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件事中唯一受到威胁的,就只有施仲秋母子。
……
囡囡走失的时候,是个初冬的晌午。
晨起时,夏侯漱还亲手为她穿上了新做的粉色绣花小袄,小姑娘柔软的发已能编成两股小辫。可那一双小辫却总是不听话,一边调皮的翘起来,一边则服帖地垂着。
囡囡爬跪在红木凳子上,撑着两只小手对着菱花镜瞅了半天,白嫩小脸上满是懊恼。
因为穿得多,她爬上爬下的动作略有些笨拙,摇摇晃晃的像一只小熊。
终于晃到夏侯漱身边,胖乎乎的手指揪起那半边翘着的小辫,她撅着嘴,冲他嘟囔撒娇:“爹爹,给囡囡拽一下,爹爹……”
夏侯漱看她那臭美的小模样,蹲下身来,动作极轻柔地为她整理绑辫子的桃红丝带,边拨丝带,边逗她:“嗯,那谁对我们囡囡最好呀?”
“爹爹,是爹爹!”小姑娘咯咯笑着,柔嫩小脸直往夏侯漱的颈窝里蹭。
初冬的清晨,那温温软软的触感和欢快稚嫩的笑声,一直淹留在了夏侯漱的记忆里……
可谁又能料到,这竟成了父女俩的最后一面。
傍晚的时候,夏侯漱自丹房里出来,正要交代人去把囡囡接来好一同吃饭。眼睛一扫,却是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有个颇为面熟的丫头,正探头探脑,似有什么为难事。
待叫到跟前,那丫头却噗通一声,猛的跪了下来,急喊道——
“家,家主,小,小小姐,小小姐她……”
夏侯漱不知怎么的,心头陡的咯噔一下。他一把拽起那丫头,沉声喝道:“小小姐怎么了?说清楚!”
那丫头被他这么一拽,踉跄了半步,更是害怕,说话也颤得更厉害:“小,小小姐早先跟着小少爷去后园里玩耍,可是临近午饭的点,小少爷回来了,她却没回来,如今眼看着天都快擦黑了,奴,奴婢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才——”
夏侯漱闻言一把丢开那丫头,一阵疾风似的,就往后花园跑。
夏侯家素有世家风范,规矩甚严。早午晚三餐,除了早餐以外皆是定时定点,全家人不论老小,都要聚在一起吃饭。
因此,就算孩子再怎么顽皮,玩闹得疯了,身边跟着的大人也不会不知道。
可囡囡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竟还拖了这多久才来禀报。
这一天,夏侯家几乎人仰马翻,整个宅子都翻遍了,就是不见囡囡。
而当夏侯漱终于带着质问,第一次直面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向来为他不喜的夏侯潺时——
小男孩清秀的小脸先是皱了皱,吱唔片刻,蓦地垂下了眼帘,有些瑟缩似的躲去施仲秋身后,直嚷嚷着:“潺儿不知!潺儿什么都不知!妹妹自己说不要和潺儿玩的,这不能怪潺儿!”
施仲秋见他如此,连忙温言哄着:“是是是,潺儿不怕,这不怪我的潺儿。”
……
可是,好好的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了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