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薇和程宗文的事情严母是在他们高考完毕之后才知道的。严母还特意看过程宗文,当时宁采薇和程宗文都没有准备,严母突然莅临把他们吓的不清。好在她守旧但不顽固,而且宁采薇和程宗文的成绩都不错,皆考取了一本的大学,程宗文除了家世差,其他方面都不算差。她没有当场给他们难堪,只将宁采薇带回家,限制她出外约会。但是她私下里埋怨严正卿,“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呢?我看程宗文那个孩子,脾气太傲,他必定以为我们对他的好为了薇薇施舍给他的,薇薇跟着他恐怕要受苦。”
严正卿倒是没把原话告诉宁采薇,只简单的说,严母对程宗文不是很看好。宁采薇紧张的抓着他不放:“哥,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他看着她,似乎在笑。
“我不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摇摇头,“我帮不了你。你们得自己努力。”
“怎么努力?”
他嘿嘿笑着,“想方设法讨她的欢心啊。”
一句话点醒宁采薇。可要怎么讨母亲的欢心?她已经六神无主了,生怕母亲强迫他们分开。严正卿循循善诱的提醒,“你认真想想,她这几天最常说的话是什么?”
她想,认真的想。母亲最近最常说的话是,“薇薇,你上大学一定不要太远,就在本城最好不过了。本城的大学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你留在本地,文凭硬,知识学的好,守家在地父母也不会太担心。”
她豁然开朗,忙笑着连说了几句“多谢提醒!”飞也似的跑出去程宗文商量了。
容天成说:“阿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严正卿说:“知道。我只是情不自禁。”
让严正卿无奈的说出情不自禁来。可见他对与她有多挫败。容天成也有一些同情严正卿。他记得那天喝茶回去,严正卿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一句话,“我不需要等六年,只要等她高考完毕就可以。”他一天一天的等,最后等来的却是宁采薇拉着另一个男孩的手对他说:“哥,就是他。”
一向打不垮的严正卿,竟被短短的四个字打击的一败涂地。宁采薇不知道,那天严正卿开车带她出去,原本是要远走高飞的,可是,车子开到城市边缘,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听她一声声的叫自己哥哥,他心里一软,还是放弃了。
宁采薇最后真的上了石城大学。程宗文原本要到外地上学的,可是舍不得与宁采薇分开,竟然也留了下来。他做事有时候和严正卿有点像,特别的自我。这次为了宁采薇放弃自己的计划,连严正卿都感到吃惊,还有一种赤裸裸的失落。
程宗文上的是土木工程系,宁采薇读的是食品科技与工程系。两个人都住校。严母看人果然有一套,大学学费昂贵,程宗文果然不接受严家的资助,申请了助学贷款,自己也打了两份工。宁采薇则抛却了大小姐的生活,陪着他一起吃苦,一起打工。宁采薇说,我不想我们的世界差的太远。严正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笑的样子让宁采薇觉得心酸又心疼,总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宁采薇的宿舍一共有五个人。大家都是大一新生。说话飞快爱骂人的叫朱琳琳,不爱说话身材纤小的是南国女儿吕丽莎,连名字都带着女人味。年纪比她们大一岁女生叫杨雅静。宁采薇身高一米七三在女生里已经算是高个子,杨雅静竟然是一米七五,裸脚都比某些青蛙高。住在宁采薇上铺说话不由自主就与杨雅静一唱一和的叫田佳。
大学第一天的晚上,大家还不熟悉,都不怎么说话。宿舍里只有宁采薇一个是本地人,于是杨雅静很有大姐气派的让宁采薇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最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朱琳琳突然说,“咱们说点有意思的吧!谁有男朋友?”
吕丽莎说她妈妈不许她在上学期间交男朋友,说大学毕业了回家再找。田佳说自己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某人。大家都说完的时候,宁采薇才慢慢的说,“我有男朋友的,他就在本校。”
于是大家纷纷捶床,让她讲自己的故事。她却不说了。朱琳琳说,“那算了,你既然有主了就要洁身自好。我们要组织联谊宿舍,你可不要跟我们抢资源。”
结果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发生。朱琳琳很快就找了一个联谊宿舍,可是宁采薇的吸引力那么强大,硬是将对方的宿舍长左怀江和一名富家子许公子吸引的欲罢不能。宁采薇自己觉得根本没做什么,她对谁都是一样,可是两个人却紧盯着她不放。最后她只好将程宗文叫了出来。
程宗文的长相自不必说,单是举手投足的风度,足以让左怀江哑口无言的退却。许公子却是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老子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见过你,你是那个端酒的是不是?”
此语一出,连左怀江的气势也又一次壮大起来。看程宗文的时候腰杆也直了一些。程宗文淡淡道,“不错,就是我。”
“凭你也配和老子争?”
程宗文笑了笑,“你说反了吧。”
许公子的拳头挥上来,程宗文身形灵巧的一退,抓住他的拳头借着他的力将他拉到后面,顺势在臀上狠踢一脚,于是那个贵公子结结实实跌了一个狗吃屎。
宁采薇看的两眼放光,无比崇拜。
“我没见过你打人,没想到你打人也这么厉害!”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以后慢慢看。”
许公子从地上跳起来还要再打,不知是谁在哪里喊了一声保安来了!四人慌忙作鸟兽散,初入大学的人,总对学校怀有十二万分的崇敬和畏惧感。几乎随便一个人,就能将他们震慑住。
两个人牵手跑了很久,直到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宁采薇回头看看没有追兵,随意挣扎到一条座椅上便要坐。程宗文急忙拉住她,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好。
宁采薇头枕着程宗文吃吃的笑:“没想到你也会打架啊!我以为你一定是动嘴和他讲道理的。我连家伙都准备了,就等着帮你呢。”
“你准备怎么帮我?”
“拍砖啊!”宁采薇说,“我捡了一堆烂砖头,准备看你不行就顶上去!”
程宗文拍拍她的脸,“傻瓜,我没那么不堪一击。”
“他们找你麻烦,你生我的气吗?”
“我生我自己的气,是我没用,才让人觉得你好骗好欺负。”
“不许这么说!”宁采薇捂住他的嘴,“以后不许说自己没用,我不喜欢听。”
自从发生了许公子事件,程宗文着实紧张了一阵,每天形影不离的和宁采薇在一起,就怕对方前来寻衅,她一个人吃了亏。杨雅静说,“薇薇,你家那位够体贴的啊。可这么每天黏在一起,你们不会烦吗?”
宁采薇嘻嘻一笑,“我们啊,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得瑟!”
“肉麻!”
“臭显摆!”
宿舍里几位姐妹一起发出声音,大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她怎么会烦?跟程宗文在一起那么开心,就连一起打工她也觉得舒心无比,和他一起的每一分钟都那么美丽。她是不能再随便下馆子,不能再穿昂贵的衣服,唱片书籍小饰品不能想买就买,音乐会进口大片各种展览不能想看就看,就连想偷懒睡觉也不成,因为有工作,可她还是高兴的。他的样子她喜欢看,他说话她喜欢听,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整天都乐陶陶的无比幸福。只要她是开心的,其他的有什么重要呢?
严正卿曾经问过她类似的话,她诚诚恳恳的回答了他。严正卿笑着听,笑着看她,又笑着说:“你倒是诚实。”
她也笑着看着他,“就算我说假话也骗不了你,所以就老老实实招了。”
“他没有欺负你吧?”
“他怎么会欺负我?”
“那别人有没有欺负你,他有没有照顾好你?”
她不明所以,“有谁会欺负我?”
他看着她,说话很温和,“比如,一个姓许的。”
她窘迫了一下,说:“哥,你连这个都知道啊!”心里却犯起了嘀咕,疑惑他怎么得到的这消息。严正卿说:“我给你请了一位武术教练。他会教你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女孩子在外面,终归是要自己保护自己的。”
她于是又开始练武术。每天早晨起来都要晨跑,背着沙袋和绑腿。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坚持不下去,程宗文每天都准时到宿舍楼下等她。他借来体育队的沙袋和绑腿,自己也负上,背着与她一起跑。那段日子那样难熬,但是有他陪着,她竟然出乎自己预料的挺过来了。
大学的日子渐渐走上轨道,她加入了书画社,程宗文加入了篮球社,不打工的时候就把彼此当家属带去参加社团活动。且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一天,严正卿或者孙邵雯会请他们吃一顿饭。孙邵雯是宁采薇印象里严正卿任期最长的女朋友。她已经开始叫她嫂子,还要求程宗文和她一起叫。对于这一点,程宗文并不怎么情愿。
程宗文直言不讳:“我看你哥和她好像有点说不清楚的东西。你每次叫孙邵雯嫂子的时候,你哥好像都不太高兴。他们俩不像是准备结婚的夫妻。我总觉得,他们有些东西太刻意了,一点也不自然!”
宁采薇生气的瞪他,“哪里不自然了!我哥都快三十了,你不许乌鸦嘴诅咒他!他一定能娶到老婆的!”
程宗文举手投降,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也跟着你一起叫嫂子!这下我在你哥心里印象更坏了!”
“胡说!我哥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半个不字,你别小人之心乱想我哥!他是好人,否则当初不会养我!”
“好人,好人!你哥是好人。哦,不,是咱们哥哥是好人!”
程宗文继续妥协道,将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严正卿对他有敌意,从第一次遇见,在那个茶馆里,他就看他不起。后来因为宁采薇的关系勉强接受他,可是他仍是看不起他。每次吃饭,宁采薇兴高采烈说着好吃,那个男人都用一种无形的目光责怪他,鄙视他,甚至是仇恨他。恨他没有将宁采薇照顾好,让她不能再享受优渥的生活。
同样的,他也对严正卿有一种敌意。严正卿和宁采薇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让他不开心,似乎在严正卿的眼里,他程宗文只是宁采薇一时的玩伴,只是因为宁采薇喜欢,他才勉为其难的留他陪伴妹妹,他能和宁采薇的相处,是他高抬贵手的恩赐,根本不是对等的爱情。他随时可以将宁采薇从他身边夺走。
程宗文搂紧怀里的女孩,“薇薇,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就算我现在很穷,有一天我也要打下这片天,双手捧到你面前。”
宁采薇偎住他,声音低而软,“这天下是不是你的,我不会在意。我只要咱们两个好好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