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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鼓唇舌说动惠王心 练邪功渐惑痴女意 (1)

全无心机的杨恕拉着马千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惠王面前,说是临时派下的公差,朱辰钧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千秋:“京城也同洪州一般热吗?那为什么你们才将下马,便穿得如此单薄?”看看马千秋的两个手下,朱辰钧疑惑愈重,马千秋尴尬不已:“大哥,我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登门详谈。我乃是奉了皇上之命,不可对外透露,还请大哥见谅。”朱辰钧听罢转身离去,而马千秋难掩脸上的尴尬,也迅速从人群中消失。杨恕奇怪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董西将怀里的东西塞还给杨恕:“呆瓜,这都看不出来,马千秋来洪州肯定和惠王有关系。你这个二哥跟你还真是兄弟,都是不会撒谎的人!”

第二天,张简正向忧心忡忡的朱辰钧汇报:有两个平民打扮的人轮流出现在王府周围,估计是锦衣卫马千秋的手下,并猜测马千秋正是奉皇命前来洪州进行监视的。朱辰钧怒火中烧:“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偏偏是马千秋,被自家兄弟监视,真叫人窝火!”张简正道:“皇上这招可谓一石二鸟啊,一者派他来洪州可掩人耳目,起到监视您的目的;二来一旦被撞破,也可离间你们的关系。我还是派人到皇宫里暗中打探一下消息吧。皇上如若要有什么动作,京城里一定会有风吹草动的。”朱辰钧没说话,呆呆地看着眼前。

黄昏,辕门紧闭空空荡荡的校场上,杨恕独自在校场一角练武。一根棒子在他手里舞得呼呼生风。朱辰钧不知何时来到校场边,默默欣赏着杨恕练武。杨恕收了身法,迎上前,听朱辰钧说马千秋一直跟着他,就转头去找,却没见人影。朱辰钧大声喊道:“二弟,别躲着了,出来吧。咱们三兄弟面对面把话说清楚!”马千秋沉默地从校场外的一棵树后面现身,一句话也不说。朱辰钧咬了咬牙:“我来说吧。马大人此行,肯定是来暗中监视什么重要人物的,这件事一定关系重大,所以才秘而不宣,我猜得没错吧?”

马千秋终于说:“大哥,你不必诈我了。虽然违抗圣意,但我也不瞒你了,你猜得没错,我就是来监视你的。大哥,我实在是君命难违。”

“君命难违?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皇上不是让你瞒着我吗?!你想说忠义难两全?好,那你就继续监视我,把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皇上,但是,从今往后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我会对你严加防范,朱某这么做只是为了保身,不想授人以柄。”言罢,朱辰钧拂袖而去。马千秋默然不语,杨恕不知所措:“二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皇上为什么要你监视大哥,难道他不相信大哥吗?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二哥,答应我,放过大哥吧,不要再做这样伤害兄弟情义的事!刚才大哥说的是气话,只要你肯答应,我们三个一定还是好兄弟。”马千秋不语,转身离开。他独自跑到河边饮酒,之后又在沙滩上舞刀。

河滩上沙尘飞扬,舞到兴浓时,他发现有人出手偷袭。马千秋立即反击,但定睛一看,来者竟是董西。董西笑起来:“刚才巡夜的士兵说,有个疯子深更半夜在河边独自舞剑,我心想倒要来会会这位至情至性的仁兄,没想到竟是马大人哪。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都知道了。”董西说着,在马千秋身边坐下,“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你们三兄弟性子各不相同,惠王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而且眼里糅不得沙子;杨恕呢,是个傻小子,但是心地淳朴,疾恶如仇;你啊,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什么事都较真。如果我是你呢,遇到这样的事,就会一到洪州就主动去找惠王和杨恕,然后天天和他们喝酒吃肉,装作没事人一样。这样呢,根本没人会怀疑你,你既能完成皇上交给你的任务,又不得罪兄弟。”

马千秋笑道:“还是你比较聪明,可是我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装,也藏不住事。我已经决定了,向皇上请辞,就说我干不了这差事,恐怕有负圣望。如果皇上不答应呢,那我便辞官不干了!”马千秋又从腰间把酒壶拿出来,董西抢过酒壶咕咕喝了一大口,然后畅快地迎着河面上的风吐出舌头。

海滩上泊着一艘八幡船,月色下,一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子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海滩,轻巧地踏上船舷。竹野英雄在八幡船头迎接他,尔后将蒙面人迎人船舱内,蒙面人摘下面罩,躬身向竹野行礼,这人竟是张简正:“张简正一郎见过竹野大名!我看咱们的计划大有希望,只是还需要时间。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辜负织田信长将军多年来的期许!”

张简正把计划向竹野英雄娓娓道来:“九千岁死后,大明的小皇帝初掌大权,虽然雄心勃勃,但却很没有安全感,就像狗儿护食,谁也不信任,唯恐年轻气盛的朱辰钧有所作为、功高盖主,因而正在极力打压他。而朱辰钧表面上安分,但据我观察,应该早就心怀不满,甚至不排除也有谋反之心!这个人,是个狠角色!眼下情势正好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只要皇帝那边不停止对朱辰钧的猜忌与压制,我只消继续旁敲侧击、顺水推舟,相信不用多长时间,朱辰钧自会拍案而起,谋取兵权,进而与京城分庭抗礼!”

“到那时,两强相争,大明的半壁江山必将陷于危乱,那正是我们乘虚而人的好时候!只要夺下洪州,东南便唾手可得。……一郎,你这局棋不仅下得很妙,而且对我也是大有启发啊。你只须一心用在朱辰钧身上便是了,至于谢天顺和杨恕这些人,我来对付!”竹野英雄说道,“辛苦你了。你自幼以孤儿的身份进到惠王府,到现在也三十余年了,算是我们埋藏最深的一枚棋子。我这边会暗中全力配合你,不要有后顾之忧。”张简正弯腰致礼。

马千秋和董西两人靠在河边翻扣着的破船上,就像兄弟一样,轮流用一个酒壶喝酒,董西喝酒的样子爽快得像个男孩。二人都已有些酒意,董西笑着笑着却又忧郁起来。马千秋劝董西去主动争取杨恕,如果放弃了,就可能是一辈子的遗憾。董西苦笑起来,傻傻地望着月亮,嘴里似哭似笑地轻声念叨:“有他时春自生,无他时心不宁……”

张简正悄悄来到窗下,见朱辰钧正在抚琴,他走到惠王身边说:“王爷,我派出的探子从京城传回消息了。皇上对您的诸多压制,都是他削藩计划的一部分。就在几日之前,关内的平王已经被夺爵论罪,贬为庶人。我敢肯定,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您了。惠王,务必居安思危、早做筹谋啊!与其一忍再忍,不如当机立断!王爷,恕小人直言,反抗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则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朱辰钧起身面壁,下不了决心,张简正劝道:“如今这天下必须有道明君来坐,否则大明两百年的基业必将不保!而惠王您是太祖的直系嫡孙,又有雄才大略,简正愿全力辅佐王爷,问鼎天下!早做决断,日后受制于人再想动作也晚了!王爷!王爷!”张简正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朱辰钧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来:“说说你的方略。”

“此事尚须从长计议,先手握重兵,便可在洪州称帝,统领东南,待东南巩固,再挥师北上,一举定鼎金陵、划江而治。日后再谋天下!”张简正目光灼灼:“王爷,那谢天顺如今手握兵权,麾下精兵数万、猛将云集。如若您能与那谢落樱联姻成婚,那么日后获取兵权便易如反掌!据我所知,那谢落樱对王爷您可是情有独钟……天赐不取,必受其咎!”朱辰钧猛然一凛。

紫禁城内,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看到一封奏折生气地扔到地上:“这个马千秋,居然上表请辞,还敢要挟朕!”万盛小心地替他捡起来,建议皇上派谢天顺监视惠王,这样既能同时笼络两边的人心,又能时刻掌握东南的动向。皇上瞪着万盛:“你这个狗奴才,朕真是把你宠坏了!现在议论起朝政来,居然如此肆无忌惮!”万盛慌忙跪下,皇上若有所思。

是夜,天香教圣地金钵山,所有教众汇集,杨恕和五虎也身披天香教徒的长袍混在其间。圣母面戴黄金面具,乘坐着莲花宝座出现,众人犹如朝圣般立即下跪,口中念念有词,杨恕等人也假装念咒。圣母完成仪式,摘下金面具,杨恕吃惊地发现,天香圣母竟是李印月!

天香教山寨房间内,竹野英雄面无表情坐在房间内。李印月走入房间,烦躁地坐在椅子上:“我受够了当这个天香圣母、当你手里的木偶!什么军饷、宝藏我全都不在乎,我要自己去报仇!”竹野英雄迅速出手制住了李印月,忍刀已经抵在李印月的咽喉处。李印月大惊,瞪着竹野,竹野一把推开李印月:“虽然你治好了伤,但你连我都敌不过,还妄谈什么报仇?!……李印月,我告诉你,我几次三番地救你,是需要你将来发挥大大的作用的!若不是我,你之前擅闯天香教禁地,早已经被他们烧死了!是我和我的忍者们,使出东瀛忍术,费了好大劲儿搞出那些打雷闪电、刮风下雨的花样,才让他们相信你是圣母转世,你才能活到今天!你想报仇就要继续当你的天香圣母,让天香教那些傻瓜替我们办事。你的仇人也是我的敌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合作,否则不仅报不了仇,自己也活不成了!”李印月怒视竹野英雄,但竹野的强大气势压过了她:“收起你那些可怜的自尊吧,把你的仇恨和力量全部用在对付你的仇人身上,否则别怪我无情!”说完竹野英雄拂袖而去,李印月一把掀翻桌子。

那日,谢落樱到布店挑选布匹,刚一出门便撞见张简正。张简正说为朱辰钧去请大夫,故意透露朱辰钧在卧床时口中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谢落樱即刻赶往朱辰钧卧房,见到病榻上的他心疼不已。朱辰钧拉住她的手:“你来了就好。昨日去海边走走,可能是受了风寒。不妨事,见到你我这病便已好了大半。”谢落樱脸红,朱辰钧深情地望着谢落樱,“落樱,我以前多么糊涂,竟一心以为要先建功立业,方能娶妻成家。自从父亲去世,我回到洪州,这才明白,孤身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明日是重阳佳节,我想向你父亲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谢落樱自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