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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惊流言太后锁宫门 贪权位瑾忠陷罗网 (1)

皇帝面色平和,对着镜子由如意服侍着穿衣:“如意,你觉得朕最近脸色是不是很苍白?朕最近总觉得体虚乏力,也许是因为终日在佛堂打坐,每日茹素的缘故。”如意低头,狡猾地瞥着镜子里的皇帝。

紫禁城角落里,如意对九千岁低声耳语,九千岁频频点头:“这般说来,皇上体内的毒性已经发作了?好,你要照咱家教给你的法子,引小皇上往皇太后身上猜疑去。如意呀,只是苦了你了,不过你那留在乡下的老娘,咱家会派人好好照顾的。你就放心去吧。”

如意连忙说道:“请九千岁放心,反正如意已得了绝症,活不长了,如意宁愿拼死替您老人家办成此事,只求您叫人替我奉养老娘。如意替您老人家办事,送了命也是心甘情愿。”

皇太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簇拥下在御花园赏花,九千岁在皇太后耳边悄悄说着话,皇太后皱起眉头来。“你们都下去吧。”皇太后不安地看着九千岁,眼睛中露出杀气,“李瑾忠呀,哀家一直觉得你办事向来干净利索,可十年前那档子事,你居然疏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让一个知晓内情的人活到了现在?如今皇上人大心大,这两年他总是遗憾其生母齐贵妃的早逝,这个时候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咱们两个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你赶紧让你那些东厂的人四处搜查,必要抓住秦莫愁那个奴婢!不能让十年前那个秘密泄露出去!”九千岁躬身:“是,是……皇上那边,还请皇太后多多费心,最好少让人跟他接触,以免有风声传到他耳朵里。”皇太后道:“这个你就放心吧,自从惠王死后,哀家一直让他待在乾清官的佛堂里念经诵佛。外面的人想见他,没那么容易。”九千岁嘴边浮现出得意的奸笑。

如意端着一碗燕窝粥小心翼翼走人佛堂。皇帝坐在佛像前,静静地看着如意用银针试毒,突然他从旁边的书案上拿起一根银针高高举起,递给如意。如意明显地畏缩了一下,哆嗦着手接过银针插入燕窝粥里……结果针尖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黑色。皇帝锐利的目光盯住如意:“果然如朕所料,粥里有毒。是不是太后让你偷换银针,蒙骗朕一碗碗喝下这有毒的燕窝粥?”如意连连叩头:“皇上饶命,奴才不敢说,说了,皇太后也会要奴才的命,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突然,如意嘴中沁出黑血,然后倒地身亡,皇帝大惊,跌坐在椅子中。

如意的尸首被几个小太监从宫中抬了出来。皇太后被一个小太监扶着走到宫门口,惊愕地看着尸首。皇帝从宫中走出,与皇太后四日相对,有所隐喻地说:“在我身边服侍多年的人,也许都在朕面前戴着一副假面。”说完,冷冷地回宫去了。皇太后愣在那里,口中喃喃:“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十年前的事了……去,召李瑾忠进宫来!”

见到九千岁,皇太后明显神态慌乱:“今天皇上居然处死了如意,而且对哀家的态度也不阴不阳的。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十年前那件事的底细了?”九千岁阴险地说:“老臣不敢下断言。只是老臣觉得这样下去,恐怕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对太后您动了杀机!不如废了皇上,在朱姓子孙里找个年纪小的、听话的孩子,您再来一回垂帘听政。”

“废了他?”皇太后面色痛苦,缓缓摇头,“唉……哀家老了,心软了。哀家还是想看看,皇上还小,他应该不会对哀家下狠手的。让你的人盯住了皇上,不要让外人随便与他接触。”

莫愁母女、华安六虎、杨恕父子等众人驾着马车来到龙山脚下。前路上忽而有一路东厂手下如鬼魅般出现。杨恕忙说:“请师兄护送我爹,与横波娘儿俩赶紧上山,去找心湄师伯!快去!我们先杀了这伙狗腿子,马上上山找你们!”金虎护着杨子恒,木虎、石虎背起横波母女,拼命地向山上跑去。手持兵器的东厂手下们在后面急迫。眼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东厂众手下横刀向杨子恒劈去……突然,一颗石子打在那个持刀人的手腕上,刀当啷落地。东厂众人惊讶回望,只见山路上不多和尚横着笤帚向他们冲过来,将杨子恒等人护在身后:“阿弥陀佛,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各位施主,千万不要在此处舞刀弄棒,惊扰了佛祖清修。”

东厂众人大怒,举刀向不多砍去。只见不多手中一条笤帚上下挥舞,将东厂众人手中的刀纷纷扫落在地上。东厂众人惊惧:“告诉你老和尚,咱们东厂办事向来是要斩尽杀绝。既然奉了九千岁钧旨来你们龙山华安抓人,就算将整个山上的人都杀光,我们也得完成任务!知道你们华安是天下武功之祖,咱们拳脚刀剑上打不过你,可你们肉身凡胎就敌得过这个吗?”说着纷纷掏出西洋火铳,铳口正对准了众人。幸好此时华安三虎和杨恕、董西从天而降。华安六虎冲了上去,施展猛虎阵,董西连发暗器,将拿着火铳的东厂众人打倒。人群中,一个铳口对准了正在厮打中的董西。铜虎大喝一声,扑了上去,挡在董西身边。杨恕手快,一剑插到那人身上,那人没来得及开铳便死去。铜虎急切地扑到董西面前:“董西你没事吧?没伤着吧?”

东厂小头目高喊:“九千岁下了钧旨,捉拿这批要犯,若是抓不到他们,回去也是个死,跟他们拼了!”众人厮杀开来。不多和尚忙拉着杨子恒他们往寺门跑。剩下的东厂手下拿出腰间弓弩,向杨恕、六虎等人射出短箭。一支短箭越过,正朝秦莫愁射来。杨子恒听到破空之声,下意识将身边的莫愁推开,自己却中了箭。杨恕大惊。六虎摆开阵形,各自从背上包裹中取出应手兵刃——金虎手中金轮常转,银虎手中蛟筋鞭虎虎生风,铜虎手中达摩佛珠哗哗作响,铁虎手中三节棍招数变幻莫测,石虎手中错金刀刀锋生辉,木虎手中御赐宝剑剑气逼人。

乱云流水无恒处,金刚琵琶唯此心,阿弥陀佛!猛虎阵!六虎将众东厂手下纷纷打下山崖,哀号声一片。这边台阶上,杨恕和董西三步两步赶上去,将垂死的杨子恒抱在怀里。杨子恒已目光涣散:“忍不了啦,疼呀!……我大概是不行啦。你就把你爹葬在这龙山上吧。等麻烦过去了,把你娘的牌位也带过来,跟我埋在一处。我们两口子天天听寺里的暮鼓晨钟,修修福,积积德。恕儿,爹得嘱咐你两句呀。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傻气。爹劝你一句,别惦记谢家那丫头了,我看人家好像也不喜欢你。你身边这个丫头就不错……跟你娘当年一样,死心塌地对人好……”杨恕看了看身边的董西,董西正哭得稀里哗啦。杨子恒声音越来越弱。杨恕抱着杨子恒向天怒吼。

换上便服的马千秋、张标和赵亮守在九千岁府门外不远的街角,街上人来人往。一会儿,九千岁府的大门打开了,万盛从里面走了出来。万盛左右看了看,马千秋在街角盯住了他:“万盛?他不是李瑾忠身边的那个公公吗?你们在这里盯着,我跟着他去看看。”万盛拐进了一家迎宾客栈。马千秋爬上了迎宾客栈后墙,向下俯瞰着。万盛走到后院,进了一个房间。马千秋跳下墙,蹑手蹑脚绕到那房间后窗,伸手指戳了一个洞,向内看去。房间内密密坐着十名穿着黑衣的大汉。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万盛面色严肃在说话;“你们各位都是庞公公花了重金从各方招募来的,你们的身手我信得过。九千岁要请各位先到府里的兵器库,挑选各自趁手的兵刃。今儿晚上,九千岁还要请诸位好好在府里吃上一顿,吃饱喝足,明夜进宫办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庞公公生前费尽心思招揽来的高手,你们拿钱办事,之后各不相干。我也知道你们都是江湖上有身份的高手,所以你们参与这次行动,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联手干事,事成之后,便各自分道扬镳。”众大汉纷纷点头。马千秋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缩。

紧接着他看到这些戴着面具的死士上了马车,竟然赶往九千岁府……

杨恕将父亲安葬了,跪在坟前,默默地往坟上培土。换了一身女装的董西默默走过来,也蹲下身培土:“心湄大师给我爹看过伤了,说不碍事。他让我来送送杨伯伯。他对我很好。今日他拼了命也要救我。我心里知道他对我好。还有,杨伯伯走了,你那痛苦的样子,都在告诉我,自己的爹还活着,我有多幸福。所以,我就认了他啦。他好高兴,一直坐在那儿笑得合不拢嘴。”董西扭捏地摆弄了一下衣角儿,鼓了鼓勇气:“杨伯伯走的时候对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从今以后,我董西会听从杨伯伯的嘱咐,加倍对你好……”

杨恕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董西:“董西,你别误会。我爹他临终的时候脑子糊涂了,那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董西失望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杨恕看着董西的背影,无奈地苦笑:“不用这般当真吧?……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好兄弟呀……”董西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说:“对了,马大哥飞鸽传书,说京中就要发生大事,让你快马加鞭,即刻回京。”

朱辰钧和张简正敲开了漠北军营大门。朱辰钧从怀里掏出御玺:“我乃当今惠王世子,遵皇上密诏,携御玺前来军营调兵回京勤皇……”

这几日,九千岁一直惦记着被关入密室的女儿,终忍不住让万盛将密室打开。只见李印月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她的脸上犹然挂着泪珠。九千岁疾步上前,将李印月搂在怀里,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傻孩子,这里头也有桌椅有床铺,你哪里不好坐,偏偏要坐在那冰冷潮湿的地上?你一个女孩子家,要知道保养身体,心里再有多少气恼,也不该作践身子,将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你不要这般倔犟,听爹慢慢跟你说。”李印月劝道:“爹,不要再跟女儿说你那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的话了。女儿不想听。”

“唉,没想到你爹我一番心血,到了你眼中都是疯狂之举。其实咱家何尝不知道,历来谋朝篡位者,那都是攥着自己的脑袋在干事呀!但你可知道,为何历代这种人层出不穷?”九千岁眼睛烁烁放光,“那就是权力!为了夺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万民敬仰,一呼百应。所有人都要匍匐在你的脚底下,谄媚地对你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爹是个读书人,知道这权力是稀罕物,历朝历代,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能得到它。否则,就算祖荫庇护,从祖宗手里传下来的江山也能被那些败家子毁掉的。你和你哥都是聪明的孩子,只要你爹我拼了这杀头的风险,咱们李家掌握了这权力,登上龙位,兵权在咱家的手里,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什么都不敢干,什么也都不能干。他们只能跪在我们的脚下,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