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阴差阳错、憾恨之事,一向如此。
夏侯漱不知突的梦到了什么,眉心一蹙。恍惚间,竟是犹带着笑,却自右侧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来。
……
“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助纣为虐吧?”
涂格皱着眉,脸上一时不知道是惊还是怒,仿佛巨大震撼过后有一些恍惚,她喃喃念叨着:“你不是神吗?神不是万能的吗?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甚至于——”
“甚至于你当时意气风发的隔空喊话,对着的是施仲秋的人你会不知?为什么就不能……托个梦?或者,直接现身去找夏侯家的家主呢?”
“神,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司珈弥表情复杂,语声怅惘,“更何况,我不是神。”
“我知道,巫祖!”涂格闻言,又有些激动,“他们造出这样的幻境,李代桃僵,逼迫夏侯漱就范,你能说你完全不知情?我不相信。你不觉得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是一种侮辱么?你就忍心?”
“我不忍心,因此才会一错再错。”司珈弥的脸上少有的带了一些愁绪,深深叹了一气才道:“夏侯漱与那施仲秋原就是命定姻缘。若当日圣池之上我没有插手,那么夏侯漱会被业火重伤,却不至死,待卧床两年后才会离世。但依旧会成亲,依旧会生下独子夏侯潺。”
她顿了顿,又继续:“我出手往往于事无补,却错转他人命运。当初一时意气,想着索性将错就错。但却不自知,我已身在局中,无法纵观所有。也因此——”
“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且只比宿命更曲折、更悲惨而已。”
她神情怆然,那杏眸中的悲悯之色几欲夺眶而出,就这么悠远而苍凉地望过来,那眼神直让人心下陡的一沉,无法言说。
宿命,真的无可逆转么?
涂格心头一窒,下意识地伸手去捉晏十七。
而同时,她手心蓦地一暖,十指相扣。
“世人总说莫可奈何,人有身不由己,神仙亦会有力所不逮。且这个错,远比我想象的要更严重……”司珈弥阖上了眼,一时无言。
“夏侯漱术法天赋如斯,却是看不破自家幻术?怎会如此轻易便着了施仲秋的道?”晏十七突的发问,精致面目上满是狐疑。
他手指攀过涂格柔软的手心,微微一紧。
司珈弥这夜的耐心极好,许是触动了心结。她闻言只娓娓道来:“且不说织无之术已近失传,便是这织物,若非继任家主亦是无从学起。况且,当日那施术者——”
“是夏侯家的老太爷?”涂格快语,为这猜测几乎咬牙切齿,“那然后呢?”
“然后夏侯漱隔日便知真相,一夕之间,满头斑白……他负气离开夏侯家,并于临走前立誓,此生再不踏足夏侯家半步。”
“可这幻境明明……”涂格怔怔的,内心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凄楚难当,仿佛这昔日错事,历历在目,全是亲眼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