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幽暗光线下,那一双湛黑瞳仁却始终如同古井一般,深沉、沁凉,无半分波澜。
她本就是夏侯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又何须他人做主?
这话,也不嫌多余么?!
突如其来的沉默,显然与施仲秋期望的不一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不管是顺应还是拒绝,总得有个态度。苒姬却是毫无反应,任由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无端的寂静越发折磨人心。仿佛能绞痛周身骨骼,由外到内,一寸一寸摧折。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它来临前的那一段时间,多一秒都是折磨。
苒姬现下就是悬着对方的心,如同手中的匕首一样,把玩、拨弄,却不给决断。生生要把那最后一丝活气剥离。
“你……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万没有不答应的。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有话好好说啊。”榻上人脊背挺得笔直,双手却不断拉扯着薄毯直往肩头堆,恨不能把周身都武装起来。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苒姬再也不会回答的时候,那厢幽幽冒出一句:“真的什么都可以?”
“当,当然。”
眸底的玩味一闪而逝,掌心银光一顿,苒姬探过身,笑得极微妙:“那么——”
“我要夏侯潺的全部。也可以么?”
“……夏侯潺的全部?”施仲秋无意识的重复,一时弄不清楚对方话里的含义。表情略微茫然。
那厢檀口微启,樱粉色的唇在稀薄月华映照下,泛着魅惑人心的光泽。她缓缓的,甚至是带着恶意的一字一顿道:“夏侯潺拥有的,有关夏侯家的一切,我都要!”
“……”
显然,在施仲秋的概念里,世家大族能够给予女子的无非就是出身与金银。这些东西落实到一个妙龄少女身上,了不起出点血,寻个堪与之匹配的门第,出嫁时候多给一点儿嫁妆罢了。
全当是家里供了一座大佛,养不了两年也就送出去了。
更何况,高门未必是良配,里头可作的文章太多。
不得不说,施仲秋此人决不蠢钝,在这样明显的落于下风,随时有可能遭遇不测的境地里,她给出的承诺也只是表面光鲜,触犯不到根本利益。而且,还留下了隐秘的余地。
但是苒姬现在却说,她要的是夏侯潺所拥有的有关夏侯家的一切……
这一句,才是真正的伤筋动骨。
“……不。”施仲秋面色陡然一沉,眉宇间的怯懦渐渐凝结,再也顾不得去拉扯旁的东西保护自己,眼底阴鸷之色也越来越浓,“不可能!”
“哦?”这一回苒姬答得倒是很快,表情依旧漫不经心,却是带了明显的讥诮。
正在这个时候!
本来握于掌心的匕首遽然一转!寒光迸发!
施仲秋只觉眼角刺痛,竟被这银芒晃得呼吸一窒,霎那间整颗心都要跳出胸膛!
可是!
那寒光居然不是冲着她来的。
苒姬右手捏着刀刃,缓缓抬起了左手腕,腕上绛紫色的衣料顺着那腻白肌肤脉脉滑下,她一个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