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回神,追出云阁时,早已不见虎面人与琉璃踪迹,却是碰上了萧烟萝,以及鹤发童颜的老嚒嚒。
师姐妹们忙俯身,恭敬道:“拜见嚒嚒!”
嚒嚒挥了挥手,抬首,看向西南天际,叹息一声:“该来的,终是来了。”
“回禀嚒嚒,表小姐已被那歹人虏走,不知所踪!二师姐她……”出声少女已是泣不成声,一群女子,跟着抽抽泣泣。
萧烟萝打断众姐妹的哭泣声,道:“好了,都别哭了。嚒嚒自有主意。”
嚒嚒仰望天际,许久许久,眉心微微松动,侧头,对萧烟萝道:“烟萝,你师父还需多久,方能出阁门?”
“回嚒嚒的话,师父先前有关照,须得静心为少夫人运功疗伤六日六夜整,其间,万万不得打扰。今日,是第二日。”
嚒嚒点头,慢慢的,回身,竟是朝断崖方向走去。
“嚒嚒!?”萧烟萝率领师妹们,扑通跪倒在地,央求,“请嚒嚒顾念师父安危,主持谷中大局,对抗来袭者。”
嚒嚒回头,笑了起来:“烟萝,嚒嚒早五十年前,便是不问事之人,你求嚒嚒,又有何用?好了,都起来吧,去谷外迎接贵客吧,那贵客,年纪虽小,却是唯一可与他抗衡之人,可保我药王谷安危之人啊!”
嚒嚒说完,腾身而起,素白身影映入断崖深处。
空中,丝丝的,飘着嚒嚒的叹息声:“一切因缘际遇,皆由爱恨痴念怨盼生。万仞寒山,一襟余恨百年身!痴儿,痴儿啊!”
万里无踪迹,千山鸟飞绝。
漠北大雪,逶迤了天山与草原。
只是眨眼的瞬间,琉璃已是被虎面人带至群峦深处,举目四望,天地苍茫,山河永寂。“你……究竟是何人?”年轻的女子侧眸,望向身边那身材高昂藏身于斗篷中的神奇男子,莫名的,满心的恐惧与忐忑。
清风!清风!清风!你在哪里?
年轻的女子,在心底,默默的,喊着那个早已离去的男子。好似,惟有如此,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眼前这莫测的男子。
“清风!?那是谁?快说!”男人蓦地转身,双臂猛然一带,紧紧的,箍住琉璃的身子,那样的紧,那样的用力,琉璃只觉腰身已然不是自己的,让琉璃更为心惊的,是男子阴冷的猛喝,他,竟然知道,她心底所想?这儿,究竟是魔鬼?还是什么?
因为震惊,琉璃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亦是忘记了腰身的麻疼,慢慢的,抬眸,骤起的风,吹走男子脸上面具,终是看清。
宽额挺鼻,剑眉冰眸,青丝如云,随风翩然,拂过那嫣红如茱萸的双唇,荡在琉璃的手背。
那唇,是那般的美,纵使美艳如江湖第一美女的慕容胭脂,亦是无法与之相比。纵然紧抿森然如千年寒石,依然,是欲滴的光润与红艳,好似,那三月充盈了雨露即将绽放的春花。
那额角,是那般的光洁,如这万山的皓雪,不留丝毫岁月走过的痕迹。只是,那额心印记,分外的耀眼,分明,是又一个六芒星,此时,凛冽了所有的寒光,冷冷的,罩住这有着俊美五官的男子,平添了,万般的深寒与冷厉,如同,那地狱深处走出的修罗。
那冰眸,依然,慑魂、慑魄,只是,较之先前,更是多了一份偏执的痴狂,因痴狂,而怒气汹涌,而浮沉了深深的人世沧桑。
好似,也只有从此刻的男子双眸中,才能窥知,男子,已然走过人生太多的春与秋,已然,年轻不复。
终是看清,这个男子的出尘容颜,竟是,不输世间任何男子,竟是,堪与她的哥哥相提并论。只是,哥哥,是出尘如仙人的俊朗与翩然。而这男子,有着与哥哥一般出尘的容颜,却是,那样迥然于哥哥的气质,那是一种,阴森的冷然,好似,这个男子,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太久,纵然,此时,站在这皑皑雪山天光下,依然,抵挡不去那深深的阴寒与森冷。
也许,他会成为今日这般的男子,都是有理由的吧?也许,那个理由,才会让他,这般的,痴狂吧!
泪水,顺着琉璃的眼角,缓缓滑落。
震撼中的琉璃,却是不知,自己,已然在流泪。
当那两滴如琥珀琉璃珠子的泪水,顺着年轻女子的眼角,慢慢滑落,那双冰魄森然的双眸,开始慢慢的变幻色彩,缓缓的,有琉璃色在深眸中流转,如此的,美艳不可言语。那双眸子的主人,细长的手指,开始,无可抑制的轻颤。
男子,忽然,倾轧下修长的身子,斗篷逆风飞旋,遮住了琉璃眼前所有的色彩与光芒,漫漫的黑与暗中,琉璃恐惧的闭上双眸,男子的唇,夹杂着与生俱来的冷寒,滑过琉璃的湿润的眼角,动作,是那样的轻柔,轻柔的,如羽毛,只是,那样冷寒的气息,让琉璃,在一瞬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急剧的颤抖着,却是,那样的恐惧,恐惧至无力,再也无力,推开这个神秘的男子。
那艳丽如花的唇,夹杂着森冷的气息,缓缓的,滑过那泪水逶迤过的脸颊,终于,在那琉璃般的泪珠就要滑落下巴时,唇角是轻柔如春风的力度,气息是凛冽如北风的森冷,凑过去,吮吸掉泪珠。
全身颤抖的琉璃,仿或的,听见那样轻然如呓语的声音,在说:“丫头啊——”
“不,我不是,我不是你的那个丫头,我是琉璃,我是轩辕琉璃,江湖第一山庄的轩辕琉璃啊——”心底,有个声音,在急剧的上下跳动,却是,怎么也跳不出喉口,琉璃的嘴唇,一上一下的,颤抖着,却是,莫名的,失语着。