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宵闻言,微微垂下眼帘,眸光盯在自己胸口处,心里暗叹,这个呆子,走也不走得彻底,现下倒好,自己为他挨了将军一拳,这往后,只怕是更难赶走他了。
人与人的相遇相识,不能不说是缘,只是,清风啊,你遇到我这样的女子,于你,是孽?还是福?
子乾正在问烈儿:“那烈儿怎不跟去?皇奶奶那里,可是有好多好玩好吃的宝贝呢。”
烈儿小手玩起父皇的发丝,不屑道:“我又不是姐姐,贪嘴又贪玩。”
子乾强忍住笑,道:“是啊,父皇的烈儿,是皇太子,怎可贪嘴又贪玩?岂不有失身份?”转念,疑道,“姐姐在宫里?”
方紫宵忙道:“你也知道的,念紫这孩子说风就是雨,非得要跟着我来宫里,说是想弟弟了,我没法子,只得带了她回宫。”
子乾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方紫宵急得跟什么似的作答,心里不免多了一层疑问,当下,也不再多问,道:“时辰尚早,紫荆,朕一家三口,御花园转转,何如?”
方紫宵巧笑,将手伸进子乾臂弯,低头去看自己的儿子,道:“一切但听皇上做主。”
子乾闻言,心里难免嘀咕,紫荆你若真是如此乖巧听话,现如今,偏安江湖一隅,怡然自乐,朕身处皇宫,为朕的天下江山谋虑,倒也是两相安,何来如今这不可逆转局势?
小奴看着相携朝御花园而去的一家三口,竟是红了眼眶,如果,小姐不曾经历过那些颠沛流离,如果,皇上一早便是认清对小姐的心意,又何来这个中诸多曲折?
小奴叹了口气,转身,只听头顶传来悠闲声:“看上去很是恩爱,不是吗?”
小奴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是斜倚栏杆,双臂环胸的那个西域人无情,不免没好气道:“你没事跑出来吓人做什么?”
无情不以为意,依旧笑道:“小奴,你家小姐的演戏水准,真是让在下不得不心生佩服。”
“什么叫演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小姐是在演戏了?”小奴容不得别人对小姐的玷污,警告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许乱说,小心……”
无情收回遥视那双背影的视线,睇了眼小奴,见这丫头竟然是气得圆脸通红,更是显得圆脸圆滚滚,一双圆眸晶莹灿亮,倒也是显得可爱,不免心生作弄,闲闲问道:“小心什么?”
“小……”小奴一拧脖子,倒是学起她家小姐的泼辣来,“小心我铰了你的舌头,扔出去喂狗。”说完,头一低,撩起裙摆,匆忙离开。
无情愣怔半响,再回神,小奴早已不见了踪影,不免大笑出声:“这丫头,倒是学了她家小姐十成十的语气,可惜,天性忠厚有余,泼辣不够,再怎么学,也只是个纸老虎而已。”手摸下巴,思量道,“她家小姐,唉,这个女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女子,母老虎似的——”一片竹叶径自飞来,直奔他脸颊,无情险险偏头躲过,只见竹叶深深潜入木质栏杆中,不免心生诧异,想他如今是风调雨顺,轻松自在得紧,断不会再有什么人因门派之争暗算他,“谁?谁在暗处?”
轩辕莫离翩然立于无情身前,抱拳,温文亦是淡雅:“在下轩辕莫离。”
“轩辕……莫离?”
“正是在下。”
无情愣了愣,倒是笑了起来,抚了抚脸颊,心里倒是暗叹轩辕莫离功夫了得,当真是出神入化,笑道:“江湖黑白两道少主,在乾昭深宫狭路相逢,这敢情是好。在下倒是忘了,当日试剑大会,轩辕少主可是三招之内,胜了在下胞弟。传言果真不虚,轩辕少主深藏暗处,在下竟是未曾发觉丝毫。轩辕少主是跟踪在下至此?”
“当日试剑大会,赢阁下胞弟者,并非在下。”
“轩辕少主是在说笑?”
“在下其时正昏睡于别院,未曾清醒。”
“哦?”无情来了兴趣,“这么说,轩辕少主亦有双胞兄弟?”
“在下确有双胞胎弟妹,比在下年幼十岁,贪玩成性,论武功,远非阁下胞弟对手。”
“那这就奇了,莫非,是有人冒充轩辕少主?如此易容术,竟是瞒了天下英豪,亦可谓易容高手。”无情手摸下巴,琢磨着,“放眼江湖,会有谁,有如此易容本领?另外,又是深谙你轩辕山庄剑法?”
“凤翔魅王。”
“凤翔朝魅王?”无情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脱口道,“那个……凤翔新帝?芍药的情郎?”
轩辕莫离剑眉微敛,不自觉重复:“情郎?”
无情纵使后知后觉,亦是顿觉失言,忙转口道:“轩辕少主是要与在下切磋?”
“如果阁下心生不甘,在下亦是奉陪,择日与阁下切磋武艺。”
无情相较于无欢,天性颇多良善平和,当下,摆摆手:“免了罢,在下自知并非轩辕少主对手,重新比试,也不过是无功而返。如此说来,轩辕少主是为芍药而来?”
“情花蛊毒,在下无力能解。血毒,在下自认可解之。”
“轩辕少主是要……”无情心里大喜,“当日,在下是对芍药说了大话,老实说,解那血毒,在下并无十成把握。”末了,不免疑惑,“不过,轩辕少主为何要这么做?乾昭皇帝与轩辕少主,应是没什么交情才是吧?”
“阁下又岂是与乾昭皇帝有所交情?”
无情闻言,倒是打起了哈哈来,见轩辕莫离要离开,忙问道:“轩辕少主不怀疑在下对芍药有所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