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大抵如此。
……
“他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该舍还是该得,无论处在何种境地。”
莫缇神色复杂,眸底的光亮一闪而逝:“不像我,生来锦衣玉食,却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十三岁以前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座神庙而已,便是如今——”
他忽的住了口,转而一叹:“能够掌握的东西太少,就只能羡慕着,嫉妒着。”
但凡年少,总会有些绮丽的梦想。
譬如鲜衣怒马、仗剑江湖;譬如投效雄主、建功立业;再譬如……如花美眷、知己良朋等等。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坏。如此少年热血,却注定了与一个皇室独子无关。
绛紫色衣裙被狂肆的风带起,鼓鼓作响。
苒姬显然不是一个好听众,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在听。目光只深深的凝视着地平线。
那里本该金芒四射,旭日东升才对。
怎么会……是一个阴天呢?
“所以,他不容辜负。”
莫缇没头没尾的总结,见苒姬依旧不给反应,忽的,自嘲似的笑了笑,无奈道:“和你说话还真考验人的意志力,再澎湃汹涌到了你这儿也是相应不理。”
“啧啧,不欢喜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着苒姬,一边摇头一边道,“两个冰疙瘩抱成团,是要比谁先冷死吗?”
“……”
“我估摸着,就算是请最好的说书先生来,也能让你活活愁死。”莫缇在心底里感慨,这姑娘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说文静吧?那小眼神儿冷不丁的一看森冷的惊人,可要说阴刻狠辣吧……却又不大像。
只是,再精彩的话题到她跟前,好像都无丝毫的延展性。
哎,娶这么个媳妇儿,不是闷死就是噎死。品味还真特别啊……
“马车。”檀口微动,苒姬面上波澜不惊,淡淡瞥了莫缇一眼就自顾下楼去了。
“……什,什么马车?”
花生小王子被孤伶伶的丢在城楼上,一脑门儿的问号。
饶是他智商再高,一时也绝想不到苒姬是在回答他之前的感叹——
能够掌握的东西太少。
嗯,羌族王子在家得呆神庙里追随大祭司,出来放风的机会又不多,若以后继位为王就更束手束脚。
他能够掌握的东西……除了未来的大沙漠民族以外,就只有年少时用来追逐梦想与自由的工具,象征着或青涩或热血的回忆——
马车。
如此,日后这位王子即便把车架画满牡丹花,也不奇怪了。
……
卿不欢走后,莫缇没有过多滞留,隔日便也打道回府了。想是他性格再洒脱不避讳,也多少能设想到叔嫂独处,多有不便。
并且,和苒姬促膝谈心什么的,估计他此生也不想再尝试。于是,挥一挥手,只带走半袋花生仁。
就不知道搬回将军府里的那些土特产和奇奇怪怪的物什,是要留下来给卿不欢当纪念品,还是要麻烦国际快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