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非武状元不嫁,杨子恒呵呵冷笑了起来,劝杨恕还是放弃这门亲事吧。谢天顺有些尴尬地看向杨子恒。杨恕笑着拍了拍胸脯:“爹,其实落樱说得对,大丈夫原本就应该建功立业。谢世伯,请您转告落樱,让她放心,我愿意去考武状元。爹!谢世伯都说了,落樱妹子并不是嫌弃咱家寒素。哪个女儿家不想嫁个大英雄呢?我杨恕既然喜欢她,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娶她过门。请谢世伯您放心,杨恕定当全力以赴!”
谢天顺正在鼓励杨家父子,这时马千秋突然匆匆走人,向谢天顺施礼:
“大人,京城里出大事了。一夜之间,三名卸任官员在家中被离奇刺杀,现场无一活口,惨不忍睹!”众人一脸惊讶,谢天顺起身,别过杨子恒父子二人,即刻前往衙门。
闺房里谢落樱对镜子梳妆已毕,侍女横波悄悄走了进来:“小姐,杨家父子现在厅里吃早饭,我去看了看,那杨恕还真是能吃,吃了两笼包子三张肉饼,现在还说吃个半饱。若是小姐嫁给他,光看他吃饭那个样子恐怕就饱了。
小姐,你为何不把心事告诉老爷?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明明是世子,什么杨树柳树的你根本看不上。”谢落樱惊讶地起身,望着横波,心事被人窥破,窘得脸红了起来。谢落樱告诉横波千万不要说与老爷知道,她不想要一段被人成全的姻缘,等到世子真心喜欢她,再论婚事。
京城武科场贡院大门口,红色铜钉大门紧闭,门外围着一群武举子。杨恕走到门口,挤进人群,打听到今天巳时便是武科场开科取士的正日子,举子们都在这里等候。这大门一开,便要按人头登录名册。晚来一步,便要错过这三年一试的机会。看看天时还早,杨恕挤出人群,要先去填饱肚子。
杨恕随便走到一个摊子前坐下,要了两个烧饼和一碗豆腐脑,埋头吃起来。这时突然一个大汉冲过来,坐在他面前,嘬唇吹哨,从街那头飞驰过来一辆马车,硬生生停在摊子前。大汉一伸手,直抓杨恕的要害。杨恕堪堪躲过。
大汉与杨恕来回较量两招,将小摊的桌椅打翻。杨恕灵巧避让,间隙掏出铜钱扔给慌张的老板。使鹰爪功夫的大汉招招都被杨恕躲过,霎时,从马车内射出一支短刀,直射过来,杨恕警醒,身子一摆,飞刀擦着杨恕的耳朵飞过。
杨恕兜住飞刀,腾地纵身跃到马车前。接着从马车内又撒出一团白色粉末,全部都喷到杨恕面前。杨恕突然话音顿住,他一惊,突然紧闭双眼,向后就倒……京城报国寺毗卢阁内,供奉着一个白瓷观音像。几名彪形大汉在两侧侍立,神色警觉。李印月盘膝坐在中央一个蒲团上,闭目养神。一名大汉匆匆走入,李印月缓缓睁开眼睛,从腰间抽出一把软鞭,走到昏迷不醒的杨恕面前,动脚踢了踢他的脸。见杨恕不动,又命令大汉将他浑身绑了绳子,吊在大殿的房梁上。一个大汉拎了一桶水,泼了杨恕一头一脸,他一个惊醒,苏醒过来。李印月得意洋洋地踱到杨恕跟前,仰头看着他:“你叫杨恕?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昨日当着那么多贫贱百姓的面,敢对我兄长无礼,真是活得不耐烦啦!你们几个,给我皮鞭沾上凉水使劲儿抽,一块好皮肉也别给他剩下!”
众大汉手中持了皮鞭,向吊着的杨恕围拢。杨恕不慌不忙一使劲儿,身上绑的绳子应声而断,一跃落地。众人大惊,马上围住杨恕,皮鞭嗖嗖抽出。杨恕身子若陀螺般滴溜溜旋转,如魅影一般从其中间穿梭而过,众大汉面露惊诧之色。杨恕闪电般出手,再一放手,几名大汉手中皮鞭均被系住。大汉还在爱拉,互相角抵,呼啦躺倒一片。同时,大汉身上都被点中了穴道,安静地躺在地上,不得动弹。李印月见状,挥起手中软鞭向杨恕抽来。杨恕一跃向阁外跑去:“好男不跟女斗,天色不早了,我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花拳绣腿闲磨牙……”
杨恕跑到院内,李印月跟着追出,小脸气得煞白,舞着软鞭向杨恕逼近。
杨恕作势要脱衣服,李印月恼怒向后退。杨恕得意掩了衣襟,一个不小心,却从怀里掉出那个锦囊。他正要去捡,李印月手里软鞭扫到。杨恕躲开,李印月鞭梢钩起锦囊,落到她手中。李印月看看手中的锦囊,若有所思:“惠王与你也有瓜葛?难怪你昨日那般嚣张,敢欺负到我们李家人头上,原来你是惠王一党!惠王与我爹九千岁向来誓不两立,天下人谁不知道?仗着自己有惠王撑腰,你这小子便敢与我们李家作对?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跟错人了!”杨恕好笑地看着李印月:“原来你爹是大太监头子李瑾忠?不对呀……他可是个太监,太监也能生儿育女?真是天下奇谈。”李印月气得脸通红,咬牙切齿地又和杨恕缠斗。突然,一记飞镖从墙外破空而来,直射李印月的后背。
杨恕见状,忙用脚挑起地上一颗石子,弹开飞来的飞镖。李印月却趁杨恕换招露出破绽,一鞭抽向他的胸膛。杨恕急翻躲过,胸前被李印月的软鞭一鞭抽在胸肋上,翻滚在地上。李印月还对刚才的危险茫然不知。又一记暗器破空飞来,这是一枚铁蒺藜。杨恕顾不得许多,一把从李印月手中夺过软鞭,拦胸抱住李印月,一边打飞暗器,一边将李印月摁倒在地。李印月被他抱着.又羞又怒,正想挣扎,噌噌噌,几根短箭贴着他俩后背飞过,直插入地!李印月被吓着了。杨恕摁着李印月,缓缓起身,他直望着墙外,再无动静。杨恕向墙外拱手:“敝人姓杨,名恕,乃是南华安俗家弟子。请问出手的是哪一路江湖上的兄弟?”突然一个身影跃上墙头,那人正是董西,一身褴褛打扮,冷冷地看着院内二人。
李印月从杨恕手中夺过软鞭,做出防御姿势。董西跳人院内,冷冷地打量着李印月:“李印月,你少动不动把你那太监老子挂在嘴边。你到底姓李姓王还真不一定呢。谁不知道你的来历!那李瑾忠原本是乡间的一个教书先生,穷得急了,自己给了自己一刀,清静了六根入宫当了太监。算他有些狗屎运,一做做到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位置。觉得膝下冷清了,才从乡间抱养了你与你哥哥这一对龙凤胎。你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平日里你与你那个兄长一个德行,惯会在市井坊间飞扬跋扈,耀武扬威。被你们兄还少吗?”董西说着,双手撒出满天暗器,件件朝李印月身上砸用软鞭去挡,却被杨恕挡在身前,他一兜手,满天星点都被他收在手中:“阿弥陀佛!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别动了杀性。”董西又一扬手,几簇牛毛般细针向李印月咽喉飞去。杨恕见状,脱下外衣挥舞去挡,鼓起一阵劲风,细针被风鼓起,纷纷落地。董西面现怒容,再扬手,一支飞镖直射李印月肩头,她手中软鞭落地,僵立在那里。
董西纵身向前,正要伸掌拍向李印月头顶,但手却被杨恕凌空抓住。李印月怒道:“姓杨的,你少在这里装滥好人!我不吃你那一套假仁假义,要杀便杀!”杨恕回身向李印月大声吼:“闭嘴!你这样的官宦子女我见得多了。
身娇肉贵,尊自己如菩萨,视他人如粪土!我若是你爹,便打你一顿板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好歹,什么叫规矩!”李印月被他抢白,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恕求董西饶李印月一命,噗!——董西口中吐出一只闪着寒光的寒芒,正中杨恕鼻端迎香穴上。杨恕愣了一下,向后便倒,随后董西转身向李印月冲过来……谢天顺和马千秋四周巡视着,发现厅堂内满是鲜血,多具死尸七横八竖地躺倒一地,死相恐怖,面色沉重。一夜之间,连发三起血案,受害人还都是辞官归隐的昔日良将重臣。前兵部左侍郎乔大人、前职方司员外郎赵大人、前武选司郎中齐大人,个个都是肱股之臣,转眼间均遭灭门惨祸。第一案发处乔大人家全家伤口似乎都出于一种锐器,很像是倭寇中忍者惯用的剑;第二案发处,赵大人全家都像死于毒针;这第三处,齐大人全家受的是刀伤,死者中刀部位鲜血淋漓,可见出刀之诡异。难道这三家都是死于倭寇之手?谢天顺思忖着,转身对马千秋说:“事态紧急,三起命案如今已在坊间流言四起,恐怕已抵达圣听。为免皇上焦虑,我这就要进宫面奏。来不及跟你多说,你这就快马加鞭赶到西山戒台寺,向心湖大师告知京城这三起命案,并转告他起居务必小心。我心中大致已有了轮廓。你去向心湖大师询问,他自会告知你详情。”
谢天顺随即赶往紫禁城乾清官,递上奏章,皇帝皱眉看后,愤然拍桌案。
谢天顺顿首请罪,恳请皇上允许他单独面奏。皇帝点头,命如意退下,把殿门关好,不要放闲人经过打扰。谢天顺目送如意离开,这才趋近皇帝,放低声音说:“皇上,老臣斗胆问您一句,几日前惠王从洪州走至京城,在城外路遇一伙刺客,此事您可知晓?据臣之属下马千秋禀告,那伙刺客身手诡异,武功来路不似我中原门派,倒像那东瀛一路……”皇帝握紧龙椅,惊道:“难道是倭寇中的忍者?好大的胆子,在东南屡屡叨扰我大明疆土也便罢了,这群倭寇居然敢深入我京城腹地,还敢恣意动手杀人?”
“皇上!京城乃什么地方?任何风吹草动,都将震动天下。谁给了那起倭寇这样大的胆子,敢在京城郊外拦杀皇亲贵胄,并入城一连做下三宗灭门命案!我京城重地,他们这帮倭奴夷族,来去自如,若没有根基深厚者在暗中撑腰,他们敢吗?”谢天顺以头叩地,咚咚作响:“皇上,老臣不惜一死,向您斗胆进言,京城内将有大乱。请皇上您不要声张,暗中想个法子,招惠王入宫,他自然会将实情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