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如同方才诡谲的举止十分寻常。苒姬只是简单的一个拂袖,原本枯守榻上、如坐针毡的大活人竟蓦地横飞起来,直接穿出了重重锦帐。
显然,在苒姬眼中,搬动施仲秋并不比挪动一个纸偶更为复杂。
而惶惶浮于半空的贵妇人此刻却是一颗心悬至了嗓子眼,只能用眼角余光战战兢兢的瞥着下方——
那纸人……不对,眼眸张阖间,那权作替身的傀儡娃娃分明已有了灵魂。虽然瞳仁湮黑,依旧是毫无生气。嘴角却缓缓的、缓缓的勾起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
正像是……她这个夏侯府主母一贯笑起来的模样。
……
八十六 蜜口涂朱,五代必绝!(二)
把那色泽嫣红的纸人贴在了替身背心,外罩一件如烟如雾的茜色薄纱,反复看了又看,自觉已十分妥帖,苒姬终于意味不明的翘起了嘴角。
假作真时真亦假。
谁又能察觉到这背心里的机关奥妙?
纸人成真,真人变纸。
不同的是,用作纸偶的往往是丹砂描于素白。而真人化作的偶,却是嫣红如血的。
是的,施仲秋仿佛斗转星移,此刻已化成了一张薄薄的人形纸片,全部气息都掩藏在了这替身的背心里。夏侯潺素来与她并不亲近,这样谁都发觉不了了吧?
白皙指尖隔着一层纱缓缓抚上“施仲秋”面庞,苒姬唇角玩味的笑意越发深浓。
“对不起啊二娘,方才来不及为您换装。”
空气中涔涔逸出的汗臭与那隐约的尿sao味,无不说明片刻以前某个向来趾高气昂的女人是多么的失态。
“你且将就一下吧,这一出戏,未染在心中可是操练了十几年。”
顿了顿,她转向窗外冉冉升起的启明星,又轻道:“至多十日,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
……
接下来的发展简直全然按照苒姬的心意而来。
隔日,夏侯潺晨起过来请安时,尚未踏入母亲起居的厢房,便“恰好”隔着窗听到她压低了嗓子与人窃窃叮咛——
“做的干净一点儿。记得寻些查不出底细的,越粗陋肮脏越好,诸如流民乞丐什么的。这女人嘛,一旦失了清白也就再没面目纠缠下去,更何况还是失身给了一群乞丐呢?哈!”
“我就不信,当日我对付得了那贱种的母亲,今天还就收拾不得一个送上门的了!”
……
苒姬低垂着眼眸,眼角瞥见身旁的夏侯潺抓住窗棱的手已是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她诡秘的弯了弯唇,无声轻笑。
随即收敛笑意,扯住他的衣角,表情惊惶的连连摇头。
想来夏侯潺虽然暗恨自己幼时不够磊落,但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苒姬走失至死或许是有他隐瞒不报的过失。
可是,关于苒姬的生身母亲,他一直是相信施仲秋的说法的。正如那回脱口而出的那样,他以为那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窑子里的娼妇。父亲是受了诱惑的……
但此刻听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看不懂请嗷一声(ˉ﹃ˉ)不过,不猴急的话下章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