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十七环着涂格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一个避让!
“砰——!”
极大的一声!
却并非弹丸炸裂,而是——
一具细弱尸首,堪堪落在了脚尖前,带起尘埃无数。
这……大约便是囡囡了。
涂格一口气顿时堵在了胸臆当中,瞠目结舌,半晌发不出声音。而在她目色惶惶,自那遍布青紫的尸身上再往半空中瞧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呢?
“这……她……我……”惊愕过度,她几近语无伦次,半天才敛了心神勉强问道,“这是杀了囡囡的人?是个女人?是妖?”
身侧无言。
“可如果这是囡囡,那她抱走的又是什么东西?”
“……”
“她……竟能看得见我们?”大眼眨了眨,又复眨了眨,眼底却极干涩,一时心下悲怒难辨,只是恍惚。
“不能。”晏十七终于出声,却是蓦地往前跨了半步,弯身拾起那朱红色的一点。
要说,晏十七此人虽然一贯不动声色,叫人难从面上看出情绪起伏,可这会儿的沉默,却也着实太久也太过。倒显得他并不是在故意克制,似乎也让这情境恍住了心神。
只见他半蹲在地上,侧脸如月华勾勒,清贵出尘,却又霜寒彻骨。眼眸半阖,闭了闭,又突的睁开,指上拈住的原是蜡丸的东西,因他控制不住的力道陡然崩碎,零落成一抹刺目的艳色。
“她看不见我们,但却有过人的灵觉,能够感知。”
既是狐族,又非普通精怪。能察觉一二,倒也不奇怪。
“那……这又是什么东西?”涂格凝着他指尖上,已宛然成了一片红痕的地方,怔怔开口。
沉吟半晌,他半蹲的姿势分毫未改,像是极艰难地说了句:“你不会想知道的。”
又是片刻沉默,他倏的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轻道:“这,便是七窍香。”
“想来那……剥皮剔骨之法,已然成事。”
涂格:“……”
七窍香,美人渡,花为魂,玉为骨。
这如卧榻间美人浅笑,闺帷中信口拈来的香艳词句,却着实是他生平仅见的,最为残酷嗜血的法门。
所谓的七窍香,是用七枚特制蜡丸,于人一息尚存之时,强行置入眼耳口鼻等七处。施法者行秘术佐以蜡丸,旨在将人的皮肉骨骼生生自魂魄上剥落。
在此过程中,四下会弥散出一种奇诡的香气,难以言说。
而待得蜡丸全数消融入窍,便可使皮肉脱体而去,剥得三魂七魄。此过程,是为美人渡。
当然,术法进行至此,只得一半。
至于花为魂,玉为骨。可想而知,乃是重塑形体,脱胎换骨之法。其中痛楚与先前相比,亦是不少分毫的。
说白了,这不论于妖于道,皆是禁术。且是上古遗下,不为人知的至尊操偶术。
一旦行得此法,从此以后,被施术者虽不死,却终身无法逃出制偶之人的操纵,并且,出入行走间皆会携着这阴晦可怖的香气,不死不休。
因此,这半空中抛落下来的血肉,原就是囡囡,瞒过夏侯漱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