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大婚礼仪再烦琐,也最终是和民间一样,拜完天地皇上贵妃后,新人就被扶进了喜房里静坐,而太子也和民间所有的新郎一样,招待应酬来贺喜的皇亲国戚。
太子妃的屋子布置得自然是极富丽极精致的,林夕儿安静的坐在紫檀木的雕花刻喜鸳鸯戏水大床上,十六个宫女手捧各种物事静静侍立两边,喜娘亦并不是普通人,乃是精挑细选了儿女双全的诰命,陪着太子妃新娘子守在喜房里,偶尔轻声的吩咐宫女做些什么。屋子里人虽然多,却算得上是静寂无声,一根针落地亦听得到的。
回来近两个月了,林夕儿却像是过了有两年那么的长,不知道是不是清风岭后来的日子太过安逸清闲了,没有烦琐严格的规矩约束,纵然身为阶下之囚,林夕儿也觉得那里简直就是世外桃园般的悠闲自在。再回到宫里后,虽然皇帝隆恩深重,贵妃娘娘也格外的照拂,可是,烦琐的宫规下,她再也没有那种可以自由的呼吸的感觉。
对于大婚,她竟然隐隐的有些期盼,却绝对不是盼着嫁给太子,而是,她异想天开的想象,陈天睿会不会再一次的来劫自己的花轿。
她一方面为这样的想法暗暗觉得好笑,另一方面又觉得害怕,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一次的花轿自然是顺利的进了太子东宫,她却并不欢喜,大婚意味着什么,她怎能不清楚,宫教嬷嬷们贴耳相告的闺房密事让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想起他身上清凉如薄荷的气息。而今天晚上即将要发生的让除了觉得怕,就是深切的排斥。
她突然发现,在被那个暴虐邪魅的人强吻过以后,自己就再不愿意被他以外的人碰触了。
是罪恶感吧?她这样想,自己被人强行亲吻后,自然不好再让第二个人对自己做同样的事,否则,自己和那水性杨花的娼妓何异?
她用这样的理由来替自己解释。
冬日天短,很快就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了,随着时间飞快的过去,林夕儿的心中越来越不安,她甚至希望能够再发生一场什么变故,让自己出了喜房,远离了这个地方,从而可以避开太子,避开那让自己不安尴尬的事。
可是什么叫天不从人愿,眼前发生的事就是,好像天黑了才一会儿,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有宫人尖着嗓子高声的传,“太子殿下驾到。”
除了林夕儿,屋子里的人齐齐屈下身去,只听珠帘哗啷一响,屋子里明显多了一股酒气,随着酒气渐渐的浓郁迫近,林夕儿直觉得分明有一股气势慢慢的压迫过来,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下面,一双红色绣着金龙的长靴站在她的正红色上绘如意百合罗裙边,靴上的金龙清楚明白的彰显着来人的身份。
正是太子英昊!
喜娘唱着欢喜吉祥的歌,有宫女捧来系着红绸的银称,喜娘高声道,“请太子殿下揭去红盖头,从此称心如意,百年好合。”
随着她的声音,银称伸进了红盖头里,将红盖头缓缓抽离,冰冷的银称碰触到林夕儿的额角,沁心的凉,林夕儿的眼前渐渐的亮了起来,终于,盖头揭去,喜房内的红烛一瞬间,变得亮灼无比。
喝过了合卺酒,喜娘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林夕儿垂着头安静的坐着,默默的静候着即将要发生的事,这是自己的命,她在心里这样想,心里满满的,全是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然而过了许久,屋子里都是依旧的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林夕儿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只见英昊正冷冷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见林夕儿终于抬头,英昊不自然的将头扭开,是的,他失神了,虽然早已经知道林夕儿极美,可是他万没有想到,此时的她竟然更胜前几次见面,大红的喜服衬得她的脸白里透红,朱唇皓齿,烛光摇曳下,她的双眸分明是一弯深水,朦胧中闪着惑人的妩媚,仿佛有一股吸力,一不留神,就要将他吸了进去。
可是,纵然如此,他还是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那次验身,他自己也分明是奇怪的,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身子清不清白,却要去看那只桶,他分明记得那桶里只是装了大半桶的普通的草灰,灰面上抹得平平的,除此,再不见其它的什么?
那天齐嫣然说到林氏定在验身时作假后,他到底忍不住心里的疑惑,暗中宣了那天替林夕儿验身的一个老嬷嬷过来询问,那老嬷嬷笑了回道,“这个法子虽然简单,却是极灵验的,玄妙就在那个喷嚏上,人的七窍是和五脏六腑上下相通的,女子一旦****被打开了,打喷嚏时,肚子里股出的气会在身下的草灰上留下一个小坑,若还是处子,****因着尚未被打开,那股气就不能从下面出来,草灰上自然半点变化也没有的。”(汗,亲们表骂烟胡诌,这个说法是烟从前看三言二拍时看到的,烟这里借来用一下,亲们要骂就骂那姓冯的吧,哈……)
英昊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细想那日在桶内看到的,那灰果然是如桌面般的平坦,再不见半点不妥当的。
可是那只桶自己看见了又怎么样,她还是清白的又怎么样,总不能把全天下的人都叫来看那只桶,他还是一样被人嘲讽讥笑,就如齐嫣然所说的,全天下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就算她没有失贞,在天下人的眼里,他头上的帽子也还是绿色的。
其实父皇那天真的是一句话问到了骨子里,你到底是为大肃朝的国威尊严所想,还是只为了那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