后渲染成火红色和银白色,情侣档坐骑啊,绝对是有钱人的标志。

骑着这个打群架的时候特别显眼,一点儿不用怕治疗看不见自己,血条会一直满满的。

当然应尽的义务还是得尽的。

雾茫茫今晚只需要负责美美地坐在路随身边,台上有司仪主持,是今年最红的两位主持,男的是一档知名相亲节目的主持人,十分幽默,女的主持一档娱乐播报,生着一张十分招惹八卦的漂亮脸蛋儿。

今晚的娱乐节目也很丰富,不乏大腕儿明星,赶上一个小春晚了。

雾茫茫没什么事儿,只是路随太给面子了,最后居然要她去给大伙儿抽终极大奖。

一辆兰博基尼跑车。

饭吃了一个开头,雾茫茫给路随报备说要去洗手间。

其实是飞快地跑上楼去做日常任务了,七点到八点,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洗手间上了约莫四十分钟,雾茫茫才再次出现。

过了二十分钟,宴席已酣,雾茫茫报备说要去补妆。

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雾茫茫本想着玩半小时就下楼的,但是游戏这勾人的小妖精,事情层出不穷。

今晚更是热闹。

大神劈腿,小三儿用大喇叭满世界刷屏骂正房不要脸,人家都不要她了,偏偏还缠着大神。

看那刷世界的气势,就知道小三儿肯定倍儿有钱,十元一条的大喇叭,刷了至少几百条了。

这不算什么,一波未平又生一波。

另外一位大神,高调追妻,在万花谷放“橙光之心”——一种烟花,系统商城里是人民币九十九元一朵,每放一朵就会自动刷一次世界,写“xx对xx表白了。”

大神一连放了九十九朵。

两相对比,前头一位大神真是逊毙了。

但雾茫茫好歹也是这服务器最大的名角儿啊,装备榜上她可是第一名,今天居然泡都没冒一个,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啊。

可是前头两条都是大绯闻,雾茫茫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其他更出风头的新闻,真是憋屈啊。

全世界都在讨论橙光大土豪,雾茫茫心里阴暗地骂了句:“屁的土豪。”

要是路随肯来给她放橙光之心就好了。

其实呢,商城里面还有一种烟花,叫“永恒之心”,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一颗。

放到天上,就会永远挂在这个服务器里主城的上空,大家一抬头就能看到,钻石上还会有两个人的形象。

不过这么贵的虚拟玩意儿,明显就是骗傻子的,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掏这个钱。

雾茫茫倒是想自己放一颗来着,但是她也没这么有钱。

想到这儿,雾茫茫突然想起一桩大事儿来。

她跟了路随已经这么久了,他居然连一张卡都没给过她!

雾茫茫心里骂了一句三字经,她竟然从来没想起过这事儿。

“小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最后抽奖环节要开始了,先生让我来找你。”安妮一脸着急地跑进来。

糟糕,雾茫茫火燎屁股地跟着安妮往楼下跑,虽然路随对她没怎么发过火,但是雾茫茫打心底怕他。

最怕看见他眼里那种失望之色。

雾茫茫想起那个晚上,她就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如果当时路随不回来找她,雾茫茫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会怎样。

但是幸好……

雾茫茫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看到路随时,脚都有点儿打哆嗦。

但路随居然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雾茫茫就跟小狗似的跑了过去。

其实雾茫茫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怂,也觉得路随的动作有点儿讨厌,跟唤狗儿似的,可是她的脚不听她的话啊。

雾茫茫把这个归咎于气场,玄妙的气场。

路随牵着雾茫茫的手走到台上,雾茫茫负责抽,他负责宣布今晚的大赢家。

路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大家一起鼓掌欢迎激动的获奖者上台领奖。

而那个领奖的中年男人,从路随手里接过车钥匙时,听见路随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并感谢他过去一年的辛苦工作时,脸上迸出的灿烂笑容,突然就让雾茫茫心有所感。

她好像跟这个员工有点儿像。

这个员工在路氏追求的是高薪、认可和被尊重,而得到路随的认可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雾茫茫都能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或许别人会觉得“至于吗”?可是雾茫茫能理解他,要是路随能摸摸他的头,估计他当场就能哭出来。

因为他们都在无形中被“陛下”洗脑了。

至于雾茫茫呢,她又想从路随这里得到什么?

雾茫茫的手惯性地鼓着掌,她站在路随身边,就像站在阳光里一样,被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

什么都不用做,就好像已经被所有人爱着了。

可是雾茫茫清楚地知道,她并不是发光体,只是反射了路随的光。

如果有一天路随不再看她了呢?

所以雾茫茫害怕路随,害怕他哪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你别看路随的表情似乎比沈庭那种面瘫丰富多了,有时会笑有时会板脸,好像是个正常人,但其实他情绪的波动幅度比正常人都小得多,而这种波动已经足够缓冲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的感情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走和留都不是难事。

雾茫茫清楚地明白,她想要的在路随这里找不到,不是他不给,而是他本来就没有。如果他有,他一定不会吝啬给她的。

但即使这样,目前雾茫茫也还是想饮鸩止渴,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等路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自然就回头了,雾茫茫很随遇而安。

“你今天尿频尿急闹肚子是怎么了?”晚宴结束上车时路随问雾茫茫。

雾茫茫脸上一阵发烧,哪个美女愿意跟尿频尿急拉肚子挂上钩啊?

“谁尿频尿急了?”雾茫茫美目圆瞪,“我就是不耐烦这些应酬,跑到楼上打游戏去了。”雾茫茫也不骗人,反正骗也骗不过,安妮的薪水又不是她在开,人家肯定早就跟路随报备过了。

路随深深地看了雾茫茫一眼,然后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网恋?”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网恋?”雾茫茫白了路随一眼,但心却在哐当哐当地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其实真不算网恋,网游里的那个网友暖阳连名分都没有,大家就是一起下个副本,做个日常,毕竟人多好办事儿嘛。

“怎么突然这样说啊?”雾茫茫往路随靠过去。

“既然没有网恋,那就少打点儿游戏吧,小心眼睛。”路随在宴席上喝了一点儿酒,这会儿酒意有些上头。

雾茫茫被路随的话给定住了,这是说网恋了就可以多打游戏的意思吗?如果她不少打,那就在网恋?

雾茫茫心想,这人说话可真是绝了。

第二天是雾茫茫单位团年的日子,轮到她在下面看领导给她抽奖了。

可惜雾茫茫运气不佳,最终只得了一个所有人都有的奖——一提抽纸。

雾茫茫提着纸还没走出食堂,就接到了龙秀娟的电话。

闺密群也要团年不是?

雾茫茫给路随打电话请示了一下,路随只说了一句“别玩儿太晚”。

雾茫茫刚到包厢坐下,艾果果和路青青就推门进来了,两个人都是春风满面,一看最近的小日子就过得很滋润。

艾果果贴过来挨着雾茫茫坐:“茫茫,什么时候把你家路先生也带出来玩儿一玩儿啊?”

自从看过路先生的腹肌照以后,艾果果就对路先生垂涎不已。

艾果果简直就是给雾茫茫雪上加霜。

雾茫茫都觉得路随是白瞎了他那人鱼线了,经常西装革履的,又看不到,哼!

雾茫茫在会所里喝了点儿酒,吼了几首歌,看到路随的电话,也懒得接,反正不外乎就是又冷又淡的那几句话。

但因为抢不到麦克风,雾茫茫觉得这儿也没啥可玩儿的。

雾茫茫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拿了外套往外走。

雾茫茫的悍马停在前头路口的停车场,会所因为是老会所,以前的停车场不够用,后来才又租了一个,雾茫茫来得晚自然只能停在距离较远的新停车场。

走出去不远,雾茫茫就看到街对面有人在闹事儿。

两个杀马特造型的黄毛儿正围着宁峥,而宁峥怀里正搂着一个大冬天穿黑丝袜超短裙的红头发女人。

雾茫茫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是美女,摇了摇头刚要离开。

就看那三个黄毛儿对着宁峥拳打脚踢,宁峥回击了几拳,但好像脚步很虚,应该是喝醉了。

想想也是,没喝醉能看上那种女人?

雾茫茫犹豫了一分钟,就这一分钟,宁峥已经被打倒在地上了。

雾茫茫抬脚跑过去,想也没想借着刚才的助跑,飞起就是一脚。

没别的原因,就是想打架了。

两个黄毛完全没料到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想也没想就朝雾茫茫打来,这会儿也顾不上对方是美女了。

雾茫茫虽然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好在宁峥看到雾茫茫过来,扶着车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帮她挡了几下。

两个黄毛儿占不了上风,两个人对视一眼,也不管那个红毛女人了,一溜烟跑了。

雾茫茫伸手去扶歪倒在引擎盖上的宁峥,却被宁峥一巴掌拍开:“滚,不要碰我。”

雾茫茫气得跺脚,她这可真是狗拿耗子了,不过雾茫茫也是有脾气的人,甩头就走。

可是还没走出半步,就又被宁峥一把拖了回去:“你是不是忒瞧不起我?”

雾茫茫多少也知道点儿他和沈媛梓的事儿,看宁峥现在这副蠢样儿,就已经明白。

“是。”雾茫茫回答得很干脆,“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啊?自己选择的路,****也得当吃蛋糕一样舔了。”

大概是雾茫茫的形容太过恶心人,宁峥果断吐了。

还好雾茫茫跳得快,只是鞋面上溅了一点儿。

对面那位超短裙就有点儿惨了,大腿上全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但其实这声刺耳的尖叫不是冲着宁峥吐的东西,而是冲着雾茫茫背后那三个拿西瓜刀的黄毛。

宁峥一把推开雾茫茫,雾茫茫没防备地扑倒在地上,手肘绝对蹭脱皮了。

这回多加了一个黄毛,还拿着西瓜刀,宁峥根本不是对手,雾茫茫对着那个还在尖叫的女人喊:“快报警!”

“路先生!”黑色轿车刚转过街口驶入街道,司机就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路随侧过头就看到雾茫茫将宁峥扑倒,替他挨了一刀。

司机已经下车,三步就冲了过去,一拳一个地将三个小黄毛直接爆了。

这就是职业保镖的体质。

雾茫茫趴在治疗台上,做贼似的不停地偷看正在和医生讲话的路随。

她的伤不重,她又不是傻子,推开宁峥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好了形势,如果那一刀宁峥挨了,肯定得划烂半个肚子,但是她是有备而去的,大衣厚不说,她还收了腹,卷了尾椎骨,顶多就是皮肉伤。

但是司机和路随出现得太巧了,雾茫茫其实并不希望被路随看见自己打架的样子。

不过幸亏路随来了,不然雾茫茫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活着,那个超短裙实在太没用了,就知道哭。

宁峥的伤势比较重,送去“抢救”了。

雾茫茫在救护车上喊了几声疼,路随压根儿就没理她,那脸就一个冷字啊,都冻成冰渣子了。

但雾茫茫心里其实还有点儿高兴,她这应该是有受虐倾向。

等路随和医生说完话,雾茫茫侧头看可怜兮兮地看向他:“我不会留疤吧?那就没办法穿露背装了,还有比基尼。”

“整容医生马上就来。”路随道。

普通医生缝合伤口,要是技术不过关是很容易留下疤痕的,不过整容医生就不一样了,雾茫茫一听就放了大半个心。

不得不说,路随办事儿就是牢靠。

因为雾茫茫爱美,担心微微一动就会牵扯她的伤口,生怕再撕裂会留疤,所以她是被直升机和担架一路送回路宅的。

这导致老彼得和安妮都以为她是重伤乃至残废了,等他们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关心了雾茫茫的病情后,都表现出了一种“我没听错吧”的震惊。

至于路随呢,没到家之前,他表现得还挺像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的,但是到了家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只撂下一句“安妮,你照顾好她”就上楼休息去了。

路随的作息非常有规律,今晚已经远远地晚过了他平时上床的时间。

大家都累了一个晚上,他想去休息也是合情合理的。

雾茫茫则在浴室里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把自己搞得干干净净了,阿依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她吹头发。

资本家老婆的生活就是幸福。

雾茫茫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数羊都睡不着,只好艰难地爬起来,穿过走道去敲对面路随的门。

“路随,路随。”雾茫茫敲门没人答应之后,又小小地喊了两声。

正琢磨着路随估计是睡着了,但又不死心,所以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又敲了两下门,哽咽道:“路随,我做噩梦了,伤口疼得睡不着。”

还是没动静儿,雾茫茫打了个哈欠,好像又有点儿睡意了,正要转身,却见门被拉开了。

雾茫茫装可怜那可是一把能手,她双手伸出去抓住路随的睡衣,把脸顺势贴了过去:“我害怕。”

“我让安妮去陪你。”路随轻轻推开雾茫茫的肩膀。

雾茫茫碍于伤口,没敢硬来,低着头小声道:“我要跟你睡,我害怕,如果今天你没来,我……”

雾茫茫这演技可算绝了,因此成功地爬上了路随的床。

路随背对着雾茫茫侧躺,呼吸均匀而绵长。

雾茫茫在他背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回忆起路随检查她身上的伤,捧着她的脸时说的话:“他们怎么就没把你揍成猪头呢?”

生气可是好事儿!

雾茫茫拿脸去蹭路随的背,以一种腻到自己都恶心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在生我气,气我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伤在我身,疼在你心,你气恼我鲁莽行事的时候,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万一我就这么撒手走了,你的下半生可怎么办啊,对吗?”

雾茫茫将手也贴到路随的背上,细细地抽气儿道:“随,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好吗?你一生我的气,我的心就像被刀扎一样疼,你打我吧,骂我吧,好不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路随毫无反应。

雾茫茫顿时了然,这是没有挠到痒痒处,看来是为了另一桩事儿了。

雾茫茫开口想解释来着,但是路随的被子里实在太暖和了,虽然路宅一点儿也不冷,但是大冬天各种景色都会让人联想到冷。

雾茫茫忍不住又往路随身上靠了靠,她的手缓缓滑向路随的腰,想要抱着他睡觉。

男人的身体不同于女人的柔软,是一种法棍般的劲道。

雾茫茫轻轻捏了捏,被路随一把捉住手,强硬地摆回了她自己身上。

大家都累了,也不是闹的时候,雾茫茫乖乖地没再撩路随,闭上眼睛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而医院那边,沈庭是被宁峥的电话召过去的。

“怎么弄成这样的,就为了那么个杀马特?”沈庭在宁峥的病床边坐下。

“脾气这么大,抱歉,把你从温柔乡里挖出来了。”宁峥道。

最近沈庭有了个新女友,带出来见过两次人。

“为了麻痹你们家老爷子和那位,你这戏是不是演过了?”沈庭又问。

“谁说我演了?”宁峥吊儿郎当地道,“有烟吗?”

“没有。”沈庭断然拒绝,知道宁峥一到年根就要犯中二病,也不想过多刺激他。

“雾茫茫又卷进来了?”沈庭换了个话题。

“那小妞脑子有毛病,就是个武力狂,估计是想打架了,报警都不会,路随找她,下一代的基因堪忧了。”宁峥嘲讽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又忍不住想雾茫茫。

宁峥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他妈肯这么保护他以外,雾茫茫还是第一人。

上回他的钱包也是她抢回来的,想起来,宁峥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将他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宁峥现在都还能想起她颈畔的香气还有温热的体温。

这个话题似乎两个人都没有兴趣再继续下去。

沈庭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媛梓知道你受伤的事儿吗?”

宁峥道:“没跟她说。”

不知怎么的,宁峥又想起了雾茫茫说他那句话,舔屎可真不是好词儿。

“我打算跟媛梓解除婚约,我想过了,这样对她太自私了,她值得更好的人。”宁峥道。

“不是说好了釜底抽薪的吗?怎么改主意了,就这样把宁家让给你那个便宜弟弟?”沈庭抬了抬眉。

宁峥叹息一声:“想明白了,我就不信我自己挣不出个宁家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沈庭站起身,拍了拍宁峥的肩膀:“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做兄弟的都只有支持。媛梓那边儿,你好好解决,她可不是好打发的。”

宁峥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真没有烟?”

沈庭终于掏了一包出来,两个人默默地吸了起来。

##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