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形凸起物竟然像是一个小小的盖子,随着这动静,蓦然掉落了下来。
这一回才终于叫人看清,原来努力了大半个晚上,不过是为了掰开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丁点儿的小洞,以便窥伺?→_→
微弱的光线自隔间映入昏晦的床榻里,在青绿色的被褥上晃动着,只那么一小点光斑,怯怯懦懦的。
而老爷子的励志行动显然还没有结束。
他仰躺在床,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帐顶,口中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鬼爪一样的手显然是彻底歇菜了,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攀爬,而后又奋勇的抠开了机关之后,再吧唧一下砸落在床上,能量槽显然已经见底。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
难道为了偷窥,要一个半瘫病人仰卧起坐吗?!这也太令人发指了吧!
半晌寂静。
层层叠叠臃肿的被褥再一次以一种肉眼无法观测的幅度积极蠕动了起来。当然,之所以知道他在蠕动,完全是因为有那一点光斑当参照物。
而作为一个几近瘫痪的高龄中风病患,夏侯老太爷这种不屈不挠的让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实在是很叫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
昏暗的床内侧猝然高亮了一记!
那亮光一闪,竟是有些晃眼。
明显是照在了什么事先摆放在床褥中的金属器物,或者……镜子一类的东西上。
这到底要闹哪样啊?!
……
苒姬乌黑的眼眸微微一凝,落子速度丝毫没有迟疑,但是,脸颊朝向却是不自觉的偏了偏。
方才,夏侯霖背后分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微弱,几不可见,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果然,对弈之邀并不那么简单。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相较于她的视若无睹、悠然自得,夏侯霖此刻却是如坐针毡。
他所在的位置正背对着夏侯老太爷的卧室方向,墙面上有什么异常他自然不能及时发觉。只是,在经历了大半个晚上小心翼翼的刺探与示好过后,对方态度漫不经心也就罢了。手下看似随意的棋局却也招招致命,让他后半夜几乎无暇思虑更多,疲于应付。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对手……
额角的汗水一层一层沁出,他深锁着眉头,有些不甘心似的死死瞪着再一次节节败退的局面,一粒白子在掌心里几乎捏得湿透了,还没有落定。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苒姬冷不丁发问,干脆支起了手肘,闲闲托腮。
“啊?”夏侯霖猛的抬头,一脸茫然。
白皙指尖自下颚缓缓抽出,她向着他身后点了点。
坏了……
夏侯霖心下一沉,细长眼眸中瞳孔几不可见的缩了缩。他猝然忆起早些时候隔间的那一位断断续续的提点。
只不过,那话说得不囫囵,也只交代了他把面前这古怪的姑娘带到这里,并没有说清是要做什么。
他当时有些病急乱投医,想着那位即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多少执掌了夏侯家那么些年,或许能有他不知道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