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似漫不经心的刮弄着那偶人背心里的“施仲秋”,她轻声揶揄道:“怎样?与亲生子决裂又口不能言,无从辩解,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恶化,滋味如何?”
“这……还只是个开始呐。”指甲似无意中用力太过,抠破了茜色的薄纱,直把那背心里嫣红的纸人面上刻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横贯整张脸。
那破损处诡谲的逸出了一些腥红色汁液,但很快就干涸了。
只不过,那毫无生气的纸片人却顿如秋风中的落叶,簌簌发抖。
苒姬失笑,改为用指肚轻轻抚了抚,低道:“真是对不住,一不留神让夏侯夫人破相了。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我倒是……很想与你赌一赌,看看你的儿子到底会痴心到什么程度,又会……坚决到什么程度。”
她豁然背过身去,喟叹一记,语气幽幽的继续:“其实把这些陈年旧事生生的剥出来,一下子摊到明面上,还是太心急了一点儿。不过我没的选择,只不知道夏侯潺有多少慧根,又能做到怎样的地步了,还真叫人期待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的笑了笑,语气轻快道:“还有几日时间,我会用心演出的。一旦我消失不见,恐怕你这母亲在他心里就连渣都不剩了。所谓疑心生暗鬼。只不过……总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呢。”
一个粗浅不过的傀儡术,就能把昔日疮疤全部揭开。
但,比起她所遭受的,比起她父亲所遭受的……这样便勾销了么?
不甘心呐……
“对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如何攀附那金枝玉叶?”苒姬忽的挑了眉,凑近那偶人背心,眨了眨眼道,“即便我此番不来,这事儿也成不了。你信么?”
偌大的房间布置豪奢,哪怕精贵的器皿摆设经方才那一闹,碎了一地。可还是不够。还是怎么看就嫌太过舒适。
想来夏侯家一天没有彻底崩塌,怎样都太便宜。
苒姬环视四下,一地狼藉,闭了闭目,似乎对这样的自言自语失去了兴趣。静默许久,才恹恹的、若有所思的说——
“夏侯潺,夏侯家的地位家声,还有什么呢?你在乎的还有什么?是了,还有嫡传的血脉。这该死的血脉!”
“咱们来日方长吧,但愿夏侯潺这几天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否则……”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留下一抹阴沉的带着肆虐杀意的笑容。
而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
“苒儿!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寻你!”
或许是心思深沉,想的太多导致有些神思不属,苒姬走到半道上冷不丁被不知何时折返的夏侯潺一把抱住。
瞧他满面焦急,白净的额上甚至布满了汗水。
她心下不觉冷笑,面上却是和煦如三月春风,摆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见你拔腿就走,怕伯母生了你的气便进去请个安罢了,并没有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