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念之,你这只本王穿过的破鞋,居然敢诅咒本王身体抱恙。”湘王蹭一声站了起来,本就火烧火燎的满腔怒气被宫念之的话彻底激溃,全数迸发了出来,完全忘记场合,当着众人的面在大殿上大声怒喝。
龙椅上的君烨面色一冷,怒视着湘王,居然敢在大殿上藐视众人,藐视皇威,就算是王爷,也实在太过放肆,平日里要不是顾忌手足之情,才对他大胆的言行多加纵容,今日做的实在太过,何况他出口的侮辱之言还是直指宫念之,他的亲弟妹,若再不惩处一下,只怕有一天,他会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不放在眼里。
君烨龙怒大开,正想开口训斥的时候,底下响起一阵清润平朗的声响,那声音出自白纱之后。
“三王兄此言,可是在侮辱我的王妃?”清润的嗓音不透一丝怒意,却硬是敛出一股让人背脊发凉的寒意。
湘王使劲甩甩头,以为是幻觉,既然君澈都开口了,他便索性豁出去了,不管不顾了,这个病秧子,他早就看不顺眼了,登时,便瞪大了一双猩红的大眼,怒回道:“是又怎么样?本王说错了吗,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不要了,才被你捡去的,这种本王都穿不要了的破鞋,你还当个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湘王爷越说越口无遮拦,连堂上的凤太后都急红了一双凤目,宫念之事她亲口推荐给君澈的最佳王妃人选,当初她还费了不少口水,如今被这孽子一搅和,只怕连她也要被牵连进去,她侧眼看向君烨怒火越发浓郁的眸光,心下一阵咯噔,这个孽子,再说下去,要大祸临头了!
“噢?三王兄的意思是我捡了你的破鞋?那本王可要好好问问母妃了,当初母妃力荐宫家大小姐许本王为妃,今日到三王兄口中却成了破鞋,莫不是母妃有所隐瞒,骗了本王也骗了皇兄?”
每个字虽是轻缓,却如阵阵响雷,在大殿上轰然炸开。
凤太后更是听的满面惊骇,神情恐慌。
君澈这招可谓一石二鸟,既让众人听的明白,君皓有意侮辱离王妃,又同时将上位的凤太后扯下水,即便是再高位者,犯了错还是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欺君大罪,那可是要砍头的,即便碍于凤太后的长辈身份,不能将其诛杀,但是此等大罪也不会让她好受就是。
君澈的意味很明显,大殿上的情况就是,若湘王不承认侮辱宫念之,那么便是凤太后欺君,惩罚自是少不了,若湘王承认自己侮辱宫念之,同样是王爷,只要宫念之不罢休,殿上全是证人,君皓自是逃不过被惩处的下场。
怎么说,如今好坏就是要有一人来承担,不是凤太后,就是湘王爷。
两句话,就把两人逼近死胡同的窘境,君澈露的这一手,让所有人全都暗暗佩服,当真不愧是那个人人称颂的天生奇才,睿智无双且运筹帷幄。
“大胆,你这个孽子,居然公然在大殿上侮辱离王妃,当着皇上的面,还不快认错。”凤太后大拍椅把,怒气当头的大喝出声,只是那双燃火的精锐眸光之下,隐着丝丝算计的眸光。
只是恍神的功夫,她便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分析透彻,了然在心了。
她若被定下欺君之罪,往后在后宫和朝堂间能够来去自如,筹谋算计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若是这样,她要实行自己计划的机会就越发渺茫了,她的宏图野心只会离她越来越远,她不能被拉下台,这对白裳子生的孽种最巴不得看到的就是她失权失势。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牺牲皓儿了,再怎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君烨身为一国之君,不顾念她,也要顾念君皓是他同父的亲弟弟这点手足之情,要惩罚再严重也不会往死里去,只要还能留下一条命,她就会想办法重新将自己的儿子捧上帝位。
所以她率先出击,赶在儿子还没发话前,就将他给堵死了。
君皓不是傻子,君澈的两句话,意味再明显不过,怒火过后,他也冷静了不少,心知自己犯下了大错,即便再痛恨眼前的这对男女,也不能在皇殿上,当着皇兄和众兄弟的面侮辱他们,无论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而眼下君澈竟把矛头转向他母后,他瞠目结舌之下,懊悔不已,自己的一时失言竟害的母后也被他拖累,没做多想,他便想急着拦下罪责保住母后。
只是,下一刻,殿上那个他向来最敬重的母亲,也向来最维护他的母亲,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过错全部推向了他。
虽然是他的问题没错,他也想认下没错,但是却先由母后口中说出,这种感觉就像一下子吞了大把的苍蝇,一阵苦闷之感堵塞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
而上头的凤太后一心秉着先保住自己再想办法救儿子的想法,完全没有体会到君皓现在的心情可谓是苦憋之极,还不断的冲着他不停的使眼色让他赶紧跪地认错。
宫念之抬眸往上位投去淡淡的一瞥,宫廷深海,阴谋浮沉,这个凤太后当真是个宫斗高手,为保自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牺牲。
且不说这些,她一向知道她先前与君皓的这段婚姻不被世人看好,若不是因为先皇的遗命,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若是以往的宫念之性子懦弱胆小,无所作为,被世人耻笑,凤太后身为君皓的母亲不喜欢她,也想悔婚还说的过去,但现在是怎样?她都已经主动和君皓和离了,他们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为何还要鸡婆的为她和君澈撮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