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昊却一愣,“孤心爱的人?”继而他眼里闪起一丝诡异邪魅的光,道,“你,你嫉妒……?”
他的话让林夕儿先是一愕,继而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殿下放心,臣妾尊太子殿下的嘱咐,竭力当好这个‘太子妃’,而祖宗家法中早有严定,宫中不论是后是妃,干政是第一戒,而第二戒就是嫉妒,既是‘太子妃’这个职务里不许有这一条,臣妾就自然不会有。”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板,竟是连声儿都没有颤一下的,完完全全如商人谈生意般的就事论事,英昊万没有想到在林夕儿的眼里,太子妃竟然只是一个‘职务,’他不知道是气还是惊,手指止不住的颤抖,许久,他才抬起手来,指着林夕儿道,“你,你很好……。”
咬牙切齿的许久,他突然嘣出一句,“你在那伙匪人跟前时,也是这样的么?”
类似的话,自从大婚以来,林夕儿就再没有听过,此时见英昊乍然这样问,她只觉得心里咕咚一跳,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英昊见仿佛油盐不进的她听了这句话动了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并没有半点欢喜,相反,却有一股更深的挫败感,从心底深处慢慢延伸至四肢百骸,经久不去。
“孤就不明白,那样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连太子妃都敢掳劫,先太子陵寝都敢损毁的人,行径却如此君子,会将你这样一个美如朝花的女子平白放过了,”心里越是不舒服,英昊的话就越刻薄,看着林夕儿的脸越来越白,他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就越发的浓烈,而这种感觉越是浓烈,他就越是要刺激讥讽林夕儿。
林夕儿的心思已渐渐恍惚,她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什,什么,他,他竟然损毁了先太子的陵寝?”
她突然就想起,初一那日天刚亮时,有宫人报说守卫皇陵的丘总管说是有什么大急的事,冒了犯大不讳的险来求见他,如今想来,该就是为着这事儿。
她的神情英昊全都看在眼里,狐疑的在她脸上仔细的端详着,英昊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不好的预感,然而到底是哪里不好,他又实在说不上来,他清一清喉咙,倒也接着林夕儿的话咬牙说了下去,“可不是,就在除夕半夜,看守皇陵的禁卫军巡逻至先太子陵时,就见有黑影闪动,撵过去一看,领头的一身白裳,分明正是那日送你回来的青年男子,”说到这里,他看着林夕儿的眼更是专注了些,顿一顿又接着道,“被禁卫军一发现,他们就跑了,禁卫军正要察看皇陵安危时,不想他们竟然在那里埋了炸药,不过说句话的功夫,就听一声爆炸,皇兄的皇陵就……。”
先太子的皇陵,那不就是已故沈皇后所生的第一个儿子――英睿的陵寝么?
林夕儿原本为陈天睿和英睿这两个名字相像,她的心底深处总是不由自主的就会将这两个人想到一起去,可是没有想到,陈天睿竟然连先太子的陵寝也炸了,如此,若再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该是仇恨了!
要不是有刻入骨髓的恨,怎么会去毁人家的坟,陈天睿,你这样恨皇家,到底,是为的什么?
英昊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了一些,这才又接着道,“不单是皇兄的陵寝,在母后的陵寝上,也已经被埋了一半的炸药了,好在禁卫军发现得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他们,真真是想造反,”咬着牙说到这里,他突然将头低下,向林夕儿道,“你在那里那么多天,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做么?”
林夕儿此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陈天睿,不想英昊竟然问她话,她不由有些愣的“啊”了一声,“什么……?”
英昊的脸色黑沉如六月压顶的乌云,眯了眯眼,道,“孤一直在想,你在那些人的手里时,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而你,也应该会看到些什么听到些什么罢。”
林夕儿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镇定,神情语气都禁不住慌乱起来,“没,没有啊,臣妾,臣妾当初只是被关一个一个单独偏僻的小院里,除了一个哑丫头每日送饭食茶水过来,就,就只见过那个,那个白衣男子一次,就是,就是逼臣妾写信给殿下的那……次……。”林夕儿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前后不搭,而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可是她越是想要镇定下来,就越是平静不了,额头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屋子里的炭火太盛了的缘故,已是密密的沁出了汗来。
英昊怎能听不出她话里的破绽,一句话到了嘴边,突然又止住了,看着林夕儿苍白的脸,他心里暗暗生疑,怎么看她的表情,竟是紧张里带了些戒备的,为什么?
因着各有心思,两个人于是都不再说话,屋子里静了下来,林夕儿一直在地上跪着,英昊的眼神几次落过去想唤她起来,可是到底要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来,冷眼看着林夕儿,他突然觉得,如果说捉拿损毁皇兄母后皇陵的匪人重要,那么更重要的,就是要先弄明白自己的心,他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个已算是自己妻子的女子的身上,为什么总是笼了一团烟雾般的总是让他看不清,才仿佛与世无争了的淡薄,转眼却又是干净利索的出手狠辣,齐嫣然因为他的宠爱,所以难免任性嚣张了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因着她是最会讨他欢心的,是以他也就一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有想到,林夕儿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就是捡了这只硬柿子来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